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中有些复杂,但总结起来脱不过利欲熏心这四个字。
贪污腐败种种,无论哪朝哪代也避免不了,南水做为鱼米之地,情况又更严重一些,这就不能随随便便让之前很做了几件事,颇显精明能干的静王殿下进入了。
原本他们上报雪灾只是想多贪几个钱顺便推卸一下责任,料想会有钦差来,但万万没想到朝廷会这么重视,偏睿平朝中口碑极好极为刚直,还是基本被剥夺了继承权的那么一位,怎么想都难以笼络,就算能够笼络也必然要花费极大代价——身为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呢,就算爱财,那也不是区区几千几万两银子就能打发了的。
因此心疼加心慌之下,有人就选择了铤而走险。
而与贪污腐败无法避免一样,与贪污腐败作斗争的正直存在也从来不会断绝,驻守仓平的孟经正是这么一位,虽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外加文官武官根本不是一个系统,不太好直接c-h-a手处理,因此没能把那些蛀虫拉下马,却是一直在关注着他们,更是知道钦差是位殿下之后就直接开始防着他们杀人灭口了,所以才会在今天一查到蛛丝马迹就毫不迟疑地点兵出发,最终及时赶到。
后续的事情也都由他接手过去了,是以此刻睿平才能心无旁骛地在这里照顾方彧。
听完这些,有一件事方彧已然心知肚明,他肯定地对睿平说:“所以你这次南下,目的其实不止赈灾,还有别的什么隐藏的任务在身吧,而他们早就得到了风声。”
睿平承认:“南边富庶,有利可图之处甚多,父皇早想找个机会仔细查上一查,这边的吏治究竟如何,这些人是否合用,赈灾倒是其次了。”
说到这里他略略沉吟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以这边的富庶,原是用不着朝廷如此大动干戈,只在本地调用些物资就足够了的,因此这个幌子总归是薄弱了一些,从这一点看,他们也未必是得到了什么风声,可能只是防范于未然。”
“你说的对。”
方彧想了想,点头道:“他们自己心里有鬼,哪怕你其实就是为赈灾来的呢,也难免做贼心虚,应对起来未免就会有些激动偏颇。”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抱怨说:“我说这种情况,元……”
元隆帝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方彧张了张嘴好容易才咽了下去,改口道:“这种情况那位应该是能想到的吧,那为什么还这么大张旗鼓地派你来打Cao惊蛇?真心要做这件事,难道不是应该派个不打眼的人慢慢过来寻摸真相吗?看上去倒像故意要置你于水火了。”
这话可以说是相当的不敬,其中不但有着浓浓的抱怨意味,还犯了疏不间亲这样的大忌——元隆帝与他终究是父子,而方彧仅仅名义上是他的王妃,实质上如何,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可他仍然这么说了,可见他是多么全心全意在为自己着想。
这比之先前单纯只是努力接受自己,无疑是又进了一步!
睿平目光闪亮地看着方彧,心中一片欢喜,好容易才按捺住了,尽量平静道:“这或许是一种考验,又或者是反其道而行之,父皇应该是有他的用意吧。”
都摆明了不想让睿平继承皇位了,还考验个P!
方彧在心里冷哼,却也知道这样的话不好说出来,睿平也未必不是心知肚明,他只是……只是忍不住有些为他叫屈而已。
他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这么个爹呢?
又或者皇帝爹都是这个样子的,冷漠无情,天威难测,毫无父子骨r_ou_亲情。
方彧怜惜地看了睿平一眼,不好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提醒了睿平另外一件事:“你似乎很信任那个孟经?”
作者有话要说:
方·忧国忧民·彧
第20章 第19章
睿平闻弦歌而知雅意,略一沉吟就明白了方彧为什么会说这么一句话:“你怀疑这件事完全出自他的自编自演?”
“就算不完全是,也少不了因势导利的成分。”
方彧撇嘴:“太巧了不是吗?”
