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狐狸精一生的故事 作者:苏芳流里【完结】(20)

2019-04-16  作者|标签:苏芳流里

  这么想着……宛宛已经秃了毛的尾巴便不自觉的摇了摇,早就把先前那道士劝他一心修仙的废话抛诸脑后了……他是想不明白,人间情爱如此有意思,何苦去修什么仙呢?成仙了就能有人天天搂着你吗?成仙了就能有情郎天天吻着你哄着你睡觉吗?他还不完全了解人世,却已经有了普通人的习气,伤疤没好就忘了疼,这记x_ing几乎是瞬时的,睡一觉就不跟舜元计较早上这兜头的几桶狗血了。

  宛宛咬了咬手指头上的倒刺,又往后翻了两页,见那图上画着一人坐着,另一人跪着伏在那人胯间,便纳了闷,心中想着自己与舜元倒是还没试过这种,如果今晚……这么一想便更高兴了,于是就春雨春雨的叫唤起来。

  春雨听到房内唤他的声音,便跑了进来,关切道:“怎么了?要死了吗?”

  宛宛摇头道:“没有呢。”忽然又觉得春雨话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刻薄,便微微昵起眼睛朝春雨看去。春雨也看着他,趁他不注意,一手翻开他扣在被子上的书,见他正在看那春宫图,便笑道:“我道是干嘛这么久不叫我了,原来是在床上思春呢。

  宛宛已然被她嘲讽了多次,此时脸皮也已经练了出来,脸上波澜不惊:“你去看看,舜元他来了吗?”

  “哟,真是身子残缺,意念坚强呢,您都这样了还不忘侍寝?皇后真不应该看不惯您啊,您这简直就是后宫的万世表率了……命都不要就为了侍寝啊?”春雨见他脸不红,便决定下猛药来激他。

  宛宛果真给他说的脸红了起来,忙抢白道:“别说了……快去看看,去去去,快点。”

  春雨看了看宛宛秃了毛的尾巴,认真道:“你这样还行吗?”

  宛宛脸红着点点头:“反正……侍寝……又不用站起来……不用藏尾巴。”

  春雨哼了一声:“可是你要玩这书上的花样,就要藏尾巴了……”

  “我……”宛宛脸红到了极致,便不去看春雨了,嘴硬道:“谁说我……我就……”

  两人正斗嘴斗得有趣,却听到门外面有宫人敲门的声音。宛宛急忙闭了嘴,之前为了能烧狐狸毛烧的光明正大,他可是装作跟春雨吵了一架呢,如果这么快就让其他人看见他跟春雨和好了,那……那他还要不要面子了,人人都知道他吵架不超过两个时辰就不记仇,不拿架子了……他以后还怎么用装冷淡的办法掩饰自己不会跟人聊天的事实呢?

  春雨却冲着宛宛微微一笑:“我看啊,这回不用我看,人应该也是来了……”

  宛宛听到春雨如此说来,也是心头一跳,将那床帏拉开一条小缝,如果舜元进来,他不用起身便就能见到他了……

  春雨出门去迎了那从对面过来的宫人,那小太监颇为客气,连连拱手道:“春雨姑姑……丁总管让小的过来跟您说一声,这今晚……陛下有事,便就不来了。”

  春雨惊讶道:“这下午才说……”

  那小太监脸色相当难看,只得低声道:“陛下现在正在中殿生闷气,不来也好,这……”

  还不等那小太监说完,便就赶快从手腕上lū 下来一只黄金嵌翡翠的手镯,塞在小太监手里,便轻声问道:“陛下生气,为着什么?”

  小太监苦着脸,瞧了瞧春雨,又瞧了瞧那金手镯,最终还是松了口:“下午过来的时候,瞧着姑姑您在楼上烧东西……烧的是白狐皮子吧……正好给陛下撞见了!这,宛主子不要您丢了也好,您这烧的,不是拂了陛下面子吗?更何况,陛下对宛主子的心思,这宫里谁看不明白……这早上的事,您那位主子是受了委屈,可,皇后娘娘那边面子丢的不是更大吗?陛下早上跟娘娘在宝成殿门口又吵了一架,这……娘娘给气哭了,谁都劝不下来。”

  春雨这才明白过来,原本只是想要烧掉宛宛落在床上的毛发,顺带着拿了几件衣裳一起烧,竟然惹得舜元为此介怀了……便就笑问道:“那陛下他还说什么了?”

