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卫说着话,从随身宝贝了一路的包裹中抽出一根怪模怪样的东西,那东西外面是铁铸的,却是个圆筒子的模样,仔细看里头好似还有块琉璃,宋良不解的接过来,一边翻来覆去的看,一边好奇道:“这是什么?也是能用来打仗的东西吗?可这既不像刀也不像剑,也没见有开了刃的地方,莫非是什么暗器?可机关又在哪儿呢?”
宋良研究着,宿卫见卖够了关子,才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缓缓说:“这可不是用来伤敌的武器,而是殿下押着百十个工匠琢磨出来的千里眼。”
“千里眼?”宋良和副将皆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下意识的就将那圆筒子贴到眼睛上往远处看,这一看就吓了一跳,原本就大的眼睛越发瞪的像铜铃,激动的浑身都抖了起来,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这……这怎么造的?是千里眼,真是千里眼,那么远的地方,看着就跟在眼前似得,有这东西,日后咱们打颌曷还不跟打孩子似得。”
宋良越说越兴奋,腿一抬就要往城墙上跑,好再感受一下这千里眼的神奇,可他才抬腿,就又被宿卫按住了,笑着说:“宋将军莫急,且再来看看这是什么。”
宿卫让人将一早准备好的一块水泥板子抬过来,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指着水泥板说:“这也是顺王殿下好不容易让人制出来的东西,别看现在像是一块石头的模样,极为坚硬,其实就是一种粉末混合水和沙石搅匀了制出来的,造价既便宜,干的也快,不过一两日功夫晒干了就能成一块极其坚硬的水泥板,比青石板都坚硬多了,砸也砸不破,用它修城墙,最是好的,甭管来多少蛮子都休想破城。”
宿卫说着还抽出腰间的佩刀狠狠在水泥板子上砍了一记,果然如他所说,半点裂痕都没有,顶多是崩出些碎屑,而那柄一看就做工精良的长刀,却是出现了一些细小的裂口。
宋良和副将看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随后将望远镜宝贝的往怀里一塞,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转而掏出来珍而重之的交给副将,再三叮嘱他看管好了,才让人提上来一把硕大的锤子。
两条臂膀使足了力气,甚至往手心还哈了两口气,抡圆了锤子狠狠砸在水泥板上。
宋良的力气比宿卫要大的多,这一锤下去就碎石飞溅,但也仅仅砸出一个浅坑,并没有任何碎裂的迹象,宋良看的激动不已,又蹲下身小心的在水泥板上摸了摸,才不住点头道:“好东西!真是好东西!有这什么……水泥修城墙,老子还怕什么颌曷,任他再来多少人,也休想打开老子的城门。”
宋良高兴的围着水泥板子转了两圈,仿佛幻想到了用水泥修建城墙后的景象,一张细纹纵横的脸上都来了花,半晌才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抓着那宿卫说:“还等什么,这水泥呢?快运过来,有多少都运过来,本将这就吩咐下去开始修葺城墙,刚才听你说只用沙石和水是不是?这沙石放多少?水又放多少?就跟糊墙的白灰一样抹上去就成了吗?还是要用什么特殊的器具,快与本将一一说来,待此间事了,本将算你大功一件。”
看宋良拽着自己一副急哄哄迫不及待修建城墙的模样,宿卫的笑容越发灿烂,手一伸轻轻按在宋良手上,温声道:“宋将军,此事不急,还是先看看顺王殿下还让属下送来了什么。”
难不成还有这等神奇仿佛神仙物件一样的东西?
宋良只觉自己做梦一样,他在边关穷苦了这么多年,平生所愿就是朝廷不要克扣军粮,好能让他的好儿郎们吃个饱饭打仗,谁知不止这个愿望实现了,还陡然有了这么多闻所未闻想也不敢想的东西,顿时让人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带着这种飘忽的心情,宋良在宿卫的引导下观看了能浇洗伤口孝铁毒的什么酒精,对于这个酒精宋良也惊为天人,唯有可惜的就是那酒不让喝,说什么会烧坏了喉咙,宋良听了嗤之以鼻,什么样的烈酒他没喝过,除非是□□他不敢喝,更何况这酒精闻着这么香,又能浇洗在伤口上,绝不可能有毒,宋良暗暗想着,等自己什么时候受伤了,一定要找个机会尝一尝,这么香的酒,不喝上一口当真是白来世间走一遭。
参观完了白酒,宋良又观看了新武器,有刀有箭,还有只听说过不曾见过的弩,还有一个三面开了血槽,被叫做□□的武器。
这名字倒是很贴切,看那深深的血槽,宋良一看就知道这么一下刺下去必然是个难愈合的大洞,即使不当场毙命,后面也活不了多久,只是这武器太短了,除非伸手够灵巧能近身的人可以发挥大作用,至于普通兵将,只怕用处不大,不过倒是可以绑在腰间或是腿上防身,出其不意来一下,倒是能发挥大用。
看完了武器,宋良又看了皮甲还有一些军服等零零总总的东西,不止花样繁多,数量还不少,尤其是那个几天工夫就能修建好城墙的水泥,足够他让人和上沙石水将整个平州城修一遍的了。
对此宋良自然喜出望外,但更多的事震惊,他看着这一车又一车的粮Cao军械出了一会儿神,才有些艰涩的道:“这些……这些都是顺王殿下一个冬天准备出来的东西?”
