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壮汉得了许可,忙千恩万谢的落荒而逃。
剩下几人很有眼色的替尤清洄松了绑,解了他半尴不尬的境地,然对着满地狼藉,即使美人当前,也到底没了兴致。正不知如何是好,便有人替他们解了围。
“主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二十七已是悄无声息的跪在殷傲遗面前,“尤公子近日身体不适,还请主子格外开恩,免了责罚。”
殷傲遗看着这个突然出现之人,久居高位的威势和与生俱来的尊贵仪态迫得二十七几乎抬不起头,他却依旧不惧的挺直背脊。
殷傲遗淡淡道:“你是谁?”
二十七身体一僵,仍然落字有声,“主子赐名,二十七。”
殷傲遗:“出去。”
二十七固执,“主子。”
殷傲遗:“违抗我的命令对你没有好处。”
二十七顿了顿,固执道:“我愿替尤公子受罚,请主子成全。”
殷傲遗抿着唇,眉眼沉着。
楚云早就因空气中的恶臭而面有不郁,如今又不知从哪跑出来个不识好歹的人竟还替尤清洄求情,心情更是烦躁,在殷傲遗未开口前,便一脚踹上二十七,“哪来的野狗,主子说话时也有你乱吠的地方么!”
这一脚可以说使了全力,不可谓不重,二十七只是晃了晃,身体依旧挺得笔直。
殷傲遗看着乖张的楚云,沉默不语。
楚云行至尤清洄面前,又问道:“我自问对你不赖,你为何将我推下河?傅连艳。”
尤先看了眼二十七,这才将眼神投至楚云,目光深静,“我不懂你说的。”
楚云冷笑,“你不懂?傲都跟我说了,你竟连失忆这种事都能想出来,你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尤清洄垂眸,嘴角勾了个苦涩的弧度,“我也想知道。”
楚云眼中鄙夷更甚,“敢做不敢承认,你……啊!!”话语被一阵呕吐打断,楚云凄厉的叫出声,那些肮脏的秽物离他只几寸,差一点便会溅到他身上,楚云气急败坏的骂道:“贱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语毕,扬手便想扇上一巴掌,手腕方才举起,便被抓住,楚云不可置信的看着殷傲遗,“你阻止我?你因为他而拦着我?!!殷傲遗!好样的!”
殷傲遗静静的看着愈发骄纵的楚云,楚云浑身一冷,才觉自己逾越了,忙解释道:“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好了,没事。”殷傲遗将楚云揽入怀里,对着暗处道:“把郭重找来。”
楚云方消了点气,便听到殷傲遗这样说,当即从他怀里抬起头,“你要找郭大夫给他看病?”
殷傲遗淡漠,“总不能叫他死了,还得留着给你玩。”
这话简直说到了楚云心坎里,楚云只觉通体舒畅,面上却仍狐疑道:“真是这样?”
殷傲遗淡淡一笑,“自然。”
一抹笑,足以让楚云心悦诚服。心中却暗自诅咒:看看也好,最好查出个不治之症,将那贱人折磨致死,简直大快人心。
殷傲遗摸摸他柔顺青丝,“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一会儿你若还想来便再来。”
不说还好,一说楚云立时又想起方才经历,当即沉了脸,吸到了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嫌恶道:“你们也换个地方吧,这里臭死了。”
殷傲遗谨遵楚云使命,将尤清洄移到了旁边牢房,一行人都跟了过去,包括黑暗中的影子。
万幸的是,殷傲遗没再叫人绑着他,也没再叫人羞辱于他,还给他穿了衣服,简直叫他受宠若惊。
殷傲遗口中所称的郭重不过片刻便到了,正是那日废去尤清洄武功的中年人。
不过尤清洄现在没有闲暇管那些,因为那郭重已是向他伸出手想要替他把脉,如此一来怀孕之事必定暴露,尤清洄自然不依,拼命将手藏在身后,好像在藏一件古传的珍宝。
郭重只是一介医人,不知几人个中恩怨,因着要还欠殷傲遗的人情才当了这傲因宫的随令大夫,不得以用歹毒的法子废了他的武,此时见了不免心生怜惜,见他不肯配合,便放柔声音道:“孩子,伸出手来,让老夫替你把把脉。”
“谢谢,不必。”尤清洄蔵着手不肯拿出来。
郭重耐心劝道:“生了病就得治,这么拖着怎么行呢。我听他们说你吐了,从何时开始的?我观你面色不好,可还有何不适?”
尤清洄依旧固执道:“不必,谢谢。”
郭重百般劝解,无奈尤清洄愣是不为所动,差点让他失了耐心。
最后还得殷傲遗出马,“伸手。”语气乏善。
尤清洄很想表现的视死如归,然反抗和拖延最后无疑都是一种结果,因而很没骨气的伸出了胳膊。
看来今夜注定藏不住了,不过是从受人唾弃到令人反感加唾弃,没什么大不了。
郭重摸着尤清洄脉搏,却是越摸眉头蹙得越紧,把玩这只手又把那只,摸完这只再换回那只,一次又一次,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尤清洄仿佛在看一件世间奇物。
尤清洄淡定的看着脸色变幻的郭重,不做声。
“有何不妥?”
“这……”郭重迟疑道:“宫主啊,倘若老夫没有诊错,这位……公子这是……有孕了?”尾音带着不确定。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霎时精彩纷呈,连一向风淡云轻的殷傲遗也有片刻呆滞,但他很快便恢复了淡漠,“你确定?”
郭重点点头,又摇摇头,再点点头,最后叹了口气:“虽然闻所未闻,但老夫对自己的医术还有一定的信心,确定这位公子这是怀孕一月有余。”顿了顿,又道:“不过宫主,你确定这位是男儿身?”
殷傲遗未答,反倒掐起尤清洄的脸,“我的种?”
尤清洄撇过头不作理睬。
殷傲遗眼中阴晴难测,“是,或不是?”
“哼。”尤清洄一声低哼,算作默认。
殷傲遗心情复杂,情绪转过了几个弯,但不可否认,愉悦占了上风。
楚云换完衣服回来,方才入内,便察觉到气氛诡异,众人神情有异,不觉问道:“发生了何事?那人,”用下颚指了指尤清洄,“怎么样?”
众人默。
楚云更加狐疑,向殷傲遗问道:“到底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