  小太监凑近了春雨,低声道:“您听听那边的动静,陛下一个人在房里面发脾气,只有丁总管在旁边服侍着,别听没声音啊,这东西都砸了两轮了。”

  春雨微微点头,那小太监便转身告辞,准备回去复命了。

  房内点着地龙,将窗外凛冽肃杀的寒风隔绝在外,然而这屋内却又是一个新的牢笼。丁太监在一旁立着,微微斜着眼,就能看到舜元在一旁干坐着,脸色难看的生着闷气。做奴才的如果没有这份知趣,也就不用做了。丁太监见舜元不说话,便就时不时的瞧他一眼。他上次这么生气的时候,丁太监也记得,那就是被逼着娶了郑皇后的时候。

  只是按着上次……这闷气生到一定时候,也就该说话了。丁太监朝着门外瞧了瞧,这日头早就下去了,想来他在这里站着,舜元在哪里坐着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心中掂量了一下便道:“陛下这还没传膳呢。”

  “气饱了。”舜元幽幽的答道,这声音里既没有中午时候的得意,也没了刚刚摔杯子,砸花瓶时候的怒意,应该是冷静了。

  丁太监便赶快卖乖跪下道:“陛下可要为天下万民保重龙体啊。”

  “您这生气可真是……”丁太监小心的抬头看一眼舜元脸上的表情,便道:“都是奴才的错……老奴听陛下说要选些好东西给宛主子送过去,这看见了库里还有两件狐皮,白狐皮,多金贵呢,这就让人给抬出去了。都怪奴才不长眼睛,这宛主子上午才被诬是狐妖,看见了狐狸皮必然是要生气。”

  丁太监心中数着数,就等着舜元气得冲过来,往他身上踹上几脚,要是他撒了气,那这个事情也就真的算过去了。

  可等了半晌,也不见舜元从椅子上站起来,丁太监心中一沉,暗叹不妙,便听到舜元那种冷淡又低沉的缓缓道:“丁昭,你觉着……”

  丁太监连连磕了两个头:“奴才在。”

  舜元的语气里开始有更多的犹豫,最终才仿佛下了决心一般,道:“你觉着……朕对宛宛,好吗?”

  丁太监想也不想,便答道:“陛下对宛主子用心,这宫里面谁看了不眼热,哪里有不好的。”

  舜元冷笑一声:“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现在却不敢了……”

  丁太监倒吸了一口气,等着舜元的下文,心中也跟着忐忑,如果舜元眼下是要清算,那自己恐怕也得受那举荐的牵连。

  “那你认为宛宛他,在意我吗?”

  丁太监小心道:“这是自然,奴才们都看在眼里呢。”

  “前些日子,他跟他身边那个宫女昏倒在御花园,你也记得吧?”

  丁太监连连点头。

  “我当时只觉得奇怪……怎么就,跟一个宫女能一起睡在那块青石上,就算那花园子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将两人同时吓着了,那也不应该是倒在同一处、同一个方向。”

  丁太监咬着牙,觉得喉头发紧,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好跪的稳一些。

  “后来我又差人,去司礼监查了那宫女的来历,来历查倒是查到了,便将那宫女的父母请来宫中,远远瞧了宛宛的掌事宫女一眼,谁料那对农家夫妇却说,这不是他们女儿,他们女儿是个矮胖身材,而且他们女儿进宫时是二十四岁,那个宫女看上去却只有十七八岁……”

  丁昭背后冷汗涔涔便开口道:“宛主子对陛下您……不像是有二心啊。”

  只听见舜元冷冷道:“朕还觉得皇后大度,能够容得下这宫里的是是非非,可是呢?你倒是觉着皇后是如何落水的?”

  丁太监听了便不做声了,只得撑足了力气,好跪的稳当。

  舜元在房内来回踱步,仿佛心上有无限烦躁:“我有时候在想,在想……当时幸了他,是不是真的勉强了他,而他跟那查不出来出处的宫女才是你侬我侬的一对……每次我一这样想起来,便就觉得恶心,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可是,叫我如何不这样想呢?我也不要什么……他喜欢跟那个宫女说话,我也不拦着,于是便就更掏心掏肺的给他,无非也就是想换个真心罢了,处处回护他,皇后有孕的那次,我去看他,他倒也能跟朕说那些恭贺的场面话,你知道我有多不舒服!后来眼见着他吃味了,心中才觉得欣喜,可是如今呢?受了委屈是受了委屈,我赏也赏了,他呢?”

  丁太监小声道:“依老奴愚见,宛主子真不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如若他是,那也不至于那天明明离远了,还要回去救皇后娘娘,招惹出这些祸端,大抵今天没准是个误会。”

  舜元脸上已经有了种气的疯狂了的神色:“误会不是这样的,就算再不喜欢,当着朕的面烧掉今天的赏赐,这不叫误会,这叫甩脸子,这叫上眼药,想必我是平日里骄纵他骄纵坏了。”

  丁太监知晓舜元对这些事情颇为敏感,便嚅嚅道:“宛主子x_ing子烂漫直接,如果不愿意在宫中,那大约早就跟陛下直说了,老奴认为,陛下这……”

  “你觉得他x_ing子烂漫直接……你怎么能确定你看到的,不是他想让你看见的?”舜元问的又快又急。

  丁太监瞬间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闭上了嘴,他想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原来舜元谁也不曾信过。他在宫中当差多年,舜元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在先帝这里当差了。后来舜元登基,他原来以为舜元重用他,多少有这幼时照顾的情分在,有奖赏忠仆的意思在。原来眼下也只是认准了自己不会也没胆量在他眼皮底子下面玩那些宫人们的伎俩……但到底是不信的,如若不然,那查春雨身份之事,他作为宫里的总管太监,走他这里过最为简单容易,那为何舜元还要绕过他,去司礼监看簿子?无非是连他这边也信不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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