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明震惊地瞪着他,浑身都在抖。
文游面色转沉,冷冷地说:“当了婊.子却要立牌坊,做了狗却要别人把你当贞洁烈女的不是你自己嘛?”
*
文游这次出门,身边带着除湛火之外地两名保镖。湛火下楼找同行的人要感冒药,对方一脸紧张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看样子很想上去帮忙检查。湛火只好说文先生现在在休息,让他晚点再去。
文游在飞机上就不太舒服,一到房间就上.床睡觉,似乎真的有点感冒,不过有否严重到要吃药还有待商榷,毕竟他很有可能只是单纯地支开湛火。
为了提防回去时文游的事情没有解决,湛火特地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今天天晴,有风,海岛别墅外种着大片紫色的花。他走下台阶,在庭院中看到四五个孩童在奔跑玩耍,孩子们头上带着花环,一个个的像小天使。
噗通一个掉在他脚边,孩子仰着脑袋皱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湛火被这个突如其来地孩子吓得愣了几秒,然后才将人从毛茸茸的Cao地上扶起来。
孩子瘪着嘴要哭,湛火无奈地摸摸她,“乖,千万别哭。”
小丫头努力了好几遍,终于硬生生地把眼泪含回去。不小心掉下来的一颗被海风迅速吹干。
她带着哭腔求表扬,“哥哥我很木奉,我不哭。”
湛火忍不住笑,“嗯,真木奉。”
“那你亲亲我吧。”
可爱的小脸上带着又衰又惨的表情,仿佛摔了一跤得不到亲亲就要生无可恋。湛火被逗得不行,轻轻在她脸颊上落上一吻,准备牵着她找大人,然后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叫。
“叶思恬,你又到处乱跑,还不快过来。”
手边的孩子回过头大叫道:“小叔叔我在这里!”
湛火闻声,牵着孩子回头淡然道:“叶先生,好久不见。”
☆、第七十六章
会遇到叶溯是意料之外的事,自从上次被叶溯绑给文游,湛火就没想过和对方能有什么交集,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不过仔细想想,赵家高门大户,叶家又是城中近二十年崛起的新贵,两家互通往来是常事,赵清源嫁外孙女,叶溯必定不会缺席。何况这几年叶溯势头强劲,就算是文家无法避免地和他有过几次交锋,湛火作为文游的贴身保镖,跟随他出席各项场所,以后和叶溯有的是碰面的机会。
事实上,湛火心中对他有怨怼,一听见叶溯的声音便下意识逃开,只是手里还牵着人家孩子,若真的一手甩开落荒而逃,姿态未免难看。左右不是他欠叶溯,而是叶溯欠他,逃来逃去不是办法,他何必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抱定这种想法,湛火便没那么惊慌,甚至能温声叫一句叶先生。
叶溯见他未逃,心里大大赞赏了两声。缓步走来,模样渐渐在湛火眼前清晰起来。
叶溯从前纵然英俊,面上仍蒙着一层化不开的y-in郁苍白,近来因万事顺遂的缘故,越发显得意气风发。西装外套着黑色大衣,衬得他面若冠玉。
叶溯说:“好久不见了。”
上次见面时骄阳似火,如今已是寒冬凛冽,快近新年。
“的确很久没见了,”他这么说着,默默将手中的小丫头递还给他。
叶溯笑一笑,将孩子接过,弯下腰训两句,责怪她到处跑,训完了便拢到自己腿边,“这是我大哥的女儿,叶思恬。”
湛火知道叶谦结过婚,有个三岁多的女儿,没想到两兄弟剑拔弩张,叶溯对他女儿却很爱护。
“嗯,这孩子很可爱,”湛火看了看时间,心想着文游的烂摊子应当处理得差不多,便低声道,“我还有事,少陪。”
他转身离开,听见叶溯在身后问:
“小湛,你近来过得好吗?”
小湛。
湛火从小到大,鲜少有人这么叫他,叶溯是第一个。他当时正落魄,坚硬顽固不近人情,叶溯就经常问言细语地叫他小湛,企图和他拉近一些距离,久而久之,身边的人都开始这么叫他。
然而如今,湛火其实很讨厌别人这么亲昵地叫他。
有时候亲近的人,做出来的事可一点也不亲切。
将湛火送上文游的床之后,叶溯和诸多公司打过招呼不许录用湛火,让他至今无法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此时却用老熟人叙旧的语气问他过得好否。
这实在是讽刺至极。
无奈湛火对他总归抱有几分感激,实在懒得和他针锋相对。
“我过得挺好的。”
“你如今跟着文游,自然有大好前程,看来是我多虑。”
“如您所愿而已。”
“你还在怪我?”
