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三)【完结】(59)

2019-04-16  作者|标签:看长亭晚 情有独钟

  吴戟有些不知所措,发觉自己手放在红棺上不知多久了,忙不迭地收回袖,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急忙道:“瞧我这记x_ing!三姐,先前你不是托我去查宸鹤结的事情吗?你猜我查着了什么,常丰县内有一座这样的庙,供奉的正是那说书里的二人。庙祝说这庙是去年刚刚修起来的,嘿,也不知是什么人,还给这戏文里的人建庙塑像,你说这可不是闲得慌吗?”

  吴钺慢慢转过身,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再与我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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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驾,请问魏远玲可是在贵坊中,做些石雕之类的物件?”

  两人合力抬着一尊石像走来,清平侧身避让,以扇掩面,做足了富贵小姐的派头,她今日难得穿了一身锦袍,被一干随从簇拥着站在石雕坊中,眉眼间有些不耐。

  坊主见来了大主顾,忙上前殷勤介绍,清平将这小小的石雕坊绕了个遍,以刻薄的眼神打量过那些石雕摆件,收扇转过身去背对坊主,随从便道:“我家主人先前在神院上香祈福,无意中发现殿中几尊造像皆是这位魏远玲魏师傅所雕,这才起意打听了一番,听说魏师傅现今在贵坊里做事,不知可否请她为我家主人做尊龙女像。”

  坊主先是大吃一惊,而后才道:“叫贵客笑话了,不是我们坊不接,而是魏远玲她……”

  清平突然道:“她如何了?”

  坊主叹了口气道:“魏远玲是我的师妹,早先年的时候,也是名满昭邺的师傅,每年望海宴上所制的龙女像都是被各神院请回去供奉,或被豪商买下的。正如客人所见,神院之中尚有她所制的龙神造像,只是现在……她,她已经痴痴傻傻,拿不起刻刀弓把了。”

  清平目光一凝,半晌笑道:“某从恒州远道而来,只是因为家严曾为先母请过一尊魏师傅所制的造像以作缅怀……虽说如今魏师傅已经痴傻,但能否让某见上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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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枝干直,干纹刻横皮,叶子五角形,枝叶要相依……”

  石雕坊的后院中堆满了各种完工或待完工的石像,乱石碎沫铺了一地,角落里蹲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人,正握着刻刀歪歪扭扭地雕着什么,随从过去轻拍拍她的肩膀,问道:“魏师傅?”

  那人摇摇摆摆,口中念念有词,清平目光看向她脚边的那些零碎玩意,雕的七零八落,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几把凿刀倒是摆放的好好的。她走到魏远玲的面前,魏远玲只是低着头喃喃着什么,时悲时喜,手腕上绑着一根发戴,。那把凿刀十分锐利,在她手中一下下凿着石块。

  一旁的随从见状站在清平侧面,以防止魏远玲伤人,毕竟失智的人谁也不晓得会做什么事来。

  清平见状与坊主道:“久闻魏师傅大名,不曾想到竟是落的这般田地,真是可惜了。”

  言罢便取了些银子赠与坊主,坊主推拒再三,却架不住清平言词恳切,只得收下了。

  地上疯疯癫癫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她们,清平对她温和一笑,带着随从离开了石雕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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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宴坐在茶肆里听人说书,她面前的茶水已经添第四道,若是在长安,恐怕早被老板赶去门去了,幸而此地是辰州昭邺,她也不怕丢脸,便厚着脸皮坐了半天。李宴捏开一颗花生,在手中揉去红皮,她看似是在仔细品味花生,实则是在听隔壁桌人闲聊。

  “这是本月第几个了?”

  “怕是第十四个了罢!”

  “诶哟,要我说呀,最近这世道可不太平,先是被大水冲了龙神庙,现在又是失踪人……”

  “还是顾好自己吧!”

  “也不知这昭邺府尹,提刑衙门都是干什么吃的,眼皮底下丢了人,便就这样下去?”

  “官家的心思,哪里是我等小民能知道的……”

  李宴瞅了一会,端着盘花生点心挤了进去,笑道:“诸位这是在说些什么奇闻轶事呢,某初来辰州,许多规矩都不知晓,可否请诸位指点一二?”

  那几人见她衣着得体,也不像是什么坏人,加之她笑容殷切却不失礼节,便道:“客人是北边来的吧,是为了这望海宴来的?”

