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桁含笑跟着走了。
而就在他们用膳的这段时间。
京城里头各家大大小小的客栈、茶楼酒馆里租赁的举人们也都前前后后起来了。
“快,陈兄,快别睡了,咱们赶紧吃点儿东西,去贡院门口等着放榜。”
“徐兄、何兄、宋兄,你们都起身,快要放榜了。”
几乎所有下场考试的举人这会儿都起来了。
有的人早早就去了贡院那里等放榜,有的人则打发了小厮在贡院门口盯着,在茶楼酒馆里细嚼慢咽地吃着早膳,看似从容,但从时不时朝外暼去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心中也是焦急的。
大街小巷里,不少举人三三五五结伴同行,偶然遇到同窗时,互相打了个招呼,一同朝着贡院去了。
宋府。
宋子杨也早已醒了,但他的脸色却很平静。
他手中执着黑子,宋袁青手中执着白子。
棋盘上,黑子几乎已经将白子纳入囊中。
胜利唾手可得。
宋子杨眼中难免有一丝兴奋的神色,能赢宋袁青一局,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了。
然而,他高兴的太早,宋袁青缓缓将白子落下,转眼间,白子由败转赢,他抬眼笑着说道:“子杨,人生之中得意之时往往就是失败之时,就如同贾恩侯这回,你可得好好吸取他的教训。”
宋子杨心里隐隐感到快意,他道了声是。
原先心里头因为贾赦得了会元的淡淡不悦和嫉妒也都随之散去。
毕竟,这会元可以说是催命符了!
第96章 二更
时近晌午。
贡院放榜的时间也快到了。
贾赦和章桁正在下着棋, 章大人心情似乎颇为不错, 不知道是因为虐菜虐的太开心,还是因为贾赦的愁眉苦脸而愉悦。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黑子,脸上带着笑,抬起眼来看了贾赦一眼,似笑非笑地提醒道:“这一局可是第三局了。”
贾赦白了他一眼,低下头琢磨着到底该下在哪里好。
棋盘上章桁是稳占上风,这一子要是落错了,他可就又输了。
作为一个连输了两局的倒霉蛋,这第三局要是再输了,他可就没脸见人了。
贾赦心里头正在琢磨着。
冷不丁, 外头传来了陈荣贵的声音。
他偏过头去,往外一瞧。
陈荣贵正迈步走进来,神色着急, 他还没踏进书房的大门, 就说道:“恩侯, 你怎么还在这儿?这都快放榜了。……”
他话快说完了, 才看到坐在贾赦对面的人原来是章桁,顿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干巴巴地笑道:“章大人, 也在啊。”
“嗯。”章桁客气地应了一声。
贾赦眼珠子一转, 这可不是踏破铁鞋无寻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他连忙顺势将手中的棋子丢下, 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道:“既然快放榜了,那我们不如亲自去看看。”
章桁笑了下,了然地看了他一眼。
贾赦心里头一点儿也不心虚,章大人虐菜虐的这么狠?难道还不准许菜自己跑了?
“也好,那一起去吧。”章桁道。
贡院放榜的地方,此时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了起来了。
章桁、贾赦和陈荣贵寻了个雅间在里头坐着,吩咐了林文、林武兄弟两人去那里等着。
其实,就算不安排人过去那边等着,到时候榜单出来,一样会有衙役去报喜领赏钱。
跟着他们同样心思的人也不少。
小二哥才把茶壶、点心摆了下来,隔壁的雅间里传来一段话来。
“这会儿都快晌午了,怎么还不放榜?”有人声音焦急地说道。
“急什么,反正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同行的举人说道:“要我说,咱们这会儿不如来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聊什么?”
“当然是聊这一届到底是谁会是会元!那四周围的人都说是贾赦,我看倒未必,咱们这群人当中说实在话,刘元志、宋子杨哪个不比贾赦有名气,而且还有许兄、蔡兄,都是大名鼎鼎的才子,可也没见谁说自己会得会元,贾赦这次,可别把牛皮吹破了才好。”那人y-inyá-ng怪气、酸酸地说道。
章桁斜眼看了贾赦一眼。
他现在面无表情,仿佛根本就没听到似的。
隔壁那个雅间的人却好像越谈越投机,声音越来越大。
“有道理,等会儿放榜了,那会元要不是贾赦,可就有的笑话瞧了,只是可惜了,没听说贾赦今儿个来看榜,不然,等会儿瞧瞧他的笑话也好。”有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他哪里敢出来,他都把话传得全京城人都知道,就连我住的那地方的小二也问道‘听说这次的会元必定是贾解元,这事是真的还假的。’你们听听,连那些小老百姓都知道了,要是这回不是他得解元,可就彻底丢死人了。我要是他,今儿个我就在府里呆着,等着结果出来,真没考上,那就在府里呆个十年八年,反正他们这些子弟,家里有的是钱。”那人讥嘲地说道,但话语里却是带着一股子酸味。
章桁正要说话,却听到外头传来林文、林武欣喜若狂的声音。
“爷,出来了,放榜了,您是会元。”
会元?
雅座内的人惊了,四周围的人听说了这事,也都纷纷跑出来瞧瞧到底是谁得了会元。
林文、林武推开了门。
众人纷纷侧目往里头瞧去。
那隔壁雅座的三个人见到贾赦坐在里头,脸都黑了。
他们刚才在里头说了贾赦不少坏话,结果人家就在隔壁。
贾赦举起杯子,遥遥一敬,“劳三位挂心了,只可惜诸位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