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呜呜……”一声稚童的声音从镇子口响起,惊的花叙突然站起来。
“你就在这呆着,放心,我先去看看。”门口颜远书咧嘴探进一个头,看样子是跑来的,那头发的都落了两缕下来,忽而又甩给他一个玉白长颈水壶,“接着,特意找来的,配你!我走了!”
花叙接过水壶既没点头也没说话,将水壶放好后站在院子里兀自打量了下四周,寻着西北角处有个独树一帜的朱红亭子,还挺高,于是轻功一运脚尖掂了两下便朝那处去了。
寻常人见他只是一抹白影,半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待他赶到亭子处时,镇口处已聚集了两伙人,前头男人正在推搡,有的还拔了刀剑,远看着闪着白光无端刺眼,还有妇人围在一个正在哭的孩子旁朝着那伙人辱骂,看样子是有人骑马撞倒了孩子,局势有些混乱……
花叙在人群里瞥了一圈,好歹是见着颜远书了,他正与人在理论。
“怎么回事?杀人还偿命,欠债还钱,撞人就该赔礼道歉,没道理因着您是在我们这里买的马就没事,您说是不是?”颜远书一手拉着前头一脸黑红的童哥,一手拦着前头闹事之人,语气轻缓,面容带笑。
花叙愣了愣,头一次见着不那么嬉皮笑脸的颜远书。
“谁让这孩子不长眼乱跑,这是马区不知道?撞了也是活该!”来人是个壮汉,满脸络腮胡子,几乎遮住半脸,只一双眼瞪的老大,语气蛮横,不依不饶。
颜远书低头笑了笑,又抬头,他是看着络腮胡子的,只是那话却是对着孩子说的:“二柱啊,叔叔说话你听的吧?今天你路上横冲直撞,扰了客人,我罚你扫几天马房外加晚上不吃r_ou_,可以吧?”
一旁被唤做二柱的小孩看模样才八九岁,这会膝盖还淌着血,细碎的血珠子直往外冒,整个小腿上全是挫伤,皮r_ou_都翻着的,看上去触目惊心,原本他的哭声已经停了,听到这话眼泪又开始唰唰直掉,大声忿忿道:“凭什么!我没错,是他的马撞上我的,我明明在边上跑,我娘说了,那一块是不会有马去的!”
颜远书并没有理会小童的话,而是看着络腮胡道:“您也见着了,我镇上的孩子罚也罚了,骂也骂了,那现在是不是轮到您认个错?”
来人冷笑一声,仰头拇指指鼻悍然道:“想爷爷我道歉?没门!我话撂在这,镇外五里,我延远镖局的人就在那里侯着,只等我们将马带回去就能上路,你知道我们压的是谁的镖?那是江南第一富贾陈爷的镖!这时间你们耽搁的起么?倘若你们再这么胡搅蛮缠,当心陈爷来找你们,到时候我看你们这马市生意还做不做的下去!”
从前陈爷的名号颜远书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北清回,南陈甄,是他爹的名头在前,现在陈爷的名头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是他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颜远书已经没有表情了,只道:“哦,原来是狐假虎威来着,那让陈爷来嘛,左右我是个死心眼,凡事只认个理字,有理您尽管横着走。可现在不用我说这么多人也都瞧见了,地上的孩子站都站不起来,难不成你以为理在您那边?何况我从不信无德之人还能将生意做大,我猜陈爷也是明理之人,今天我也把话放这,您尽管把这事往上捅,我们整个马场都在这里候着,看谁拗的过谁!”
“你!你当真不怕么!”络腮胡子气的吹胡子瞪眼,满脸通红,被颜远书逐字逐句怼的像个鹌鹑,只晓得拿手指着他,颜远书思前想后却觉得这事有些不对。
这些人从来起就干了三件事——买马、撞人、吵架,那撞人似乎还是故意撞的,看上去就像是来找茬的,可花钱买马的也是他们,这是什么逻辑?花钱找茬?图什么,难不成没事撞个孩子图开心,闲的吗?
有问题,可他想不出问题在哪。
突然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他,将他扯在身后,淡淡道:“在下劝这位兄台赶紧离开,否则耽误你们买马那就不好了。”
尽管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可颜远书脑中还是冒出一点不合时宜:这个声音有点熟,和平时的声音不太一样。
络腮胡子一愣,不由骂道:“关你屁事,别以为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就会怕你,你们这样蛮横还指望我在这里再买马?做梦!”
花叙点头认真道:“我说的是耽误你去别处买马,这些马,我们不卖了,正想要以双倍价格将马赎回来。”
他话一出,对方就傻了,颜远书一干人等也楞了,他扯着花叙的袖子小声道:“喂,你别胡说呀,这样下去我会被骂死的!”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拍了拍,只这一下,他的内心就安定下来。
“如何?双倍的价格,你也不亏,我们只想息事宁人,毕竟今天这生意我们还得做,你们拿了钱赶紧走,这样既不耽误你买马,想必你们镖头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络腮胡子一等人面面相觑,最后按捺住惊喜收了刀剑,不确定的又问了句:“此话当真?”
颜远书也不跟他多话,打发叫花子似的朝几人扔了两锭银子,冷言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自然当真。”于是这伙人便得意的惦着银子走了。
外头完事了里头没完,颜远书抓着脑袋刚想拉着花叙溜之大吉,却被童哥叫住:“阿远你不介绍下么,你这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