他皱了皱眉,行走时步伐匆匆,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立即就到了朝华殿。
他边走,边在心里头想着建明帝昏倒过去这件事会在朝堂上掀起多么大的狂风巨浪。
眼下太子虽然有所成长,太子一派的势力也渐渐居于七皇子一派之上,但是尘埃落定之前,谁也说不了准。
等走到朝华殿的时候,他才渐渐放慢了脚步。
章桁扫了门口的侍卫们一眼, 侍卫们俱都沉着脸色,眼神警惕地四下扫看。
他心里头若有所思,带着心思进入了朝华殿内。
太子正在床榻前伺候, 见到他来, 顿时感觉心里头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连忙小声地喊了一声:“章大人。”
章桁对他行了礼。
太子徒源连忙摆摆手, 免了他的礼。
“是谁来了?”建明帝眼神迷迷瞪瞪,含含糊糊地仿佛喉咙里卡住了似的问道。
徒源忙道:“是章大人来了。”
“章大人?”建明帝似乎想起了他是谁了,道:“章卿吗?叫他出去, 朕不想见到他!他那个顽固x_ing子, 朕是受够了!”
太子愣了愣, 旁边的御医也愣了下。
众人迟疑地看向章桁。
章桁晃神了一会儿, 随后明白过来建明帝说得是谁了, 他口中的章卿是他的父亲章安,他父亲x_ing子顽固,是朝廷上出了名的。
当年他姐姐出了那件事后,他父亲为了力证他姐姐的清白,一头碰死在殿内。
“陛下,是微臣。”章桁心里百感j_iao集,出声提醒道。
建明帝勉强睁开了眼睛,直起上身,打量了下他,这才真的把他给认出来,“是你啊。”
他又重新睡了回去。
章桁心里隐约有种感觉。
建明帝恐怕真的时r.ì无多了,虽然这些年来建明帝也是小病不断,但是这回病得连他和他爹都弄糊涂了,可见脑子是真的不好使了。
他正这样思忖着,就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连头也不必回,他就猜出了来人是谁了——徒禄和宋袁青。
“父皇!”徒禄一进殿,就迫不及待地走到龙床前,跪在床榻前,温声问道:“儿臣来迟了,请父皇恕罪!”
他一派诚惶诚恐、担忧不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个孝子呢。
建明帝咳了一声,摆了摆手:“起来,你是个孝顺孩子,朕怎么会怪你,朕没什么毛病,是御医小题大作罢了!”
他这话说得林御医出了一头冷汗,连忙跪下道:“陛下,微臣罪该万死!”
建明帝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看不出些什么神色来,他的眼睛似乎渐渐由浑浊转为清明,招了招手,太子正要伸出手去搀他起来,却被他无视了,徒禄心里一喜,连忙上前一步,把太子推开,亲自把建明帝搀了起来。
“你有什么错,你也不过是尽你的职责罢了。”建明帝说道,“你也起来吧。朕没什么大碍,你们都出去,朕有话要和七皇子说。”
太子和章桁都怔住了。
太子面露疑色,不清楚为何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父皇对他好像不那么待见了。
章桁给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安抚了下他的情绪,道:“微臣告退。”
出了殿门。
林御医冲章桁和太子拱了拱手行了礼,就回他的太医署去了。
太子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朝华殿的殿门,此时冯道正缓缓走出,将门带上。
他攥了攥拳,心有疑惑和不甘。
“稍安勿躁!”章桁低声说道,“你装作送我一程,我们边走边说。”
太子收回了视线,点了点头。
“刚才林御医可有说陛下是因何缘故晕过去的吗?”长廊上,章桁小声地询问道。
太子点了点头,“说了,说是因气血上行,一时背过了气。”
气血上行?
章桁停住了脚步,满眼疑惑,这些r.ì子朝堂内外可没出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可以刺激得建明帝都晕了过去。
“之前有收到什么消息吗?”章桁实在推敲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便皱着眉头询问。
徒源摇了摇头。
正是因为事先什么都不知情,他方才才会被建明帝突然生疏的态度惊到了。
这些时r.ì,他和建明帝父子的关系难得有所缓和,眼下一下子又回到起点,心里未免就有些难受。
“你先别灰心,留心查下陛下昏倒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章桁神色自若地说出一连窜传出去足以掉脑袋的话来。
太子徒源点了下头,“舅舅放心,我会查的。”
“送到这里就好。”宫门口已经近了,章桁站住了脚步,回过身来,他小声地叮嘱了几句:“万事小心,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联系我的。”
“是。”徒源心里头一暖,他咬咬牙,决心一定要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给挖出来。
这么些年了,他和舅舅两人相依为命,度过了那么多难关,没道理这次会过不去的。
但是。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瞬息万变。
没几r.ì,所有的人都隐隐地觉察出了一件事——太子失宠了。
原先在朝堂上,建明帝遇到些许事情的时候,会询问太子如何看,如何做。
但是现在,这样的待遇换了主人,换成了七皇子。
而太子就好像被彻底地忽视了一样。
从头到尾,建明帝都没有拿眼神去看过他一眼,就好像当他不存在。
建明帝的态度就是海洋上的风向标。
他喜欢太子,太子一派势力就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