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怎么就走了?”来送酒的张妈一脸狐疑,望着楼梯下头冲她们道,“怎么走了,你们得罪这位大爷了?”
“这可就说冤枉了,我们清荷才摸了那颜大公子的腰而已,明明是他自己魂不守舍,还胡言乱语说了一堆胡话,妈妈可不能尽怪我们。”
“稀奇了,这年头,纨绔们不愁吃穿,倒叫他们生出愁来了,真是好笑,行了,都散了吧,好好歇着。”
不知不觉间,颜远书就走到了街道尽头,再往前走两步,拐个弯,就是颜府了,可他现在却临门不入,一直让他忧心焦虑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他是该以颜远书的身份继续心安理得生活下去呢,还是该摆正这一身姿态以一个正人君子的表象活下去,以回馈他老爹,哦,不对,是颜老爷子的收容之心?
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很久,最后他摸摸了脑门上被他减的半长不短的头发——这是年前刚剪的,颜远书觉得自己做为一个现代人,实在受不了既没有吹风机、头发还贼长,一洗就是一小时的r.ì子。连着摸了好几把,他才在心里一哂,找到一点不合时宜,自己在这犟什么呢?这样自由肆意不是挺好么?
起码不用在每个周二的早晨做着今天是周三的梦,只求能少上一天班;不用在每个周一的周例会上开会开到深夜;也不用在早晨买面包时在心里祈祷,这一次的地铁一定要人少;更也不用在相亲时听到人问,房子买了么,多大,在哪,全款还是贷款,贷的多少年,月薪多少,父母都在么……
再也不用在筋疲力尽时感到无处容身——因为他就是一个小人物啊。
想通的颜远书顿时心情大好,就连给路旁小乞丐打赏的钱的都多了不少——整整一锭银子。“叮当”一生脆响,惊醒了蜷成团打盹的小乞丐,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只望见一片千岁绿的衣角,人就进到巷子里瞧不见了。
小乞丐将钱收进怀里,却被上头的脂粉味熏的皱了皱鼻子……
今r.ì的雪化了一天,地上都是s-hi的,檐上的水正滴滴答答的落在长廊边的一排白色小花上,显的有些可怜,在离长廊的不远处,正灯火通明,颜府一家人正和和美美的围在前院饭桌前,下人们端着托盘来来回回,飘着的热气蒸腾着上扬,不一会就菜香四溢。
颜老爷大手一挥就张罗着大家来吃,这些年他一直一个人,身旁也没个姨娘,寻常都是颜远书他娘生前的陪嫁丫鬟在伺候他生活起居,倒是颜远书屋里收了几房貌美小妾,这会有两个正贴在他身旁坐着,一身的珠光宝气,光头上戴的就是寻常人家一年的收成,颜远书被闪惯了,也没多瞧她们一眼,倒是瞅了瞅他爹身后,没看到熟悉的人,于是问道:“爹,宁姨呢,怎么没见着?”
“染了点风寒,正歇着呢,吃你的饭,少说话。”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颜远书像是来劲了,便放下碗筷,手往桌上一杵,只撑着下巴说:“爹,你行不行啊,这么多年了,宁姨跟着你都混出白头发了,您好歹给人一个名分吧。”
颜老爷瞥了眼拥在他身边的两个姑娘,这俩他没见过,于是颇为糟心道:“少在这无中生有瞎Cào心,她是你娘的丫鬟,你有空在这里瞎叨叨,还不如赶紧把你这二房三房四房的给捋一捋,好歹整出一个正房来,别成r.ì里不着调。”
“急什么呀,我这才十七呢,再说了,正房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起码得让爹你满意不是。”说完他还冲老爷子眨了眨眼。
眼都要瞎了。
老爷子简直没眼看,利索地把碗一放,扔下一句“走了”就回了后院,看着这货他觉得自己起码少活两年。
剩下颜远书百无聊赖,随口讲了两个二十一世纪的老段子——新的他怕她们不懂,非惹的两位小妾娇笑声都快冲出颜府,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搂着三妻四妾回了房,门口的颜二看他回来还哼着小曲,便知他心情不错,于是凑到他耳边道:“不知今晚少爷心仪哪位?”
颜远书兴味的左右看了两眼,便问:“你俩谁的话多?”
左手边的姑娘灵巧一笑,抬头问他:“那少爷是喜欢话少的还是话多的?”
颜远书顿时放开右手边的姑娘,一搂她的细腰,抬着人的下巴道:“就你了,还懂接话,很可以嘛~”
于是二人就勾肩搭背进了屋,今晚有月,再过几r.ì就是除夕,颜远书正半卧在床,听她念书念的好好的,突然问道:“你有没有闻到烟火气?”
“什么?”姑娘放下书,在桌边面露疑惑。
“我好像闻到了鞭炮的味道,彩色的焰火你见过没?到了半空还是各式各样形状……”
“妾身见识浅薄,从未见过公子所说之物,不过听上去应该很好看。”
“嗯,是很好看,算了,你接着念,今晚把本朝第八位奇人介绍完了你就可以休息了。”
她沉默了一会,才说:“……公子,妾身不懂。”
“不懂什么?”颜远书抬头看她。
婉音垂下头,低声道:“妾身自从跟了夫君,却从未服侍过夫君一次,妾身疑惑,斗胆问一句,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