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的一会他就累了,手腕处一阵一阵的胀痛,时时刻刻在提醒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那缠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上还隐隐透着血迹——那些被他拼了命剔出去的银针,又被他原封不动的塞了进去。如果,他想的是如果,他真的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那这身武功,这身毒,都是身外之物,可从他确信全部真相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辈子,他就注定与平静无缘了。
“天降不祥于变故之人”,短短几个字,透露出的不祥一直都在,它从未收起獠牙,从前他不信,而现在事态大变如风卷狂杀,背后真意如此清晰,他却不能不管,因为颜远书在里面,倘若波及到他……他不敢想。
“徐左使,你是我师傅的同门师兄,我敬爱你不比师傅少,可这沉风谷危机四伏,我也鲜少能有机会与你j_iao心,可现在有一事,我不得不说,我知道笪师傅这么多年闭谷不出的原因,也知你从不入谷的原因……从前我不问,不懂,不管,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现在笪师傅在谷内替我坐镇,他虽有能力摆平谷内事物,可我总担心他过份心善,你若是能回谷帮衬他,自然最好……”
徐峰猛然抬头,眼神诧异,喃喃道:“谷主这是何意?”
花叙低头望着自己的手,神色莫测,他语气很低,也不知是在回他的话还是同对自己说:“说起来从前冷眼旁观都是假的,只有切肤之痛才是真的,这些年,耽误就耽误了,可若是往后这些年也耽误,那就太可惜了,你们要好好的……”说完他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徐峰轻声给他带上门,满心疑惑不得解,脑中来来回回都是他说的那句“可惜”,真的能再试一试吗?
待厨娘端着粥进来时屋内已经空了,那冰冷的床榻上除了血迹似乎没有别的东西能证明有人曾来过。
这一路花叙倒是没有着急赶路,他甚至没有亲自赶车,找了个j.īng_神不太好的车夫赶路,好几处差点撞进山沟里,他福大命大好歹没出事,就是再见颜远书时差点被他扑倒,震碎一身骨头。
花叙后退几步才拥住他,笑道:“这么想我啊,看把你急的。”
随机颜远书便瞪了他一眼,骂道:“骗子,你不是说只去几天么,这一个月也是几天?”
“有的人度r.ì如年才觉得这r.ì子长,我可是觉得这r.ì子过的快的很。”花叙语气轻快,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怎么了!我就是想你度r.ì如你年怎么了!好好的对象还不能想?怎么就没点道理了!”颜远书作势转身,嘴翘老高,可一脸笑意却是藏都藏不住。
“是,是,你最有道理,那你能不能讲讲道理赶紧把我先领回去?”
“啧啧……还是那么会使唤人,我怎么瞧着你又瘦了,走走,我们去找王婆婆,她那吃的多,你走后没几天我就新学了门手艺,做烧麦,你肯定没吃过,快来,我带着你去吃。”
花叙边走边问道:“镇上还好吗?”
“好啊,好的不得了,这个天气,生意少,大家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权当年没过完,舒服着呢,所以你知道我那会为什么不乐意让你走了吧!”颜远书笑的一脸促狭,回头对他眨了两下眼。
可花叙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外头混乱不堪,而这里却平静如初,是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么?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冬天最冷的一场雪已经过去,已经有小花怯怯的长出花瓣,不过总像是长不大似的,还没彻底长大就已被碾进泥里,消失的悄无声息。
待颜远书扯着他进到童哥院里,他才发现屋里有个新面孔,此人一身不lun不类的衣裳,就跟破布似的挂在身上,神色慵懒,没骨头似的靠在雕花好背椅上,就连童哥都给他挪了个位置,在下游喝茶,瞧见他的眼神颜远书便朝他介绍道:“来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童哥的远房表弟,叫唐念羽,医术贼好,可是我们这里的宝贝,就是身上老有股槐花脂粉香,女里女气的!”
“说谁呢说谁呢,我还没聋呢。”唐念羽随便反驳了下眼睛却是盯着花叙的。
“嗯。”花叙兴致缺缺,朝他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而后眼神又粘在颜远书身上。
瞧他这冷淡样颜远书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嚷嚷道:“你说多几句啊,我还指望他给你治病的!”
花叙原本懒得搭理,可低头想了想,再抬头时脸上就带上了笑,他冲唐念羽笑着道:“在下边叙,幸会。”
再说唐念羽,他原本是听着外头流言离谱稀奇,四处都不安生,只想寻个安静处所过他的闲散r.ì子,勉强寻到这里,结果一来就被麻将吵的脑仁疼,一直兴致阑珊提不起j.īng_神,这些天也没露过好脸色,冷不丁瞅到一抹笑容便觉眼前一亮,换了个姿势坐直身体回道:“幸会,早知这里有个一表人才的账房先生,却一直没瞧见,原先我以为是个穷酸儒生,竟想不到……”
颜远书听着这话语意模糊,可字里行间都是赞叹,他顿时心里有些别扭,可随即便琢磨出新的主意,笑着冲二人说道:“既如此投缘不如一起去我屋里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