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心中一暖,他摇了摇头,扶着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白雪和黑炭:“我还可以的,我们先把炭搬过去吧。”
舒星弥弯腰一把抱起两箱炭,冲福来笑了笑:“你看,我搬着轻而易举,你回吧。”
“哥你在这里等等,我回去叫个人帮你一起搬。”福来还是不太放心。
“没事,有这功夫我都送到了,别担心。”舒星弥想摸摸福来的头,一看自己这脏手,还是算了。
“那我真回去了?”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能啰嗦…”舒星弥笑着挥了挥手:“赶紧去。”
舒星弥把两箱炭搬到东宫门口的时候,手脚都冻僵了,把木箱放在地上的时候,手指都不太能伸直,四指中央有一道紫红的淤痕,是被箱子勒的。
东宫的守门太监盘问过后,放他进了大门,掌事太监将这两箱炭登入册内,着人把炭收进东宫库房。
太子正和一群宫女、太监在院子里堆雪人,已经堆了四五个,他看见大门开了,站起身走到门前,边走边问:“是谁来了?”
是你老公来了!
宝贝,你可知道老子为了见你付出了多大代价……
舒星弥面无表情,内心兴奋不已。
太子披着碧银绣莲大氅,头戴蛟龙嵌珠宝冠,脚踏霞红锦靴,鞋帮上团云朵朵。
果然不出舒星弥所料,太子完美遗传了皇后的美貌基因,是个大帅比,裴欲每一世长得其实都差不多,只有细微差别,他相貌的最大特征就是鼻梁挺拔漂亮,眼睛、眉毛、嘴巴单独拎出来都不算最好看,但组合起来就不一样了。
“太子殿下金安。”舒星弥躬身行礼,双腿之间一阵刺痛。
“起身。”太子一见到这个小内侍,不知为何心中流过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感觉。
感觉就像上辈子的情人一样。
“谢殿下。”
“你一个人搬来的?”太子看了看那两箱炭,有些惊诧,没想到这少年身量不大,力气倒是不小,从内府局到东宫可是够远的。
“回殿下,是小的搬来的。”快累死了。
“你叫什么?在哪个宫里做事?”太子看着他面生,像是新来的。
“小的叫顺意,在皇后娘娘宫里做事。”
太子发现这个内侍脸色好像有点苍白,不太舒服的样子,是生病了吗?啊,一定是天气太冷,又一个人搬着两箱炭,冻着了。
“正好本宫有东西要还给母后,你来,本宫交给你。”
“是。”舒星弥内心祈祷,千万别再是什么大物件,真的搬不动了……
太子带着舒星弥来到自己的书房,舒星弥一进屋骨头就软了,这温度太令人感动了,简直像是同时开着三台空调一样暖和,还满溢着书墨香。
“你坐,本宫还要找一找。”太子低头在书案上翻着各种书册。
“坐?”舒星弥瞠目结舌,进宫以来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坐”这个字。
这该不会是什么宫规考验之类的吧?
“怎么了?”太子看了一眼那软蓬蓬的暖席:“那儿没人,坐吧。”
“多谢殿下,可是依照宫规…不可以坐。”
太子眨了眨眼:“难不成宫规还说你可以违抗本宫的命令?”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舒星弥立刻走到暖席前,脱去鞋袜,乖巧坐。
第127章 不是太监是太子妃
舒星弥刚才在冷风里走了那么久,全身都冻僵了, 只要一坐下来, 疲惫和寒意都渐渐消散,整个人就像一碗不断融化的雪糕, 再也不想站起来了,想一直坐到地球毁灭为止。
突然, 舒星弥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蹿了起来,慌忙穿了鞋下地站着。
“怎么了?”太子吓了一跳,难不成是坐席上有针 这小内侍怎么一惊一乍的。
“没,没事。”舒星弥明显感觉到双腿之间有什么东西流了下去, 兴许是被冻在纱布上的血被暖化了,这要是把太子的坐垫弄脏了……他还想多活几天呢。
舒星弥趁太子不注意, 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 还好没漏出什么颜色来,不过无品级内侍的服饰本身就是石青色,有什么也不明显。
咕噜噜……
舒星弥的肚子又叫了,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他早饭就吃了一小碗白粥,又消耗了这么大体力,早就饿了。
“春儿,”太子推开窗子往外叫了一声,“端一碗什锦蛋羹来——”
舒星弥一听这菜名, 更饿了, 这蛋羹是不是给自己的?还是太子想吃?
