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还人情湛火就头大,文游的情可不好还,每次他都得充当挡灾的角色。
文游歪着脑袋,眉眼弯弯:“你夸夸我吧。”
“你好帅。”湛火不走心地说。
“能不能走点心?”
“你真好。”湛火说。
文游笑得见牙不见眼,听见这句话,却像被什么击中一般,笑容慢慢收住,他有点被湛火撩到,忐忑地道:“你是认真的吗?”
湛火冷静地说:“文游,谢绝煽情。”
文游丧气地趴在桌前,泄愤似地朝湛火呲牙。
湛火被逗笑了,他半瘸着腿走到香槟色条状沙发上躺下,远处的猫扑地跳到他的肚子上,湛火吓了一跳,想赶它下去,可是朝胖屁.股上推了两下,猫咪不动如山。
湛火束手无策地和它大眼瞪小眼,这猫最近吃多了长胖,压在湛火肚子上让人不舒服。
文游叫:“sapphire.”
“喵呜~”猫咪扬起胖乎乎的脖子朝文游娇软地嚎了一嗓子。
文游在看书,头都没抬,“过来。”
猫咪蹿下湛火的肚子,临走前还深深踩了一脚他的肚皮,湛火不适应地哼了一声,文游抬眼看他,湛火有点尴尬。文游笑了笑,伸手将跳到自己桌上的猫拢过来,大掌拍着它的额头,“不要欺负人。”
猫咪伸着脖子再次嗷呜一声。
文游轻笑出声,“先来后到,你是姐姐,要让着他。”
湛火半眯着眼躺在沙发上,被这两只戏精弄得无语。
*
谢篮的办事效率极高,仅十分钟就传来了Linda夫妻二人的出入境信息,两人在各地的消费流水,信用卡账单以及下榻的酒店住址。湛火看了下,照片上的两个人脸上洋溢着快乐幸福的笑容,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湛火看得出神,指腹不断地摩挲着照片。
文游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像是在做什么艰难抉择。过于严肃的湛火往往给人一种冷漠又遥远的错觉,让人无法接近。他靠在桌边,单手c-h-a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微抬,带倒桌上摆着的象牙雕刻。
“蹬。”
湛火猛地抬头,像Cao原上警觉的豹子。
文游审视着他,随即露出抱歉的微笑,将雕塑扶起来,“手滑了。”
湛火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透着几分忧思。
湛火会不会和那个女人有一腿?
这种想法划过大脑,文游眸光沉了沉,他装作不在意地问:“你还要找她吗?”
湛火将照片收起来,“算了吧。”
Linda已经结婚远走异国,他没必要拖一个女人下水。
他嘴上说算了,可心里一点也没想说算了,他知道这事和叶溯脱不了干系,他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接触到什么,心境不复从前那么平静。
文游见湛火这么说,顿时开心起来,他不知道湛火心底的想法,愉快地拉着他到外面去散步。边走边说,“湛火,你快点好起来,我想吃你做的菜了,上次的臭鲑鱼,我没来得及吃,你得给我补上。”
湛火见文游越演越真,盘算着找个机会和文游摊牌,好好跟他聊一聊,然后找机会离开这个地方。
不过这个又是之后的事了,在这之前他得和叶溯谈。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问,“那个江远怎么样了?”
文游听见这个名字,停下来,脸上也不复之前那么愉悦,眼角微微耷拉着,眼眸暗淡下来,似乎比湛火还要难受。说起江远,他不能不服,直到现在他还能回忆起湛火失踪地那几个小时,令人战栗狂躁的恐惧如烈火一样灼烧他,让他既愤怒又内疚。他说:“我让人处理掉了。”
湛火有点诧异,他摸不准文游的意思,他倒不是大方到原谅一个绑架自己的人,只是文游这句话让他产生一种自危感。
文游感受到他直白的目光,将轮椅推到电梯里,“想什么呢你,我把他扭送警察局了。”
湛火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文游听笑了,伸手捏住他的后颈,“这么没大没小,能不能别这么高冷,表扬一下会掉块r_ou_?”
湛火兀地一缩,像是被人抓住了死x_u_e的小动物,“文游,你放开!”
