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尾你……”
男人未完的关切,在手掌触及到少年冰冷一片的指尖,与黏腻一片的五指时,化为了全然的冰冷与颤抖。
这……这是……
垂目所见的刹那,方才憧憬中完美的全世界,被入目的暗色全然取代。
少年白皙的手指上,早已是暗色满布的淋漓,源源不断的鲜血像是不止的泉,汇成溪。
男人缱绻的声音在耳畔消失,哆嗦的触感与压抑似乎在昭示着宁静的打碎。
褚景然无力的张了张唇,淌着源源不止的泪,道出了无尽黑暗中,无尽痛苦折磨中,被压抑于喉间,压抑于心底的那句泛着颤的话。
他说:“封泽,我……好疼。”
我好疼,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好疼。
封泽你在哪里,救救我,你在哪里,我好疼。
就见褚景然原本红润的面色化为一片的惨白,额上冷汗浸s-hi柔软的黑发,原本漂亮的眉紧拧成了无数道,紧合的眼尾后,无数泪珠唰唰而落,颗颗落于男人肩头。
封泽蓦地一把将怀中已然站不稳的人护住,几乎反射 x_ing的去揭对方手臂上的衣襟,然所及,却化为了彻底的目眦欲裂。
就见怀中人被衣襟掩盖其下如玉的肌肤上,满布着无数狰狞丑陋的伤口,有割伤,有针伤,有焦痕……血肉模糊中,白骨森森可见。
这瞬,无尽的暗黑情绪挤满了封泽的脑海,整个人生中,只充斥着唯一的一个念头。
杀光他们,杀光所有人!!!
感受着怀中疼的冷汗淋漓,全身小弧度颤抖的少年,男人眸底浮露万千痛苦的绝望。
封泽比谁都清楚,觉醒血脉的妖皇自愈能力有多强,而若是连妖皇自已都不能自愈的伤,没有任何人能治好。
他哆嗦着手臂将怀中人小心翼翼的护着,用着泛着绝望的悲哀,一遍遍的重复着无数个日夜中,无数个朝夕中甜蜜的两字。
“尾尾,别怕,尾尾,别怕,我带你去医院,我带你去医院……”
有人说过,死亡不可怕,可怕是你明知道自己要死,却还要苟延残喘的吸取着每一口的氧气,在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中,等待着真正的宣判。
可怕的是,你明知道一切都是徒劳,却还是若穷极所有的赌徒,紧抓着最后一根臆想出来的救命稻Cao,怎么样都不愿放开。
疼的迷迷糊糊的褚景然,忽的好似感受到了唇上温温的触感,随之一点点浸入,那味道泛着温温的咸。
费力的张开重若千钧的眼皮,他看到了在人前始终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男人,这刻竟狼狈的在哭,那模样绝望的好似信仰着的全世界,即将彻底崩塌。
恍惚的不清中,褚景然忽的回忆起在无数个相伴中,每次自己生气伤心时,男人给予的安慰。
他想,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安慰这个伴他成长,充斥在他整个生命中的男人了。
费力的伸手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取了下来,褚景然将之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男人的手中,张着唇微弱的道:“礼物……”
生日礼物……
原本,我做了一对的,但现在只剩我手上的这个了,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将它送给你。
生日礼物。
封泽,我多想陪你过一个生日,如电视中那般,我们一起做好吃的蛋糕,一起吹蜡烛,一起许愿……
可是,这些好像都实现不了了呢。
我能送给你的,只有这份礼物了。
视线中,少年苍白一片的小脸上努力展露着若当初般璀璨的笑颜,眸眼干净的依旧如初次见面般的惊鸿一瞥。
只是伴随时间的流逝,那澄澈的眸一点点的黯淡,纤长的睫毛缓缓垂落,忽眨忽眨的,像是高空坠落的蝴蝶本能的挣扎。
他一遍遍低低的唤着那个,伴随着他成长,伴随着他短暂一生的名字。
封泽,封泽,封泽……
我好喜欢你,想陪你一起到老,可是我等不到了。
低喃的微弱渐无,直至那双漂亮的眸眼,彻底空洞的黯淡。
一阵流光莹莹,怀中闭眼的少年若海市蜃楼般破碎,消散于空气中。
封泽哆嗦的双掌中,惟留下一团被暗色浸满身,巴掌大小彻底闭上漂亮眼眸的九尾幼崽。
‘小家伙你不怕我?’
我怕,但是……我更喜欢你。
”啊——!!!!“痛苦而崩溃的咆哮中,男人将小小的幼崽紧紧的抱在怀中,像是抱着已然彻底崩溃的全世界。
尾尾,尾尾,我的……尾尾。
正文 186.世界后续
“据本台收到的最新消息, 明玉路附近一古董店因管道长久失修, 于今天中午十二点三十分发生下水道管道爆炸事件, 此事件造成一人重伤, 数十人轻伤……”
正值用餐高峰期人挤人的面馆中, 墙角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正吱吱直响的同时, 著着正装的主持人正如常般的播报着午间新闻。
好不容易抢到个坐位的一民工打扮的中年汉子,将碗中的面条吸的刺溜直响, 看着这条新闻,口齿不清的道:“现这两年,三天两头这里天然气泄露爆炸,那里下水道失修爆炸, 弄的好像这些天然气,下水道,年老失修的电线们都约好了似的。”
端着汤碗喝了碗面汤,汉子爽溜的呵出一大口气, 侧头对着身边埋头用餐的男子打趣道:“大兄弟,你说这频繁的爆炸,会不会是那些个什么恐怖袭击啊。”
身旁垂头用着餐的男子动作顿了顿,汉子就听一句如沐春风的声音传来道:“也许是妖怪袭击也不一定。”
汉子被他的话唬的一愣, 随之立刻笑开了花,边笑边道:“大兄弟, 你咋不说是外星人要占领地球了呢, 妖怪, 哈哈哈, 笑死我了。”
听着身侧汉子爽朗的笑声,男子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但是,隐约间,他一直垂目的五官上,嘴角好似上扬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您打包的清汤面。”正在这时,面馆中一个女服务员快步而来,将打包好的食物放在了一直垂着头的男人手边。
见到手边打包好的食物,男人停下了继续用餐的动作,将筷子放置在了一旁。
一个简单的不得了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却有着与这四周的嘈杂格格不入的不协调。
而那种久经沉淀在骨子中的优雅,瞬间让人有种他目前所在,并不是街边随手可见的小面馆,而是上流社会中配以香槟浅熏的高级餐厅。
男子抬起头,微弯着他那双会笑的眼睛对着身旁的女服务员道:“谢谢。”
面对对方这弯眼的一笑,女服务员的脸立刻红的不成样,羞涩的道:“不……不……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话毕,她在见到男人将打包的食物放置在身下轮椅的侧手后,立刻道:“我……我帮你。”
“谢谢。”二次礼貌而不失友好的微笑道谢。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