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元没再往下说了,捉住宛宛的手亲了亲,没过一会儿,宛宛又爬了过来,腿盘在他的腰上。
舜元笑道:“倒是要给你绞死了……”便也压了上去。
等到去找太医的张太监领着太医回来的时候,便已经可以看到原本守在驾辇边上伺候的宫人们脸上的复杂表情。张太监还未张口问,便能听到那不远处树林子里传来种种 y- ín 丧乱智之声,又看那原本摔得趴在地上的Cao包美人也没了踪迹,便就知道那林子里面大致的事情了。
此时太医也听着那林子的声音与张太监面面相觑,两人常在宫中行走,舜元如此白日宣 y- ín ,倒也算是第一次见,不觉脸上都有些尴尬,张太监正想着如何为舜元遮掩时,又想到宁嫔交代这十二、十三两日必定要让舜元去她那里,便觉得犯了难,今日白天这么一闹,晚上舜元必然是宿在那楼子里的,听这声音,恐怕一会儿还要让车马司抬御辇过来,心中想着也都是因为眼前这御医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让自己一通好找,才让那狐狸精的了手,便将火气撒向在一旁等待的王太医,只听张太监y-in阳怪气道:“这太医院平日里好生清闲,各位大人都不在呐。”
王太医回道:“实在是事出突然,今日司礼监便有人来,说是今日要去那南边的园子,给新来的娘娘主子们把平安脉,所以这太医院里才一时没了人。微臣今日休沐,也是听到张总管在找人,才从家中赶来的。”
张太监哼了一声:“司礼监安排娘娘主子们请平安脉?奴才虽说也没什么本事,司礼监到底是奴才出身的地方,这点消息我自问还是灵通的,只是我都尚且不知,大人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一说,王太医便又往后退了两步拱拱手道:“听来人说,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皇后虽然在宫中权势日渐衰微,可到底是正宫,如此一来张太监便不敢说话了,此时又听到那树林子里,舜元的声音远远道:“回去中殿取两件衣裳过来。”
张太监不敢怠慢,但也不敢自己再贸然离开,速速差了个小太监去取衣裳了。又等了一阵,那树林子里的声音逐渐小了,张太监才微微松了口气,今儿这事儿可算是完了,那去取衣裳的小太监也急匆匆的快步捧着衣裳从远处跑了过来,张太监抖了抖那两件衣裳,发现那小太监取的竟是两件舜元日常的衣裳。
张太监气得大骂道:“好个没眼力见的东西,陛下说两件衣裳,这分明是他跟那美人主子的……你这脑子”
那小太监吓得滚到一边去了,张太监只得硬着头皮,捧着那两件深蓝底色银丝暗织着万寿花和龙纹的衣裳,往那牡丹花丛后面的树林子钻,顺着那人踩出来的小径往前走了一阵,便看见舜元和那Cao包美人睡在那块长了青苔、铺了落叶的青石上,两人耳鬓厮磨,凑着耳朵说话,一时间竟没发现他过来了。
张太监只好更难开口的咳嗽了两声,舜元抬眼看了一眼,便用手往地上一指,:“放那儿吧”。
张太监低着头,眼睛却在看舜元的意思,想着如何开口解释美人主子的衣裳没拿……这事儿可大可小,全看舜元眼下的心情和那美人主子现在在舜元这里是个什么地位。要是皇帝只是顺便拿那Cao包美人泄个火,那就无妨了;但是看刚刚的情形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张太监正思忖着如何开口,只听舜元实在好心情的道:“你还不走?”
张太监张了张嘴,还是开口:“奴才一时糊涂,取错了衣裳,陛下能否……能否……”
舜元又不耐烦的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两件衣服,凑在宛宛耳边说了两句,宛宛轻轻点头,便道:“行了,快滚吧。”
张太监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两步,才转身从树林子间出来,心中忿忿道:“今天真是晦气”出了花丛见那小太监还跪在原地,等着挨他的罚,便冲上去,狠狠朝那小太监的心窝子踹了两脚。刚要再发作的时候,忽的听见身后有个他熟悉,却很久没听过的声音。
“张总管,别来无恙啊。”丁太监拱了拱手。他现在在车马司,到底还是要归在司礼监的,于是便也低了头,做出一副等待差遣的样子。
张德昌见了丁太监也拱拱手:“丁公公,别来无恙,别来无恙。”说完便顺着丁太监身后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太监已经让人抬了驾御撵,张太监心中暗忖到底是手底下那个人去通风报信的,正这么想着,忽的听见身后树林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便殷勤的跑过去,踮脚伸直了胳膊托着这出入口的树枝,免得树枝碰到了皇帝。
原本张太监以为必定只能是舜元一人出来,便就没仔细看,见舜元低着头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便伸手放了树枝,心中还在揣摩,丁太监如何知道了消息,便听舜元冲他冷笑了一声:“张德昌,你今天耳朵不太好,眼睛也不好了?正好王太医还在,朕赏你个面子,让王太医给你治治。”
这时张太监才看清楚,舜元身后还跟着那个Cao包美人,只是跟舜元穿着一个服色,腰间、脖颈、衣襟处也是银丝挑织的盘龙纹样,这才眼皮一跳,立刻跪下道:“奴才该死……”,便自己扇起了自己的耳光来。
