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语气就像两个人要道别各回各家一样轻松。
孟子清心底涌起强烈的冲动,他一把抓住文游就跑。文游有些吃惊,但是还是随他跑。其实两人都知道逃跑无用功,毕竟深夜无人,对方人多势众又有武器。
很快,两人便被追上,孟子清有点委屈地说:“要死一起死。”
文游听见这话,嗤了一声,他倒不是讽刺,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孟子清怎么这么中二,谁要死啊?就凭他是文游,他就死不了。
两人被人五花大绑捆上车,被整整囚禁一周。
原本以为会轻松解决的绑票却悬而未决,绑匪愈见焦躁,团队里死了好几个人。直到对方冲进来要杀文游,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谈判并不顺利,伊莎和文潜还在窝里斗,谁都不愿意出钱,甚至派人来追杀这群人,最后走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因为虐待而受伤的文游狼狈不堪,他瞥了一眼孟子清,那意思是:看吧,让你走你不走。
孟子清缩在角落里,即使没有被绑住,还是害怕得直抖。可是当绑匪对文游开枪时,他却冲出来用自己的命救了他。
自此,两人的人生彻底捆绑在一起,难解难分。
文游在这一场内忧外患里看穿了人x_ing,原来所谓父母亲情,真的不过如此,同时也看穿了孟子清,原来他真的喜欢他。
绑架案之后,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朝夕相处,渐渐生出不一样的情愫。文游十七岁那年,和孟子清确定关系,并给他承诺,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这样的承诺,既是对孟子清的回报,也是一种安慰。他知道孟子清出身不好,亲情缺失,受人排挤,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这样的承诺,于文游而言,是一万分的诚意。既然和孟子清在一起,他便决定,永不会变。
他看过无数对怨偶,爱情像个居无定所的旅人,从这里走到那里,从不逗留。可文游有信心,他知道倘若他爱一个人,便会坚定。
可他忘记了,人心是贪婪的。
☆、番外
渐渐的,文家公子与钢琴天才的绯闻甚嚣尘上,他吃早饭时经常看见自己和孟子清的各色绯闻。八卦小论文占满版面,无非是他巧取豪夺,为爱痴狂,孟子清抵死不从,两个小年轻的感情闹得满城风雨。对于这些,文游一笑置之,这样无伤大雅的绯闻于他没有什么妨害,孟子清要cao人设,要博眼球,就随他去。
他知道孟子清对两人间的开始心怀芥蒂——一开始,是孟子清先动心,却被文游冷落好长一段时间,他不服,想扳回一城。
起先,孟子清尚有些心虚,不敢面对文游,但文游淡定得什么事都没有,这种默许让他渐渐大胆。
家庭的先天缺失,强烈的自尊心,对文游的患得患失以及渐渐萌生的物欲在这段关系中崭露头角。孟子清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怂恿,开始向八卦杂志披露两人的交往细节,真假混半,配合孟子清在国际钢琴大赛夺魁的消息席卷全国。
无数媒体蜂拥而至,孟子清一.夜之间如日中天。
随后两人约会照片在互联网上爆出,文游真容彻底曝光在大众面前。
凭借文游这层背景,他在古典圈娱乐园横行无阻,名声日隆。文游却遭受不小挫败。那时他祖父尚在世,文潜协从主事,对他和男人的绯闻颇有微词,一向维护他的祖父开始默许文潜将外面的私生子带回来巩固势力。
文游笑吟吟地安抚完祖父,又去解决文潜的宝贝儿子。
老人做壁上观,父子相争,平日里文游与文潜斗得不可开交,却没有哪一次让文游如此介怀。他和文潜杀得昏天黑地,人家上阵父子兵,父慈子孝。
他回过头来,又接到伊莎的越洋视频。
视频里伊莎风采依旧,却面带忧色。她对自己的孩子十分了解,料定文游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莽撞,唯一可能就是问题出在另一个孩子身上,伊莎不在意对方是男是女,却在意人品,奈何鞭长莫及,只好旁敲侧击地安慰他。
无论是真是假,文游都值得被安慰。倘若是真,孩子正遭受人生的感情危机,如果是假,一个出卖文游获利的情.人也够文游喝一壶的。
她以为文游必定焦头烂额,谁知只是淡淡一笑,“伊莎,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乐意包容。包容孟子清不算什么,这对父母才让他心累。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不如人意。
孟子清出.轨那天,文游在美国处理公务,卢见宁发了几张照片给他,好一通调侃。文游初时有些发愣,问他是不是搞错了,语气直白得卢见宁这个挑事者都不好意思,畏畏缩缩地撤了。
照片上孟子清和某个外籍男模十分亲昵,手拖着手,在某知名时装周后台接吻。