宿卫自然明白宋良为何这般惊讶,笑容不由越发深了,笑着道:“自然,除了顺王殿下,谁还会这把记挂着边疆的将士,殿下还说,时间太仓促只能筹备出这些,等他再将封地发展发展,日后送往边关的粮Cao军械只会更多,殿下还让属下给将军带句话,殿下说,只要他一天是封地的藩王,就一天不会让将士们饿肚子,吃要吃饱,穿要穿暖,还要用最好的刀剑,配最好的医官,让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去打仗。”
宿卫说完这句话,宋良久久的没有说出话来,嘴巴张了几张,终究什么都没说,对着莫州的方向行了个大礼,而后面容一肃,对着宿卫一抱拳权当感谢,便火烧屁股一样开始传令,不过片刻的功夫,上到副将,下到城里流放的罪奴,都开始行动起来。
随着押送粮Cao和军械队伍的到达,整个平州都开始忙得火热朝天,修城墙,练兵,将粮食制成易携带的干粮,就连宋良也当了一回斥候,怀揣谁也抢不走的望远镜,只带了十来个人马就悄无声息的往颌曷的方向而去,探查颌曷敌军的动向。
这一忙就是一个月,随着雪彻底化去,野Cao开始生长,城墙也修好了,甚至打造军械的人因铁不够用,急中生智用水泥造出了许多水泥蒺藜撒在莫州城外的平地上时,他们忐忑等待了许久的颌曷大军,终于远远的看见了影子。
平州这一个月忙得热火朝天,整个莫州连带附近的州县也不枉多让,有器械司工匠的指导,既不缺钱又不缺人的商贾以及部分世家只用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建起了面积不小的数座工坊。
在谢景安规划的那片工业区上,不再是成片的树林或是人烟稀少的村庄,而是一座又一座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的工坊。
工坊建成后,急着赚钱的世家商贾当即就开始制起了货物,托这些工坊的福,外加谢景安商会的诱惑,前来莫州的大江南北的商贾以及想分一杯羹的世家子弟越来越多,莫州不宽的街道上可以用摩肩擦踵来形容,而因为工业区工坊的尴尬位置,尽管商贾们还想再拖一拖,但修建水泥路的计划还是提上了日程。
水泥路所需原料价格低廉,唯一麻烦的就是要将原有道路铲平压实,不过这在钱的问题面前都不是事儿,仅仅半个月多点的时间,莫州城门外连通工业区的水泥路就修好了,不算宽,搁在后世顶多就是个四车道,可在这个时代却新鲜的紧了,这水泥路路面光滑又结实,自打修建那天起,每天就会有人围观,随着修的时间越长,围观的人越多,等到彻底修成那日,大半个莫州城的人都被惊动了,围着那水泥路啧啧称奇,不时有人在上面又走又跳,还有很多蹲下去仿佛摸什么珍稀宝贝一样摸了又摸。
就连刘主薄也不能免俗,虽说他早就知晓了水泥的用途,却在看着这条路时还惊奇不已,不顾身份的蹲下身伸出手摸了又摸,半晌才站起身赞叹道:“这水泥一物,当真是巧夺天工,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些随处可见的寻常之物,就能修出这样平整的路面来呢,若这样的道路能修建大周朝的大江南北,那往来交通不就方便了许多,就是日后有什么重要奏折军报,也能提前一些时日送到御案前,给圣上能多出多少处理政务的时间。”
刘主薄语毕,林言也忍不住接道:“何止,兵贵神速,有这么一条路,将士们不知节省了多少体力和时间,也让军队多了更多机动x_ing。”
两人一言一语,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说起水泥路的重要x_ing来,其他跟在身边的王府属官和宿卫扈从听的激动不已,谢景安却面色平淡。
倒不是他不激动,而是他早在准备修建的时候就激动过了,再者后世他见过更巧夺天工的道路,对着这么一条仿佛后世随处可见的普通水泥路,实在难有什么激动的心情。
参观了水泥路小半个上午,好不容易等刘主薄林言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谢景安就迫不及待的回了王府,因陈老太爷如今也算他半个心腹,便没开花厅,在书房接见了人。
陈老太爷进出顺王府这么多回,还是头次单独被谢景安在书房接见,顿时精神一震,有些佝偻的背都仿佛直了些,颇有些容光焕发的进到书房向谢景安行了礼,不等他问话,就极为贴心的道:“启禀殿下,幸不辱命,家中管事这一趟南下,足足买下五千多名奴隶,皆签了卖身契,都在这箱子中。”
陈老太爷说着将他怀中抱着的一个成人半臂高那么大的朱漆箱子递过去。
谢景安听到五千多这个数字眼皮狠狠一跳,忍了又忍才没失态的笑出声,接过箱子后又平复了片刻,才缓缓道:“做得好,买这些奴……下人时,可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陈老太爷笃定的说:“老朽这次派去的是一个从家生子中刚提拔上来的管事,平日里在庄子上干活,从不曾在莫州露过面,人倒是有几分机灵,犬子是想着磨炼一番,好日后等家里的几个小辈成了亲做个外院管事或陪房,因此能识得他的人很少,莫说在外头,就是在家中只怕也没几个人能知道他是陈家的下人,殿下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