舜元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丁太监心中暗自冷笑,舜元的x_ing子一向冷淡,最爱成人之美,如果张太监要自己打自己,那他就算打上一天一夜,舜元也懒得管。丁太监幽幽的看了一眼正在自己扇自己耳光,扇的高兴的张太监,便凑过去道:“御撵衣襟准备好了,陛下这赏花赏的迟了,别错过了用膳的时候。”
舜元看了一眼宛宛,微微一笑,又是抓住手亲了一口,便让那扛御撵的过来,推着宛宛上去了。自己倒是在一旁慢悠悠的走着,丁太监素来识趣,见眼前舜元心情大好,便绝口不提其他闲事。舜元在前面走着,丁太监便在后面伴着,倒也合宜。
路走了一半处时,舜元见那御撵与他二人隔得远了,才脸色沉郁的懒散道:“丁昭,你这才从净事房出来几天,就敢来算计朕……”
丁太监微微低头,脸上表情并无变化。
舜元瞧了瞧丁太监,最终还是笑了,踢过去一脚,笑着叹气道:“做得好。”
春雨在踢完临门一脚之后,就自己回去了。想想也是觉得宛宛没意思,明明喜欢着人家,连咒也不敢对他下,还得她一个在旁边看戏的帮一把,真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这个老狐狸活到哪里去了。这么嗟叹了一会儿,春雨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听楼下有动静便就去看,只见原来是宁妃从自己那边又带着她那个儿子来了,身后还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这排场倒是一点也不输给皇后。一群宫人围着看那个眉目如画的妇人跟一帮小宫女玩着手鞠,便在楼上不住窃笑,想必宁妃觉着自己这一仗是赢定了……春雨在楼上砸砸嘴,心想,只是这么久老狐狸和那个狗皇帝还没回来,现在说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宁妃显然玩手鞠玩的心不在焉,明明就是,要是只是想找人打发时间,何苦来中殿呢?哪里没有地方,哪里没有院子,嗤,这种手段,真是不值一提。春雨此时已经去膳房取了两碟糕点,一大捧现炒的南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楼下,她就是想看看,这七八十年过去了,这宫里的女人到底又有什么新的长进没有。
陪着宁妃玩手鞠的是最近新得宠的王嫔,据说身材匀称,有种闺阁女子少有的活泼灵动,不论是玩手鞠还是跳花绳都颇为擅长,此时王嫔正猛地将球一拍,球飞着砸到了宁嫔的脸。
“哎呦”一声,就看宁嫔蹙着眉头,捂着额角,手鞠外头是皮子缝的,里面填的都是羽毛棉花,哪里有什么重量,啧啧啧,春雨一边看一边直摇头,那个王嫔也是个眼瞎的,这会儿可就等着宁妃拿她作筏子、上眼药吧。
那楼下宫人们都围成了一团,有人吵着要去宣太医,有人则连忙从中殿那边让人端了热水和取了热巾子。王嫔在楼下都快急哭了,可是为人嘴笨,只能一个劲儿的说:“我……我不是故意要……要”春雨在楼上听的笑了起来,没忍住“哈哈”了两声,这王嫔的脑子跟那个老狐狸也差不多了,这宫里谁跟你讲道理啊,这个时候连句讨饶的也不知道说,还敢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啧啧,一代不如一代,一代不如一代。
春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在楼上看热闹,倒是给宁妃手底下的小太监看到了,那小太监长得跟那天与他们争风筝的小太监颇为相似。那小太监见到春雨在楼上傻笑,便认定春雨此时正在嘲笑他们主子,立刻尖声尖气的冲楼上骂道:“大胆奴才,你笑什么?”
春雨眉头一皱,拿着瓜子壳往下丢:“我笑瓜子好吃,你吃不吃?赏你瓜子壳吃。”
那小太监气狠狠的说道:“没规矩的东西,看本公公这就来收拾你。”
“你本事儿那么大,你上来啊,你上来老娘任你打,来啊。”春雨不屑的看了楼下小太监一眼,将瓜子壳儿往楼下一扫,顿时下起了瓜子壳雨。春雨嘴上不饶人,心里也在盘算着,这小太监长得猥琐,心中还不一定如何龌龊,便就默默念起了读心术的咒子,妄图一看究竟。
这边正乱哄哄的吵嚷嚷的,那边抬着御撵的宫人们已经过来了,宛宛已经坐在那靠椅上由人抬着睡了一觉,感觉嘈杂,便睁开了眼睛,这才看到宁妃那边乱成一团,春雨则在楼上又与一个小太监吵起架来。这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如此打扮怎么也算是绕不过去了,便就让人放下辇轿,自己下来偷偷走上楼。
只是他一走近,王嫔便叫了起来:“陛下”
春雨和那小太监都是一愣,春雨又瞧了瞧宛宛,只见宛宛脸色通红,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连连摆手。
春雨心道:“那王嫔还真的是个眼瞎的。”此时春雨正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跟着大叫起哄道“哎呦,您出去的时候穿的可不是这一身儿啊,刚刚陛下让人来取衣裳,哦,原来这衣裳就是给您的呀。您跟陛下做什么去了呀,奴婢可是一通好找呢!做什么事儿要做到换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