文游涩然,才发现自己也不是对什么都漠然的。孟子清与人撩s_ao,他也会吃醋。其实他想知道什么。派人去查就好,只是心里终究留有余地,非得自己亲眼看见才行。于是特意在美国待到孟子清过生日那天,孟子清听说他无法及时回去,颇有些生气,文游淡淡哄了两声,他才罢休。
回国那晚,文游开车到孟子清家楼下,见灯是关着的,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孟子清从睡梦中醒来,说在家。等文游说来找他,他竟有些慌张,说自己去找他。文游抬眼看着孟子清的公寓,见灯亮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单元楼里走出两个人,在路上拉扯,一个抱着另一个亲,孟子清颇有点嫌恶,赶对方走,一转眼便看见文游的车。
两人隔空相望,孟子清赫然惊醒,疯了一样跑过来,文游没理,开车走了。
那晚文游心中难受极了,一个人喝了很多酒。他想了很多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难受。他和孟子清关系,本来只是恩情加多年的感情堆积起来的栅栏罢了,两人只是被圈养在一起的孤儿。却没想到,他发现孟子清的背叛时,竟然会痛苦。
孟子清来找他道歉,说着半真半假的谎话。无非是说他对文游患得患失,并不是真的想背叛他。他自从当年绑架案后,一直有点后遗症,激动时容易失控。某天发病,赖着文游不肯起来,说如果文游真的要分手,不如一枪毙了他。
孟子清疯了一样说爱他,从前绝不会撒娇的人跑过来天天赖着他,哄着他,那种病态的痴缠模糊了焦点,让文游甚至忘记是谁犯了错。自此,两人甜蜜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人的底线一旦打破,就再也不可能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享受过风.流浪荡的生活,又怎么甘心守贞?且经过上一次,他知道文游好拿捏,心里有恃无恐,不久后,便固态萌发,甚至更加出格。某些绯闻慢慢见报,又被压下。不断在甜蜜和痛苦中备受折磨的文游理智渐渐丧失,浸在悲观消极之中的文游终于爆发——他对孟子清动了粗。
文游骨子里不是平和的人,暴怒之中简直失去理智,事后回想,只觉情何以堪,巨大的羞耻中渐渐对孟子清转淡。情到浓时情转薄,对文游而言是再合适不过的形容词,他本就寡情,知道什么是值得与不值得。孟子清却估计错误,以为文游是爱到愿意包容他的一切。
他肆意风.流,在文游和花花世界中来回徜徉。文游已经转变,寻找新的生活。
不过这种新生活,也不过是会和朋友出门找乐子。倘若有人送上门,也不介意一试。
他第一次是和某个芭蕾舞演员。那是个金发碧眼宛如波斯猫的漂亮少年,两人在某次珠宝展相识,对方青涩却主动,很大胆地提出邀约,文游想了想,孟子清前夜出门参加party至今未归,两个日夜,自然发生过许多快乐的事,如此一想,再看看面前的少年,便欣然同意。
对方很有经验,倒是对文游是个经验全无的新手感到很讶异。心底打鼓地试了一.夜,结果倒很令人满意。第二天清晨文游起床,冲完澡在床边穿衣服,波斯猫少年窝在床上露出骨骼匀停的雪白长腿,抚摸自己薄被下若隐若现的身体解决早晨的麻烦,湛蓝的眼瞳像是笼着迷雾,很沉默地看着晨光中的文游。
“你要走了吗?”
文游笑了笑,他彼时尚未发育完成,身体高挑而纤细,略带少年的青涩。深棕的微蜷头发,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的精致的鼻子和线条优美的下巴笼上一层圣洁的光。文游在对方忧郁的目光中走过来,跟他来了一个贴面礼,“再见。”
那是混杂着欲.望和纯真的一晚,文游堕.落的开始。
文游破.处了,这件事很快在他的朋友圈中传开,让人大跌眼镜,原来文游从前不肯跟他们一起玩,不是清高看不上庸脂俗粉,而是因为是个没经验的雏儿。一堆人拿这件事笑话他,孟子清则快要疯狂,他抛下自己的新欢跑来质问文游,文游却闭门不见。那种冷落让孟子清愤怒狂躁,又后悔至极。因为文游让人跟他传话——以后咱们看开些,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会认识闵宁是个意外,那时文游还不知道他叫闵宁。只是有一天去夜店,走在走廊上,然后听见有个人追着自己喊先生,小小声,很羞怯的样子。他好奇,回头,只见一个肖似孟子清的服务生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皮夹,“不好意思,您钱包掉了。”
看得出来,他不太习惯和人交流,说话的时候眼神在躲避。
文游挑了挑眉,怀疑对方是来搭讪的,毕竟他出门不带皮夹。
“不好意思,这不是我的。”
对方有点尴尬,“可是……我看见它从你衣服里掉出的。”
文游笑了笑,“这不可能。”
对方倏地脸红,有点手足无措地说,“那对不起,打扰了。”
这件事,文游没怎么在意,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搭讪者。结果回包间就看见卢见宁一脸焦急地在哪儿找东西,文游喝了口水,问他怎么了。
“钱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