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雨笙字字句句都在讽刺,嘲笑他们这群老家伙当年的愚蠢,刺耳又扎心,偏叫人不得不听下去。
有一位董事c-h-a言,口气不大好:“你说的这些我们当然知道。九逸的核心技术,有一项特别厉害的地方,它与美国航天飞机的某个动力技术是一样的,所以省油且加速快。但是,这个点因为历史原因不能宣传,能拿得出手的都毫无亮点。”
“秦伯伯就是当年负责公关危机的人,你还小不懂那时候的形势,不要乱说。”高闻筝跟着说,试图打乱高雨笙的讲话节奏。
“不能回到高端市场,所以呢?”席间突然冒出一道声音,跳过两人的质问,回归高雨笙刚才说话的地方。
坐在第一排的人们没注意是谁说的话,高雨笙抬眼看向一本正经举手发言的翟辰,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现在要走高端路线,只有一个办法,从零开始。”
将鼠标调换成彩笔模式,直接在高家姐姐的PPT界面上画了个零蛋。
高闻筝咬紧了牙,那边直接被忽略的高牧笛更是不爽。这人把另外两个的企划案都提了一下,他那份PPT则根本就没打开,这是瞧不起谁?
“什么是从零开始?”高震泽可不知道背后的儿女都在磨牙,满眼兴味地问台上的人,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另外创造一个品牌,让人们觉得跟九逸没有任何关系。”高雨笙将遥控器扔到一边,在台上走动了两步,直接关掉投影界面,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
“就好比雷克萨斯属于丰田,迈巴赫属于奔驰,玛莎拉蒂和道奇是一个母公司,九逸完全可以做一个法拉利,关键在于你们需要一个高端的壳子。”
转型,并不是要舍弃原有的长处。九逸能长久地生存下来,靠的就是廉价、经济、省油这样的特点,在国内外的认可度都很高。这些是企业目前的根基,不可以动摇。
另外开辟一个子品牌,既可以保存现有的市场,又可以满足高端客户的心理。许多大品牌旗下,都有档次不同的子品牌,将客户群分开,这是世界范围内都普遍接受的。
而保持当年“小作坊”管理模式的董事会,思想僵化,完全没有想到这茬。众人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时间没人说话了。
“好!”翟辰突然叫了一声好,大力鼓掌。小朋友发表了精彩的课堂演讲,同学们就应该给予积极的回应。
回过神来的董事们也跟着鼓起了掌,朱董事感慨:“英雄出少年,咱们老咯。”
高震泽听了这话,甚是高兴,面上还保持着严肃的模样,眼中的得意却怎么都遮不住:“臭小子,看来在外面没有瞎胡混。”
“董事长也太谦虚了,雨笙那个标点地图我都在用呢。”
“据说都跟公安系统合作了。”
高闻筝攥紧了手杖的握把,脸色非常难看。
这就是她一直支持父亲把高雨笙叫回九逸做事的原因,如果同样在九逸,她的资历深,定然比高雨笙耀眼。而把高雨笙放任在外,天宽地阔,他做出的任何成就都像在广场上放烟花,谁都能看到。
“总监,您要不要上去补充?”助理战战兢兢地小声问。
“补充什么补充,已经输了,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前面的讨论正热火朝天,董事们没有注意她可以压低的声音,不过跟她坐在一排只隔了个走廊的翟辰,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助理不明白输在了哪里,虽然看起来高雨笙的观点更受欢迎,但他觉得高闻筝说得更实用。
高闻筝重新戴上了纱帽,垂下来的半截黑纱遮住了眼睛,只留下紧抿的红唇,声音从唇缝里挤出来,很是不甘:“输在格局。”
他们三个都没有格局,关注的都是眼前的得失,而高雨笙说的是大方向。高震泽要的是接班人,是一个统帅全局指点江山的支柱,而不是一个企划案做的出色的员工。
她太心急了,没有想明白,而高雨笙一开始就看清楚了局势。
高雨笙走下台,朝着翟辰的方向走去,半路被几个董事给拦住了。
“赶紧来九逸吧,创建子品牌得靠你们年轻人。”朱董事笑眯眯地说。
“嗯,省得我们再被嘲笑。”秦董事还在为刚才的讽刺而生气,说话有些y-in阳怪气。
高雨笙不以为意,保持着商务姿态从容应对:“我是外行,只是站在消费者的角度提个建议,您几位也不必太当真。我的公司目前正处于上升期,走不开,况且九逸人才济济暂时也用不到我。”
自谦的话说出来,秦董事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有一位既是股东也是董事的人,笑呵呵地说:“你那个地图我很喜欢,回头要融资的话我给你投啊。”
朱董事也跟着搀和:“加我一个,另外咱们可以商量把标点地图加到九逸的车载导航里啊。”
高雨笙没拒绝,也没答应,客套地跟他们周旋半晌,实在不想说了就尿遁:“失陪一会儿。”
仪表不凡,彬彬有礼,才华出众。等高雨笙离开,董事们开始不遗余力地当着高震泽的面夸奖他儿子,只把董事长哄得绷不住脸笑起来。
高闻筝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出会议室,就瞧见高雨笙跟翟辰一起从男厕所走出来,肩膀挨着肩膀,就差手拉手了。“你三岁吗?上厕所还叫人陪。”
翟辰听到这话,奇怪地看向站在墙边的女士:“这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这位姐姐,您管得是不是有点宽了?”
“你是什么东西,我跟你说话了吗?”高闻筝瞥他一眼,看向高雨笙。
“嘿?”翟辰准备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被高雨笙拉住,无视眼珠快要瞪脱眶的姐姐,继续往前走。
通体漆黑的细长手杖突然横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那份企划案,是你传给我的吧?”高闻筝似乎突然不生气了,语调恢复了居高临下的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