不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小说里、电视里类似的情节太多了,最大的反派往往就是看上去最没问题的那个人。而以施救者的身份从天而降,也的确最容易让人放松,被救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要把怀疑的视线放到他的身上吧,岂不是一下子就把自己择干净了?
刚赶上善后什么的……事实上那时候有他们没他们已经没什么要紧了,最多损失点物资,要追回来大概不会太难,基本也会发放给仓平负责。
也就是说,孟经从头到尾做的就只是他们不得不做地那部分而已,哪怕仅仅是来早一步,睿平都不会落入那样危险的境地,自己也不会受伤。
“总之不可不防!”
方彧伸手摸上自己的肩头,异常严肃地警告睿平。
“我知道了。”
睿平双眼温润地看他,心疼地也伸手触了触他的肩,低声安慰说:“不过既然他这样做了,说明至少暂时我们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这倒是。”
方彧想了一下,点头承认。
先前没能成功弄死他们,再要下手就没那么方便了。
此番他们又做足了好人,也没那个必要再做什么。
而真要他的猜想成真的话,这件事就相当的棘手了,有这么个心机百出的人在这里,他们想要抓住什么明显的把柄就不会多么容易,睿平这一趟也就不会多么轻松。
到底该怎么跟这些贪官污吏斗智斗勇啊?
方彧忍不住用眉尖在额头上挤出个川字来,既先前一系列暗杀事件之后,又一次懊恼起自己的智商不够。
明明他仅仅想做的就只是一个富贵闲人,却为什么一再陷入这样的境地啊!
方彧苦恼极了。
睿平伸出手指,轻轻推平了他眉间的褶皱:“你安心养伤,不必费心什么,这些事都有我。”
“也是。”
方彧闻言释然。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事,自己权谋方面的才能是不够,但不是还有睿平吗,自己只需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剩下的都交给他好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方彧放松地说。
“你似乎……”
睿平的双眼忍不住又亮了亮:“对我特别有信心?”
“这个自然。”
方彧不假思索道,再怎么他也比自己靠得住吧!
睿平却只当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禁不住微微笑了笑,低低在他耳边道:“我不会辜负你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好像有哪儿不对似的……
方彧耳朵发热,微微有些不自在,睿平早又直起了身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帮他掖了掖被子:“你好好休息,我去做事了。”
既是说好了不辜负,当然要为之付出努力,接下来几天,睿平废寝忘食,几乎完全扑在了公事之上。
因为方彧还要养伤,赈灾的事他干脆交托了出去,横竖有他坐镇在这里,倒也不太怕还有谁敢中饱私囊。
而既然对方业已开始下手,说明此行的主要目的应该已然暴露,他也就不再掩饰什么了,直接就从仓平开始,大肆清查起各种账目来。
当然他并没有忘了方彧,每天早中晚三次,都会准时出现在方彧的床边,亲手为他换药、擦洗,喂食粥、药。
而方彧只在床上躺了两三天就彻底躺不住了,枯燥、无聊,没有电子产品的养伤过程根本就是折磨。
重点是不放心。
相对自己,睿平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手无缚j-i之力,就那么让他在群狼环伺之下火中取栗,方彧忍不住要为他捏一把汗,鬼知道会不会前脚查出点什么,后脚就被人灭口了,再纵个火什么的,连带证据都能被清理干净。
人闲下来了难免脑补,方彧越脑补越坐不住,干脆溜溜达达地去找睿平了。
“你怎么来了?”
睿平看到他又是意外,又是悬心:“伤不要紧了吗?”
“其实没啥大事。”
说到这个,方彧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起了床才知道,这点伤根本不影响什么,只不过以前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自己把自己吓到了,才这么一直在床上傻傻躺着。”
睿平听了他的话,一时间心潮忍不住百般起伏——他从未受过这样的伤,第一次就为了自己!
“你……”
他微微动了动喉结,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方彧拦在他前面,从怀里摸出卷话本来,对他说:“你不用管我,我就借你这地方呆一会儿,不用你招呼,也不会打扰到你,你该干嘛还是继续干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