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瞧他淡然的语气颜远书便知人还是不信,顿觉挫败,蔫蔫的跟在人身后。
初冬的夜里升起了月,有几片云簇在它边上倒也没遮住它的清晖,屋顶上雪未化尽,滴滴答答顺着勾子一样的冰柱滴到地上。
而颜远书瞧着月色难以入睡,每闭一次眼看到的就是花叙笑起来的模样,比月色耀眼。
几番辗转,月亮安安静静的升到正空,静谧的夜里偶闻犬吠,有一个人却瞪着眼满脸兴奋——明天他能见到边叙,还能和他一起吃饭,后天也能见到,如果他加把劲努力一点,说不定以后就都能见到了,简直美滋滋,虽然他们现在还隔着一堵墙,可指不定哪一天这堵墙就没了,他们躺到了一张床上……
他瞪眼做了半宿ch.un秋大梦,最后成功的把自己想着急了,终于起身,于是在这寒冬天里,他揣着一种“再不去看他我就会死”的心情成功的站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
门开了。
花叙向来觉浅,从屋子里来人开始他就已经清醒,可听着脚步声熟悉,他有些摸不准来人意图,于是索x_ing闭眼静观其变。
而颜远书就在他床边蹲下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虔诚,就跟拜佛似的,仿佛仅仅这么看着,他的梦就已经实现,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要的不多……他从来都不清楚一种情感可以迅速又浓烈到这种地步,乍见熟悉,忽而欣喜,而后竟一刻也忍不得,抓心挠肝的恨不得成为对方身上的衣裳,能时时刻刻都贴着他,一刻见不到他自己就要疯,这是一种没有原由的喜欢。
他伸出手,几乎想要摸摸他,忽而又收回手。不能打扰他,不能困扰他,他在心底默念:自己的感情不应该成为他的负担,就这么静静的就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就好。
他呼吸克制,深浅不一,吹在花叙脸上淡淡的似风吹过,而花叙的手也在被子里握拳,他几乎有些茫然的想着——我若是不睁眼这个人会不会在床边看一宿?
可他若是睁眼这人会不会觉得尴尬,毕竟大男人被戳穿心事总归不好收场,或许自己就不该答应他留下来?
过了会花叙察觉到有人戳了戳自己,他竟有些搞不懂这人的意图了。
颜远书的声音低低的,“诶,边兄弟,你睡了没?”
“……”花叙有些不想理他。
“当真睡着了么?”他又戳了戳他。
他觉得有些痒,身上的j-i皮疙瘩都起来了。
突然他感觉身旁的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是疯了么?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你不困么?”花叙还是开口了,或许是受不了他最后失落的语气。
“啊,你醒了呀!”他像是十分惊喜,仅一点月色花叙都瞧见了他眼里的光,而后就见他十分愧疚的摆手,似是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哼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半夜吵你的,我就是,我就是身不由己,身不由己,你懂吧……”
花叙干脆坐起来朝他伸出一只手,无奈道:“坐地上干什么,起来吧……”
“我腿麻了……”颜远书朝他伸手,而后又收回手贴在肚子上捂住了,不好意思道:“哎呀,忘了,我在这蹲了一会手都是冷的。”
“没关系……我的手是热的。”花叙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可在颜远书耳中就是暖的。
他终于握住他的手,花叙的手很暖,手心还有些微微的潮s-hi,像捂出来的s-hi意,颜远书抓着他的手起身,转着眼珠子猜测道:“你方才,是不是醒的?”
花叙垂眼,只温声吐出两字:“没有。”
“可你的手心是s-hi的……”他克制不住自己,忍不住朝他那里迈了两步,满心期盼道:“寻常人睡着后手心都是干燥的。”
花叙抬头朝他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颜远书坐在床边咧嘴一笑,“我在做梦,觉得你话大概也有点喜欢我!”
这世上有两种东西最能感染人,一种是困顿时的呵欠,一种时闲聊时的笑容,花叙勾了勾唇角,道:“可惜我心里有人了,你大概晚了几年。”
颜远书心底的火瞬间就熄灭了,只觉月光都消失了,而这天上地下的,只有自己手脚冰凉,他勉强笑了笑,“是么?那你们现在不也没有在一起么?”
“嗯……这世上能眷属的终归是少数,就像年少的梦,又有几个能成真?”花叙语声淡淡,像是在说别人的心事。
“那你难道没想过去找她?”颜远书不死心地追问道。
“没有,找到了然后呢?说我喜欢她,然后要求她和我生生死死不离不弃么?这太缥缈,我也不太能承担失望。”他的语气少年老成,像是已经过尽千帆。
“可你这一辈子……不觉太无趣了么?”尽管颜远书十分失落,可还是不忍见他这种消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