“我……”湛火垂着眼,微一晃神,面色有些茫然,他不该怪叶溯吗?两人相识几年,湛火尊敬他,爱戴他,到头来被叶溯舍弃,打了药当做商业筹码送到合作伙伴的床上。药水伴随绝望在血管中流窜,让他毫无尊严地在文游面前出丑,既难以置信又需面对残酷的现实——对他做出这种事的是一直信赖的叶溯啊。
他当时凌空一跳,虽未出事,却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不肯接受折辱,也是想单纯问问叶溯,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就算他冷淡漠然,仍然也有不甘心不懂得的一天。
而那种不甘心不懂得的痛苦恰恰是面前的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
是了,即使叶溯做过这种过分的事,也仍然对他有恩在先,舍身报恩理当是他的荣幸。何况文游并没有对他做什么,所以一切都不愉快都可以用橡皮擦擦掉。
叶溯的出卖不叫出卖,伤害也不叫伤害。
湛火抬起眼,失笑道:“我不怪你,难道要谢你?谢你没有下狠手,给我留一条活路,不至于让我真的被文游睡?。”
叶溯其实很了解他,特地留了一扇窗给他跳,还在楼下铺张垫子让他演一出贞烈的戏码打动文游。既保全了他又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叶溯算计得又准又狠,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没有出事,所以还不能责怪叶溯。
是这样吗?
岛上的风刮得很大,人已经有点睁不开眼。湛火告诉自己冷静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狼狈起来。他呼吸渐粗,只好将目光调转到另一边,“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不懂你为什么做这种选择。你事后干预我的生活,是在罚我责怪你?你把我卖了,还要让我对你俯首帖耳,跑回你身边摇尾乞怜。”这么说着,湛火就有点说不下去了,他总觉得越说,自己似乎越惨。
对面的叶溯始终沉默着,他脸上没有一丝歉意。
戴着金丝眼镜,仪态端方的君子模样。
湛火用强硬的姿态面对叶溯,叶溯叹了口气,微笑道:“小湛,你长大了。”
湛火抗拒道:“别这么叫我!”
“你学会分析问题,而且头头是道,但是有一点你错了,”叶溯说,“让你四处碰壁的人,不是我。”
湛火愣住,“你……”
他微笑着说:“虽然我的确存着袖手旁观,让你对我服软的念头。”
湛火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不是叶溯,那会是谁?
他心中的某个可能x_ing被无限地放大,
*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迷路了,差点派人去找。”
湛火刚到房前,便看见文游匆忙跑来开门,他换上了蓝白格子睡衣,穿着拖鞋,一看就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你和李先生有事要谈,我当然得避嫌,他人呢?”
“早就离开了,以后不必这样,十分钟就差不多了。”
湛火看见桌上摆着的东西,奇怪道:“牙膏怎么在这儿?”
“刚才说了太多脏话,我就一边等你一边刷个牙。”
湛火一听,便知道刚才发生了不得了的事,庆幸自己回得晚。
他给文游倒了杯水让他吃药,文游服下,这幅模样经常会给人一种他脾气好、容易相处的错觉。
但是实际上呢?
湛火看着窝在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的文游。
平心而论,文游待他不错。只是一个要权势有权势、要手腕有手腕的男人,凭什么纡尊降贵对他这么好?如果依叶溯所言,真的是文游在背后搞鬼,那么这段日子以来的相处,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还记得自己被城管追得满街跑的日子,而那时的文游则莫名其妙负伤出现在他家附近。
他一边派人刁难湛火,一边待在湛火家中享受他的照顾。
一边害他,一边要同他做朋友。
这个人轻狂、自大、傲慢、自私、报复心重,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湛火想着,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
“嗯?”
文游将掩在鼻尖的薄被拉下来,挑眉道:“你刚才叹气了,为什么?因为李思明?”
湛火在外逗留这件事也同样让文游介怀,他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实在是担心。
湛火一愣,“当然不是。”
“那你在外面碰见什么,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