文游凑到他耳侧,低声道:“我可还比你大几岁。”
他看着湛火沉静标致的侧脸,白皙的耳朵上是浅浅的绒毛,看起来格外纯真,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叫声哥哥我就放。”
湛火斜过眼睛看他,眸色莹莹,看得文游一窒。
他似笑非笑道:“文游,你少为老不尊。”
文游恼怒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湛火一手抱着脑袋一手迅速控制轮椅出电梯,火速逃离文游的魔掌。
他平静的心绪掀起一丝波澜。
文游这个小学j-i有时候挺招人喜欢的,有时候又让人头疼,冷不丁地来一下,鬼知道他想做什么。湛火全身的应激机制全开,每一根毛发都在排斥文游。
但他知道,文游待他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一章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是无法掩饰的,这一点就连湛火都感觉到了。
文游对待他的一言一行,充满了亲昵和信赖。温情和喜爱从细枝末节中延伸出柔软的触角,或是某个轻柔的动作,凝睇的眼神,或是一句笑言,几分逗弄。
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亲近,湛火俨然成了文游面前的第一红人,在湛火面前,他从来都不生气,有时候板着脸训斥下属,转头就能对湛火笑得如沐春风。
一秒钟变脸的技能让人叹为观止,湛火在心底佩服文游的情绪掌控力。
湛火想不通文游为什么要这样,按理说孟子清的危险已经解除,他实在没有必要如此,此时难道不该将孟子清接回来,两人恩恩爱爱地和好么?
还是说敌人的报复远远没有结束,文游还需要他这个人r_ou_靶子集火,文游没有这么过分吧?
湛火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只好自行解释——文游这个戏精演得自己都信了。
倘若不是事先知道文游对孟子清的感情,倘若没有叶溯那番话和后来的事,湛火只怕会当真以为文游喜欢他,当真之余想尽办法甩脱文游这麻烦,找个委婉不失礼貌的理由拒绝他然后彻底从他面前消失。可湛火没有当真,甚至为了让文游高兴点而配合表演,就算文游之前举止稍有出格,湛火都将其解释为演戏。
文游待他百般好,他心中感激万分,却生不出其他的情绪。
湛火是个厚道的人,他不想伤害文游的感情,所以当他得知文游有点喜欢他时,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吓得想四处逃窜。
他不想害人,倘若有个人向他表达了万分之一的真挚感情,湛火也不想打碎这份美好。
同时,他本x_ing里又很凉薄,这份凉薄源于他对一切事物的不在乎和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一旦得知文游只是在利用他当炮灰,他对文游抱有的有些幼稚的好友情谊也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即便他不断告诉自己要活得积极点,可是骨子里是悲观的。
这份悲观和他对文游这个人现实得近乎冷酷的分析让他最终无视了文游的转变。
他始终对文游闭紧大门。
文游刚刚萌芽并且疯长的爱情,就这样被理所当然地曲解成另一层意思。
不过文游并不可怜,他是个安于享乐的人,满足于虚妄的幸福,所以当他一抬头就发现湛火正安静地躺在他书房的沙发上睡午觉时,他心里充满了满足和快乐。
他放下钢笔,小心地将文件阖上,走到湛火面前蹲下。
湛火安静地躺在沙发上,他枕得有点高,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线条和颈项。右手搭在肚子上,左手垂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呼吸均匀,胸膛微微起伏,像一个纯真的孩子。
文游难以控制地露出快乐的笑容,仿佛这样看着湛火,就能傻乐一下午。
文游并不是喜欢摄影的人,却忍不住像每个陷入爱河的傻小子一样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湛火的睡颜。
他逐一保存,目光转到战火身上,无论怎么看都不满意,这几张照片远没有活生生的湛火好。
真实的湛火看得见摸得着,更真实更可爱。
文游戴了爱的滤镜,百分制一百分的湛火变成了一万分。
他只是看着湛火,就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能遇见他是一件奇妙的事。
有的人你看第一眼,就知道他与众不同,幸运的是文游每靠近湛火一步,都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他的好,于是新鲜的惊喜与日俱增,在某一个临界点变成强烈的慰藉和难以负荷的感激。
文游的心脏难以克制地狂跳起来,也许是壁炉烧得太旺,他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热意,文游甚至不知道自己脸红了。
他扑扇着长睫毛,屏息靠近湛火的睡颜,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希望自己能够再靠近一点。两人呼吸相交,文游已经虔诚地跪在地毯上,他竭力让自己动作自然地接近湛火的嘴唇,仿佛这样偷亲就不算偷亲了。
柔软的触觉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文游,他如梦初醒般跌坐在地毯上,像个被登徒子冒犯的惊愕少女,在无数的懊悔和激动中迅速离开了作案现场。
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文游大脑里空白了好几秒,回过神来站在墙角谴责自己的行为。
这是不对的,可谁知道当时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突然就做出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