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宛忙着辩解:“才不会呢!”
“好好好……不会不会不会……”春雨敷衍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便无聊道:“你看也看够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宛宛微微点点头:“那走吧。”
待宛宛醒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拍打自己的脸,他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觉得眼前火光刺眼,不知不觉间已然天黑,耳边蝉鸣嘶嘶,只觉得头晕,想要动弹却发现身子太久没用,微微有些僵住了,身边已经围了两圈宫人,司礼监的张太监正用手帕沾着冷水,擦拭,拍打他的脸。模糊间他只听到张太监与舜元说话:
“回陛下,这宛主子,不知道怎么都醒不了……”
只听见舜元答道:“你当朕自己不会看吗?快滚去宣御医。”
张太监本以为可以趁丁昭去宣御医时,以这民间消暑的方子让宛宛醒过来,好在舜元面前露脸,这会儿却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张太监立刻后退两步,也快步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去了。
舜元走过来,立刻有宫人帮他打着灯笼,仔细照着,舜元凑着坐在青石一角,轻轻搂着他,便后悔道:“早知道就不应该午后宣他……我明明知道他怕热怕的厉害……”宛宛只觉得舜元握着他的手握着十分紧,舜元素来凉蕴的手心此时竟变得汗津津的,下巴微微的抵着他的额头,微微的亲了一下。
此时立刻有人出声来劝:“这才初夏,陛下也不知道宛主子如此畏热,所谓不知者无罪,您也不必过分自责。”舜元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丁太监,后面跟着的御医已经来了,舜元便将宛宛搂的直些,好让太医诊脉。只见太医在宛宛人中处狠狠的掐了掐,等待这一番掐人中过去,御医又按在他手腕处停了许久才回禀道:“陛下,这位主子的脉象十分紊乱,看来不像是中了暑气,臣,臣倒是认为……”
“认为什么?”舜元问到,略带犹豫的决定道:“你直说吧。”
“臣认为这位主子是受了惊吓。怕是一时失了神……陛下您看,他身边的这个宫娥,也是同样症状。”
舜元这个时候才发现跟宛宛一块儿躺在这石头上的还有常在宛宛身边作伴的宫女。敛起目光,便问道:“是被什么吓着了?可有办法医呢?”
“这……说到被吓到的原因……这花园里”御医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舜元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正有烛火灯光凑近来。
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皇后带着十几个宫人过来了。
舜元还没开口,只听见皇后道:“陛下,这更深露重的,您怎么还在外边,您应该去休息了……”
舜元搂着宛宛,既忧且急,正道是一肚子气没处撒,便看着皇后冷笑了一声。
皇后倒是没看清舜元脸上的表情,从身边宫人处,取了薄毯子,要往舜元身上披盖。舜元怒火攻心,伸手一把将皇后推开,皇后踩在花圃中的淤泥里差点没有站住,身边的宫女匆匆的扶住她,皇后脸上也微微发白,声音里也有些尖利:“臣妾这是做错了什么?”
舜元皱着眉:“你没瞧见吗?宛宛他……”舜元素来不愿意在皇后面前露出情绪柔弱一面,便换了口气道:“皇后真是贤能,这御花园里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鬼怪呢!朕打猎时遇到宛宛,他尚且没有被吓住,眼下却给皇后花园里的污秽邪物魇住了,你做了什么你自己说。”
郑皇后只是觉得舜元这翻脸来的太快,下午的夫妻情义竟转眼间无影无踪,又看到舜元对宛宛那般在意,气结于胸,便道:“臣妾自问问心无愧,陛下如若不信,尽管查好了……”
舜元冷笑:“你当我没打算查吗?春猎时候,皇后做了什么手脚真的以为朕不知道!”
此话一出,皇后身后的随从们皆面有忧色,皇后强忍着胸中怒气,只是福了福身子,便转身要离开。
“站住!”舜元现在显然是在忧虑与焦急的情绪下动了怒:“朕让你走了吗?”
郑皇后转身,也以同样语气冷笑道:“陛下看着臣妾嫌烦,如今臣妾要走也不让走,那陛下让臣妾如何做呢?”
“跪下。”舜元的声音怒极,反而不再大声了:“朕是帝,你才是后;朕是君,你才是臣;朕是夫,你才是妻,你跪下。”
皇后出身豪族,此时也只能强忍了气,舜元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因为他是皇帝,所以才有她这个皇后,如果皇帝不承认她是皇后,她又算什么呢?如若她今天不跪,这又哪里是君臣关系,君要臣死,臣就得死。夫妻……亏得他还知道提夫妻,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夫妻情分呢?郑皇后慢慢的跪了下去,身边宫人皆面面相觑,低垂了头,也齐齐的跪了下去。舜元脸上怒意这才稍稍消了一些,只看见,宛宛勉力的动着手指头,舜元便将宛宛搂的更紧一些,取了刚刚皇后要为他盖的毯子,披在宛宛身上。
等待宛宛眼睛能睁得开了,舜元这时脸上忧色才慢慢淡了,脸轻轻蹭着宛宛额头道:“你是被什么吓着了?”
