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沿海某个小村庄。
虽然是在年节,但是村庄里头却没有一丁点儿过年过节的喜气。
各家各户都门窗紧闭,如果不是看到烟囱里头冒出来的袅袅热气的话,想必到这里来的人都会以为这是一个空村子。
这村庄叫做林村。
从这名字不难看出这个村子里多半都是姓林。
此时,在村子里正的屋子里,聚集着村子里各家的男丁。
里正一脸愁眉苦脸,他捧起桌子上的茶盏,却又不喝一口,半晌后又把茶盏给搁下。
他清了清嗓子,“大家伙,今儿个来,想必也知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
众人苦着脸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次里正召集大家来的原因,自从上次倭寇到村子里掳掠了一番后,他们村子里损失惨重,那些倭寇比蝗虫还可恶,能拿走的都被抢走了,抢不走的就烧了,若不是他们及时从山上跑下来救火,今年过年恐怕连家都没有了。
“三伯叔,那些倭寇真的又来了?”一个年纪较大的汉子开口问道。
众人都忍不住用期待的眼神朝里正看去,希望从他口里能得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里正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下头,“他们又来了,距我们十里地的许家村前几r.ì才被抢了一回,据说还被杀了不少人呢。”
众人听到这话,心里头又怒又惧。
怒的是倭寇毫无人x_ing,简直就是畜生。
惧的是倭寇人多示众,手段又格外y-in险,叫人防不胜防。
好几次,他们这些村子都联合起来,想要把倭寇一网打尽,但结果都叫倭寇得知了消息,不但没有中他们的圈套,反而还将计就计,设了个局,坑了他们。
他们的好些兄弟、家人都是死在倭寇手上。
“二爷爷,难道朝廷就不管这事吗?”一个年纪稍微年轻,穿着一件破破烂烂棉袄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里正叹了口气,“朝廷,朝廷怎么管!你别忘了,咱们这边的官都是些贪官,一个个只知道吃拿卡要,遇到这种事,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难道忘记了?刀老大是怎么被抓进京城的?不就是他们要找个替死鬼,才抓了他的吗?”
“难道——就真的要等死吗?”有人满腹怒气的说道。
里正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却食不知味,根本没心思去品这茶是好是坏。
一个人命都要没了的时候,是不会在乎喝的茶是好茶还是粗茶。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正苦闷地出神忧虑以后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里正的眼睛里掠过一道厉色,喝问道。
他们事先早就和家里人说过,没有特殊情况绝对不能来打扰他们。
这会子时候是谁会来敲门?
里正冲着刚才说话的那年轻人使了个眼神。
那年轻人会意地点了下头,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旁边,从窗户翻了出去,摸向了门口。
屋子里众人屏息凝气,有的人的太yá-ngx_u_e突突地直跳,有的人脖子上暴起青筋,有的人捏紧了拳头,就等着那个年轻人的信号,好做出应对来。
外头传来一阵打斗声,随后又是一声惊呼声。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捏着拳头就要往外冲。
突然,门被打开了。
那年轻人兴高采烈地拉着个人走了进来,“没事,是熟人。”
里正和其他人都朝那年轻人拉着的那人看去。
“刀小子!”里正惊喜地喊了一声。
“诶,林爷爷。”刀启明脆声应了一声,爽朗地说道:“您老人家身子骨可好。”
“好!好!”里正惊喜过望,拉着刀启明打量了一番,“你这孩子跑哪里去了!”
自从刀老大出事后,刀启明也就跟着没了踪影,众人寻了一番后,都寻他不到,就以为他是出事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好小子,这身衣裳可真气派。”有人拍着刀启明的肩膀,欣慰地说道。
“林大叔,您也在啊,大家伙怎么都在这里?”刀启明惊讶地环顾了下屋子里的众人后说道。
里正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刀启明的肩膀,“刀小子,一言难尽啊。”
“到底是什么事?”刀启明见众人的脸色也跟着y-in沉了下来,连忙追问道。
“倭寇又来了。”里正满怀着愤恨地说道。
“倭寇来了?”刀启明眼睛一亮,他抚掌,露出一个冷笑来,“来得正好。”
“刀小子,你一个人就别狂妄了,那些倭寇那么多人,我们村的人加起来还对付不了他们,你能拿他们怎么样?”有人悲愤地说道。
“是啊,刀小子,林爷爷今晚留你吃一顿好的,明r.ì你赶紧走吧,我们这些人的家安在这里,不能走,你可以走的就不要在这里久留了。”里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不,林爷爷。”刀启明笑道:“我不走,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我这些r.ì子都去了哪里吗?”
“去了哪里?”刚才那出去探查的年轻人询问道。
“去了京城。”刀启明说道,“我爹没死,那大理寺卿章桁还了我爹一个清白,我这次回来,可不是逃回来的,是有要事在身。”
“什么事?”其他人疑惑地问道。
刀启明笑了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但这笑却透着一股森冷,“拿倭寇的狗命!”
“别冲动了,刀小子,就凭你们爷俩,怎么能对付倭寇?”里正叱道,“你爹也是,既然保住了命,就不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