  李宴笑容不变:“叫您猜着了,某是从琼州来的。”

  其中一人道:“哦,原是这样。是了,我们辰州的望海宴的确是很有名的。”

  李宴早就听出这几人是本地人了,见机吹捧了一番昭邺的风土人情,那几人也渐渐下了防备心,客气的与她交谈起来:“我们方才说的是本月出的一件奇事,自打这月初开始,每日便丢失一孩童。不怕客人笑话,每年望海宴上是要丢些人,您也见到了,昭邺城这么多外地人,做生意的、争名头的戏班子,还有拖家带口看热闹的,人一多就会生事,每年的望海宴还要向其他郡调兵来才行。所以啊,每年是有些人不见,望海宴结束后,这昭邺府衙前找人的告示都有厚厚的一叠,所以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另一人喝了口茶,接着上个人的话道:“只是这次却有些巧了,每天丢一个,家里人也不知是怎么不见的。说起来这件事,好像和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有些相像了。”

  说着那三人又聊起案子来了,辰州方言并不好听懂,方才是为了照顾她,这几人才没说方言,饶是如此,李宴也听的颇为吃力,桌边一人笑了笑道:“客人是听的有些糊涂了罢,她们说的是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还惊动了州牧大人。”

  伙计过来添茶,李宴给了她一角银子,要了一壶好茶与点心果盘,东西很快上来了,那几人忙道破费了,李宴只道:“入乡随俗,诸位为我这个外乡人解惑十分不易,区区茶水还是要的,就不必与我客气了。”

  几人又喝茶吃起点心,一人道:“说起来这案子的起因,也是由一人失踪而起的,那时候我才十岁,也是听家母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来的晚了,一点……

第165章 逆反

  马蹄踏碎一地月色, 惊起小道边树上栖息的鸟儿, 展翅呼啦飞起, 纵身投向夜色中的山林里。

  清辉冷寂, 拂照孤村,夜幕中群山化为连绵起伏的剪影, 为首那人一拉缰绳,指着前头的一处山头道:“小姐, 这天寒寺已经到了!”

  吴钺翻身下马, 从一人手中接过火把道:“留四人在山下照看, 若是有动静便放烟火,其余人跟我一同上去, 小心些, 别惊动了村里人。”

  她说完大步走在前头,以火把照亮上山的路,不过十几步的功夫便见到几节台阶, 以青石板垒就,石板边缘仍是粗糙不平, 显然未有多少人参拜。

  这寺庙修在这等地界, 供奉的还是戏文里的人物, 任是谁都不会认为此地能有神灵庇护,都是来瞧个新鲜便走。

  这山并不高,不过一会吴钺就站在了庙门口,这寺庙修的矮小,外围一圈生满了杂Cao, 能听见虫鸣蛙唱,若不是楹联墨迹尚新,怕也要将此地当作那无人所管的弃庙荒地。

  她轻叩门环,不一会里头亮起了灯,一人道:“谁呀?”

  吴钺捏紧手中的玉佩,那是她从吴盈位牌前所取的。倘若这世间众生皆苦,于此方天地中屠戮相争,为名为利,各有其因,为死方能得一清净,那便不该去打扰逝者最后的安宁。

  但她却毫无办法。

  吱呀一声木门开了,里头的道人披着单衣,手里提着一盏油灯,身旁立两个小童,怯生生地看着她们。

  “去烧些茶来。”那道人吩咐道,又对吴钺拱了拱手道,“客人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吴钺深深一拜,道:“鄙姓吴,此番前来,是来取一件东西的。”

  道人道:“小庙于前年落于此山,香火寥寥,四壁空空,不知客人是来取什么的?”

  吴钺踏入庙中,正对着帷幔后的泥塑缓声道:“数九寒天,冷在三九,仅以此枚宸鹤结为证。”

  她手指松开,一枚黄玉被绳结所系,泛着温润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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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昭邺城十几年前,也出过这么一件大事。说是一家人去看望海宴上的龙灯,结果家里最小的女儿却走失了——”

  清平啜了口茶,道:“你说的我好像听过,是不是这家人就去报官了,然后官府没当回事,结果连着半月,丢了六个女孩?”

  李宴顿时哽住了,有些干巴巴地道:“大人都知道了?”

  清平放了茶盏,唰地一声打开扇子扇风,道:“是啊,外头到处都在传,几乎都能上话本了。”

  李宴只好道:“大人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属下远远不及。”

  清平推了一盏茶到她跟前,眨了眨眼道:“再说说看,有没有我不知道的?”

  李宴手指触及那茶盏,却不觉得烫,已经是放温的了。她便觉有些耳朵发烫,一时竟忘了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最初报案的那人,就是魏远玲。”

  她深吸了口气,转头不去看一旁坐着的人,闷声道:“魏远玲那时正是名满昭邺的石雕师傅,每年望海宴上供奉的龙女像皆是出自其手,的确很是不凡,但那年的望海宴……”

  李宴忽然停了下来,她顺着清平视线看去,却见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好像在等着什么人进来。

  只是这么晚了,她究竟在等谁?

  清平垂眸扇了扇风,淡淡道:“你说报案那人是魏远玲,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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