如果是给我吃的就好了, 舒星弥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如果没听见他点菜还好,听见了就生理x_ing分泌口水,胃里也揪起来了。
停!舒星弥我命令你立即打消这个念头,第一次见面,不可能请你吃东西的!你清醒一点!盲目抱有这种渴望对你有害而无利,这样下去你只会越来越饿,待会儿还要走回中宫,你要挺住。
舒星弥站在一边给自己疯狂洗脑,就听见太子又说:“顺便告诉母后一声,顺意在我这里,待会儿就放他回去了。”
恩?如果只是要托我带一件东西的话,为什么还要转告皇后呢?
“饿了吧,”太子笑得仿佛菩萨般和蔼:“在这儿吃碗羹再走,也不耽误事。”
舒星弥半张着嘴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殿下,小的无功不受禄……小的何德何能……”
殿下,我只是小小地推辞一下,你要是真的不给我吃,我就哭给你看。
“与你无关,”太子关严了窗户,不让冷风透进来:“是本宫要日行一善。”
太子从十五岁那年起,就决定每天做一件善事,积攒点功德,然后用来保佑自己那个每天作死的父王长命百岁。
今天他正好遇见了新来的内侍,长得又挺合眼缘的,只是憔悴虚弱了些,就送碗蛋羹补补身体,也算结个善缘。
“谢殿下赐羹。”舒星弥施礼,又牵动了伤口,微微皱眉。
“小事。”
过了半晌,舒星弥闻到了甜香的气味,蛋羹来了,精致的瓷碗内盛着金黄软嫩的蛋羹,果冻般平滑,太子用银匙搅拌了一下,蛋羹底下埋着的碎银耳、虾段儿便被翻了出来,晶莹剔透。
“吃吧。”太子把蛋羹放在了小几上,“坐啊。”
“谢殿下,小的站着吃就好。”舒星弥不太敢坐。
“随你喜欢。”太子从书柜中翻出一本薄薄的诗集:“等你吃完了,把这本书带给母后。”
“是。”舒星弥端起蛋羹,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太子注视着舒星弥,唇角不禁微翘。
舒星弥停下了嘴巴,注意到了太子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又用勺子背面照了照,应该没有沾上什么,就是脸好像有点红。
太子笑了,这个内侍真好玩,别人看他吃东西,他从脸颊红到脖子根,脸红什么呢?吃东西有什么害羞的?宴会的时候,那么多人一起吃饭,互相都看到了,也没见谁脸红成这样。
蛋羹很快就见了底,舒星弥的脸上却浮现出异常痛苦的神情,他伸手扶住桌沿,双腿发抖,一步都走不动。
“你怎么了?”太子的心仿佛被拎了一下,他扶住舒星弥,不经意往下一看,只见他的双腿之间s-hi了一片,血气浓重,有深色的血液顺着舒星弥的裤管往下流,把鞋帮都染红了。
舒星弥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一碗蛋羹下肚,浑身的血液愈加温暖、活动起来,下头一阵绞痛,像是有刀锯在双腿间来回划动,疼得他说不出话。
“来人!快传御医……”
太子一脸懵圈,吃个蛋羹怎么把人吃“流产”了?
而且,当他看到小内侍流血的时候,心里堵得慌,特别心疼,是那种从来没有过的心疼,就好像小内侍是他的什么人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舒星弥被送到了御医署,御医一看是太子殿下送来的人,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医治,又是清洗又是敷药又是换布,格外勤快。
舒星弥即使咬着布条还是叫得宛如杀猪。
帘外路过的小药童扯扯师父的袖子:“师父师父,里面有男人在生孩子,好可怜喔,流了好多血。”
太子耳朵竖了起来。
御医师父扶额:“……谁告诉你男人可以生孩子的。”
药童认真道:“那也没有人告诉我不可以啊。”
“去去去,煎药去。”御医师父揉了一下药童的小脑袋瓜。
“王御医,顺意的伤势如何?为何他突然下|身流血不止?”太子问道。
“他是刚净过身的,本该静养直至伤口愈合再做活儿,奈何眼下年节到了,各宫都要扫除、筹备,许多体力活是宫女无法完成的,自然就落到内宦的头上,各宫人手又不够,只好把新来的也用上。”
“即便如此,也不该这般使唤人,刚净过身就在冰天雪地中运炭,这是要出人命的,”太子皱着眉头:“本宫必得去母后那里查探一番,看看究竟是谁这般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