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隐开始催动全身的灵力,自脚底升起的灵气笼罩住他的全身。流光之间,鼎一眠看不清显隐的动作,但他知道,这些招式是新的。
因为显隐是在试。他的气息很不稳,灵力波动很大,动作也是断断续续。
整个后山早已狂风大作,满地白雪冰渣被卷起,放肆地飞舞着。
鼎一眠强撑着站稳,他知道师父在做什么了。
显隐想要创出达到自身极致的招式。他本就灵力深厚,当初得来的神力也十分纯粹,后又加上上古神剑,他的灵力真正有多深,别人不知道,他自己也只是探识过,并未用到过。
前几日,他已试过自己所创的所有招式术法,并未用到灵力的极限。
于是,他要尝试新的招式。
鼎一眠意识到显隐在做什么时,心急如焚。
不是没有人去试与自己最大灵力相符合的招式,只是不是这么个试法。
他在显隐出关前,在师祖,也就是承绪的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也学到不少东西。
师祖告诉他的,是先将术法招式按自身情况完整地设想好,再催动部分灵力去练,在过招式的过程中缓缓增加注入的灵力,加到这一招式不能承受为止。
务必及时停下,才能将灵力万无一失地收回。
像显隐这样,刚一开始便运用全身灵力,招式还完全靠试,风险太大了。就算能收回灵力,也定会冲伤经脉。
显隐的灵力太过强盛,鼎一眠根本无法挪步,他也不敢过去,怕扰动显隐灵力的运行。
鼎一眠在雪雾中等着,他想不通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从遥彻走后,师父变了许多,变得比遥彻来之前更加冷冽。
在鼎一眠心里,无论外界传申首上神有多么冷漠孤傲,他始终知道,师父其实待人很好,只是没有别人那么外露。
师父对长辈的谦和有礼,对小辈的关爱有加,他都看的出来。师父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太过优越,难免会引人眼红。同辈人都说师父高傲,其实师父只是不愿争。
鼎一眠从未在显隐身上感受到外人所说的淡漠,但现在,他确实感觉到了。
显隐在将自己封闭起来,鼎一眠可以笃定,这和遥彻有关。
鼎一眠胡乱想着,却不知已过了三个时辰,四周的风势逐渐变缓。最后,雪花冰粒重新落在地上,整个后山都变了样。
显隐双脚着地,周身笼罩的灵力重新归于体内。
鼎一眠见状刚要松一口气,显隐便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身体靠定苍剑撑着。
鼎一眠迅速过去将他扶住:“师父,怎么样?”
显隐看了他一眼,皱着眉,有些失神。后又闭上眼痛苦地偏了偏头。
再看向鼎一眠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并未大碍。”显隐说道。
鼎一眠道:“师父,您这是何苦?”这种练法不见得比别的方法快,算是最得不偿失的方式。
显隐缓缓起身,收了定苍剑,舒一口气,道:“闲来无事罢了。”
鼎一眠一直知道显隐脾气执拗,现在觉得显隐实在是太过任x_ing。若不是碍于身份,他真想揪住显隐的衣领将他呵斥一番。
显隐不顾鼎一眠的心急火燎,只道:“时辰已晚,有事明早再说。”便回了寝殿,鼎一眠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可怜。
显隐回到寝殿关好门,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随手擦了擦,满嘴的血腥气让他有一瞬的心安。
鼎一眠问他何苦,他说自己是闲来无事,确实如此。
他可以很快地处理完书房的杂事,剩下的时间,他不想出山,便没有事情可做。
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担心遥彻。担心遥彻在闭关时出什么意外,担心遥彻渡劫时承受不住其中的痛楚,担心……他想知道遥彻现在怎么样了,想知道遥彻渡劫时到底要承受多大的罪。
他用最冒险的方式修炼,体会其中的痛苦,觉得这样可以与遥彻并肩。可又想到这些痛苦不过是遥彻到时要经历的千分之一,他只会更加失落。
显隐这样拼命地修炼成了每日的常态。
每日清早,鼎一眠将前一天的事汇报给他,之后便去凡间,直到晚上回来。有时晚上也不回,只是到早上赶来汇报。鼎一眠走后,显隐便在书房处理他所汇报的事,处理完便去后山修炼,直到子夜回到寝殿打坐入定,等鼎一眠再来汇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鼎一眠虽然会很累,但却乐在其中。
刚成仙没几年时,他在凡间结识了浦青枫,是位狐仙。
那时他刚接过显隐手里的事,凡间一位山神偷懒放走了一只刚成妖的狐狸,鼎一眠刚好手头无事,便与那山神一同去捉拿狐妖。
两人追到一青楼,山神用神识探到那只狐妖就在里面。
鼎一眠不愿进去,便让山神一人进去,自己在青楼附近的茶楼里坐着。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想着也好做个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