宛宛虽不能动弹,但已然全程都听了过来,此时虽然口不能言,他只是微微摇着头,却没想好如何解释。舜元看着宛宛,又见得宛宛身边的宫女也在慢慢苏醒,便不打算再在众人面前追问,只是缓缓扶着宛宛站起来,让宛宛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肩头,意欲带他回中殿。
大批的宫人随从都随着舜元逐渐离去,那片原本喧嚣的花园,只有皇后带来的十几个宫人还在原地,默默的掌着灯。一个宫女此时道:“娘娘,陛下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那宫女手上掌着红灯笼,这红光印着皇后的脸,反而将她沾满了泪痕的脸照的艳异,只听得皇后声音极低的问:“你们觉着陛下宠爱那位吗?”
身边宫女们知道皇后素来规矩,一向只称住在那楼里没有妃嫔文牒的主子为“那位”。听得这话,便都不敢答,只是不停的劝慰道:“娘娘不要伤心,陛下今天是动了怒,迁怒您呢,娘娘这本来时无妄之灾,千万别往心里去。”
郑皇后并没有在意那些宫女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还是那极低的声音道:“你们都以为这是盛宠……本宫看来,陛下正是在捧杀那位呢……”
宫女们不敢置椽,都齐齐的低下了头。
如此声势浩大,收稍冷寂的一夜,便就这样过去了……
关于那场御花园中的风波,史书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记载,毕竟连一个身份地位都没有官方证明的佞幸确实不应该在历史上留下什么样的痕迹。然而追索这历史上的星星点点,还是可以看到这事件的持续x_ing影响依旧在不停的发酵。
根据大周的史官后续从宫里流出的《后妃份例鉴》上可以看到,皇后在这御花园风波后被罚俸三个月,而皇帝在当年的端午佳节,并未有按照旧例赏赐给当时的郑姓皇后任何物件。从这一情况看,也可大致佐证野史中所说的帝后失和的传闻。
事实上,这一传闻从沧云十四年的春天就已经开始了。
宫中先是流传着这宫中皇帝与皇后早已经夫妻离心,传到夏初时分,这谣言摇身一变又生出许多祸患来,变成了由于舜元过度宠幸新起楼中所豢养的佞臣,听信谗言,进而刻意处罚皇后,切切实实的在后宫演了一场“宠妾灭妻”。
当年前朝的许多奏折和帖子也可以作为这一事件的佐证,其中以监察史的直言上谏为开始,以皇后母族郑氏发难为中段,以皇帝在中秋时分重新恢复皇后份例,并且临幸皇后作为事件的结束。然而跳出历史之外,当时的事情又该是如何呢?
时值中秋,宛宛依旧是整个皇宫中最为得宠的妃嫔,尽管他没有应有的身份,只是被养在楼中,在那初夏御花园中所发生之事后,这楼里又生了新的规矩,如若宛宛和春雨两人独自出去,那必然是要到舜元那里报备的。宛宛本就无意去花园赏花跟嫔妃们聊天,只是叹气,这偷j-i摸鸟的生涯算是半结束了,其他倒也无所谓。春雨倒是对这一要求颇为不满,只道是:“这不也是软禁吗?这皇宫是他的,咱们出不了宫就算了,如今连楼都下不去了。”
宛宛并不在意春雨的态度,舜元怕他在楼上锁着无聊,便常常把公事干脆带回楼上来做,他跟他挤在一张椅子、一条桌子上,宛宛是懒得看他那些公文的,只是一会儿摸摸舜元的脸,一会儿又玩一玩舜元的头发,只是这玩着玩着,舜元便走了神,搂着宛宛开始小声说一些不知道什么的话来,宛宛脸红,手指贴着脸,却吃吃的笑。丁太监往往见此情景,便用眼色摒退了在周边伺候的宫人,关上了宫殿的门,果不其然,过上一会儿,便听得房内有情`欲纠缠的声音,春雨开始到还不算注意,误闯过两回,每次都见得,原本批阅帖子的乌木长案上的东西全部被扫在地上,宛宛被剥得精光仰躺在这长案上,舜元则衣衫不整,和宛宛吻的难分难舍。
甚至舜元为了逗宛宛开心,还在这不大的院子里办了一场猎j-i大会。让人从膳房那边赶了一群人养着的j-i过来,这类j-i本来就飞不高,数量又颇多,舜元搂着宛宛道:“瞧我给你露一手。”便举了弓,朝着j-i群放了几箭,只是那几箭都s_h_è 的偏了。春雨在一边看的直咂嘴,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躲到了楼上去,只有宛宛还充作睁眼瞎的给舜元捧着场。舜元s_h_è 完这几箭便问:“爱妃,朕的s_h_è 艺如何?”
宛宛抿嘴笑着,不答。舜元便用手去咯吱他,几番弄下来,便听到宛宛红着脸,带着尖叫和欢喜的笑声。
舜元一边搂着他一边问:“说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