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r.ì, 但凡有考生的人家都是早早就起来焚香拜佛,祈求佛祖、祖宗保佑能榜上有名,而不少人更是一夜辗转没睡, 直到黎明时分眼睛都没合上。
因此,贡院门口众人相见的时候,看见彼此眼睛下的黑眼圈,都不由地了然地互相点了个头。
乡试三年一次, 榜上有名就能成为举人。
成为举人那可就大不同了,有句老话叫做——穷秀才, 富举人。
由秀才到举人,地位的提高非同凡响, 在一些乡下, 举人的地位有时候甚至比县衙父母官的地位还来得高呢,而且, 成了举人之后,钱财也自然而然跟着来了。
故而, 但凡是举人,就没有一个穷的。
所有人甭管冲着名,还是冲着利,都迫切地希望自己这回能榜上有名。
京城的举人, 分量自然比外地的举人分量要重的多了。
有些富商还会在今r.ì来个榜下捉婿, 因此此时, 贡院门口,除了那些学生外,还有不少穿着富贵的豪商带着一群家仆,等着一放榜,瞧到个如意女婿,就立即抓了去拜堂。
国子监的学生在这一r.ì也少不了要到贡院来看。
有的人是等不及,在家里坐不住,有的人是胜券在握,满以为自己必然是榜上有名,故而特地前来,好在等会儿张榜后,得到众人的羡慕和称赞。蔡良就是后者。
“蔡兄果然好气魄,这时候都不慌不忙的。”蔡良虽然被赶出了国子监,但是看在徐成松的份上和他结j_iao的人依旧不少,这说话的人就是其中之一了。
蔡良轻笑,视线往榜上暼去,极力做云淡风轻的模样,从从容容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横竖你我都已尽力,又何必担忧呢?”
“是,是,蔡兄一语惊醒梦中人。”说话的人不留余力地吹捧,心里却暗道,谁不知晓你是徐尚书的侄子,说不定早就内定了解元也不一定,当然有本事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了。
“诶,蔡兄,那不是贾恩侯吗?”说话的人视线一扫,瞧见了贾赦和陈荣贵二人。
蔡良朝贾赦看去,冷笑一声,“他倒也来了。”
“怎么了?”说话那人不解地问道。
蔡良笑了笑,不怀好意地对着贾赦看了一眼,道:“咱们过去,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跟他打个招呼吧。”
之前贾赦害得他被赶出国子监,这笔账他一直记在心头,今时今r.ì就是他讨回当r.ì吃的亏的时候了。
陈荣贵瞥见了蔡良走来,用手肘撞了下贾赦的腰侧,“蔡良来了。”
贾赦抬眼看去。
蔡良满脸意气风发,他从上往下看了贾赦一番,笑道:“真是巧了,竟然在这里遇见贾兄。”
贾赦不意与他起争执,但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儿,淡淡道:“今r.ì放榜,有什么巧的。”
“这倒是。”蔡良合扇而道:“我本来还以为在这里定然见不到贾兄的,没想到贾兄竟然不怕等会儿出乖露丑,也来了,这倒是我想错了,贾兄旁的不行,脸皮却是一等一的厚。”
身旁的人窃笑不已。
陈荣贵怒道:“你说什么?蔡良,你别太放肆!”
“我哪里放肆了,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难不成你还以为他贾赦能上榜吗?真是痴心妄想。”蔡良冷笑着说道,“我要是你们,我就赶紧回家,免得等会儿在这里丢脸。”
“你!!”陈荣贵被蔡良的话给气到了,当下就想上去和他好好说道一番。
贾赦伸手一拦,眼神平静地看着蔡良,眼神中带着一分怀疑一分冷漠一分警惕,“蔡兄真是好大的口气,看来蔡兄对于谁能上榜谁上不了榜,是心里有数的。”
“那……”蔡良得意中,正要脱口而出那是当然,话说到一半就断了,他惊慌地把原来的话咽了下去,戒备地看着贾赦。
如今乡试的榜尚未放出,他针对贾赦,没有人会说什么,但要是被人怀疑事先早已知道榜单,那麻烦可就大了,牵扯到科举舞弊的事,别说他,柳意也得倒霉。
“哼!总之贾赦,我劝你还是先走为妙,免得等会儿在众多同窗面前丢人现眼,要是男子汉哭哭啼啼,那可就更好笑了。”蔡良岔开话题,不屑地说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倒是觉得我写的还行。”贾赦一点儿也不谦虚地说道:“至少比起某个被赶出国子监的人来得强。”
被赶出国子监本就是蔡良心里的一道疤,此时他被贾赦戳中心中的疤,眼神越发y-in狠,冷笑着说道:“那咱们就走着瞧!”
蔡良的话刚落,就听到有人高声喊道:“放榜了。”
随后一声锣鼓震天响。
蔡良等人忙跑了过去。
陈荣贵拉了拉贾赦的衣袖,不安地说道:“恩侯兄,蔡良这人说话放肆向来都是有凭据的,这回乡试的主考官听说又是徐尚书的学生,他说的恐怕有几分是真的。”
“那又如何?”贾赦平静地说道:“我既然要下场考试,迟早是要对上徐尚书一派的,他的学生遍布天下,难不成以后我都不考了吗?”
“这倒也不是。”陈荣贵一心替着贾赦着想,怕他等会儿榜上无名,受辱,又怕等会儿蔡良考得比贾赦好,趁机奚落贾赦。
“走吧,是死是活,上去一看便知道了。”贾赦拉着陈荣贵挤进了人群中。
乡试一榜录取一百人,而下场考试的差不多就有三千人了,此时,人头攒攒,挤在榜单前面,要想挤到前头去委实不易。
好在以陈荣贵的体格,最后还是拉着贾赦到了前头。
陈荣贵张大了眼睛往上看,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蔡良怔愣仿佛魔怔了的表情。
“恩侯,你瞧见你的名字了吗?”陈荣贵个子不高,脖子也短,使劲瞧,都没发现贾赦在哪里,他心里不由一慌,别真被蔡良那乌鸦嘴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