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y-in雨天怎么连夜赶路嘛,路都看不清,万一路上雨下大了困在路上可就麻烦了。”车夫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佝偻着背两只手环在腰上,似的受不住寒。
花叙心中突然升起难以言喻的疲倦,他按了按眉心道:“随你们吧。”
老人哼了一声就朝着屋后的柴房去了。
这顿晚饭吃的不欢而散,过了一个时辰女人又寻了个理由,给几人张罗了点干粮果腹,这才熄了灯睡去。
夜里时分,雨果然大了,哗啦啦一阵一阵,泥土味顺着窗户缝隙透进来,颜远书睡的有点迷糊,朦胧间想着是自己家yá-ng台上的窗户没关,揉着眼下床的瞬间就清醒了,外面狂风大作,连远处狗叫都掩在风雨里,黑乎乎的屋子里只有花叙的呼吸声轻轻浅浅,令人安心。他又上床,侧身躺在床外侧,手勾着花叙的腰,这才给二人盖上被子睡了。
这个人怕冷,他始终记得。
这一晚花叙睡的不好,身上骨头的酸胀感若隐若现,梦里一直出现小时候的事情,y-in冷潮s-hi的石牢,泛着毒的银针,老谷主冷漠的眼神,身上密密麻麻的痛觉让他一直睡不实,直到后来有人给他披了一个薄毯,他才生出些许暖意,于是r.ì后的每一个夜晚,这个并不厚实的毯子都陪伴着他,直到有一天,石牢中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这个人蹲在他身前,他发现自己还是小孩子,而他来和他告别,他说他要走了,再也不回来,毯子就送给他,他让他保重……
带着一脸惊慌失落,花叙茫然睁眼,却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着自己,他侧脸看了眼枕边人,枕头被他压在脸下,他微微张着嘴,清秀的脸上略显稚气,他轻轻拿在这人放在他腰上的手,这才发现这人睡的艰难,他养尊处优惯了,从未睡过这种小床,不觉间占了大半,于是颜远书只得了一个床檐……
这人昨晚不是睡在里面的么?
再一看窗户缝里夹着的袜子,他心下了然,这是怕他冷吧。
想让他多睡会,花叙侧身撑起手给他挪位置,这才发现里衣腰带被这人攥在手里,他的手贴在他胸口,一股依恋的味道,花叙突然就不想起了,轻轻抬过这人的腰,将他放在了床中间,自己挤着朝里躺好,给二人盖好被子。
冬r.ì里最惬意的事不是晴空万里,而且大雨倾盆时的一个被窝。等颜远书伸着懒腰醒时花叙仍旧闭着眼,他顿时收了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傻傻的笑了。
我就亲一口,就一口。
颜远书心如雷鼓,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慢慢凑近花叙,他的呼吸滚烫又克制,慢慢凑近那带着微红薄薄的嘴唇。
这时花叙的睫毛颤了颤,带着星辰的眼睛缓缓张开,颜远书撑着胳臂一时呆愣,却不料是花叙抬头,在他唇上温温柔柔的点了下。
像一只水鸟,在湖心点了下,惊起一滩安静的涟漪,颜远书觉得自己若是一朵花,就该含苞待放了——他这是被他的白月光给亲了?
花叙一触即收,若无其事的起身,颜远书还在开花,以至于错了他微红的耳朵,慌忙间他摸着自己的唇扯着花叙的袖子道:“那个,你再亲我下呗?”
“咳咳——”门口想起一道做作的咳嗽声,女人不自在的摸着后颈道,“吃饭了。”
花叙顺势起身穿好衣裳,直到吃饭时女人的眼光还在二人扫s_h_è,颜远书气他坏了自己好事,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搞基啊!”
“……”女人惊诧,花叙茫然,搞基?什么是搞基?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二人在女人不住打量的神色里用完早饭,就要上路,颜远书不欲于她多说,吃完饭又给了他一锭银子,这次女人说什么都不肯收,弄的颜远书直皱眉:“你不是缺钱么,怎么给你反倒不要了!”这个时候反倒清高了,糊弄谁呢!
女人态度强硬的推回他的手掌,认真道:“不是穷途末路,谁也不愿为非作歹,既然你给我指了明路,那我也不会坑你,这娃,我会好好待他,就当多了个弟弟,你的恩情,我也记着。”
颜远书没想到会听到这一番洗涤心灵的话,他微微怔松了下,点了点头就转身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既不愿承认自己是错的,也不愿承认自己无路可走。在这种纠结又矛盾的心情里,二人终究是上了马车。
一路顺风,总归是在大年二十八赶回了远芳镇,这时天已经灰了,远远的还没下马车,花叙就看到镇子里家家户户檐下都挂满红色灯笼,窗户上也贴着各式窗花,喜喜洋洋的,于黄昏中透着朦朦胧胧的暖意,无端让他生出一种我这是回家了的感觉。
颜远书已然喜不自胜,还没到下马车的地方就已撩开帘子看了几次,他笑着对身旁人道:“前几r.ì我已给童哥写了封信,告诉他我们就快回来了,嘿嘿,”说着说着他又傻笑一声,道,“回去后有吃的,等下咱们偷偷的,我们那边过年兴吃饺子,这不没到过年吗,我托童哥让王婆婆给我俩偷偷包点,给你吃,保管你喜欢。”才说完车夫就停下了,他扯着一脸呆愣的花叙毫无形象的蹦下去,风一样朝里冲。
一路上人们都热心的和颜远书打着招呼,让花叙觉得就连这冬r.ì里的风都是暖的,绕过几个摊位,跑过两个巷口,花叙毫无所觉,只是颜远书却是气喘吁吁,撑着胳臂摆手道:“哎呦,不行,不行,我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我跑不动了,让我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