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世了。”岑里转身往前走,轻声说:“你还在发烧,先去挂水吧。”
宋行柯看着他有些消瘦的肩,挺直的脊背,沉默地跟了上去。
岑里一上午都心不在焉。
宋行柯乖乖地化验挂水去了,没再硬要他给个解释,他却觉得愧疚。
六年前,他一句话没说就消失不见,宋行柯——刚刚宋行柯说他过得不好。
不知道是怎样的不好,岑里想,是仅仅出于思念,还是对他的离开耿耿于怀。
岑里无从考证,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应对眼前的场面。假如宋行柯真的非要一个解释,他该说些什么呢?
说他在爱情里处于自卑的一方,说他不想将自己的困境摊开在宋行柯的面前,说他受够了生活带来的艰辛和小心翼翼。
他不能这么说的。
岑里没有办法将自己的伤疤揭给别人看,更别提这个别人是宋行柯,他不想让宋行柯觉得自己可怜。
事到如今,岑里才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似乎仍然爱着宋行柯,仍然只爱着宋行柯。
第2章 .
午休时,许念喊岑里一起去吃饭,岑里让他先去,换班的医生来了之后,他才慢吞吞地起身往外走。
刚刚走出科室,他便在走廊里看见了宋行柯。
男人的脸色仍然很差,仿佛是因为生了病。但看在岑里眼里,却更像是遇见他的后遗症。
宋行柯看见岑里走出来,说:“一起吃个饭吧。”
“我吃过了。”岑里撒谎。
“小里。”宋行柯定定地看着他,“我挂完水之后一直在这里等你。”
岑里抿了抿嘴,没再接话,只愣愣地低头看着地砖缝。
“我等了你六年。”宋行柯嗓音干哑,“你却连一顿饭的时间都不肯给我。”
岑里浑身上下的抗拒立刻偃旗息鼓。
他从来都不愿意对宋行柯说出拒绝的话。宋行柯是稻Cao,宋行柯是麦芒,他就是被压垮的驴子,戳烂的气球。
小毛驴岑里只能不情不愿地说:“走吧。”
宋行柯要去开车,岑里皱着眉:“医院旁边很多吃饭的地方。”
宋行柯不说话,又偏头看他,那目光差点让岑里以为自己成了天大的恶人,抛弃糟糠之妻的陈世美,他只好又退了一步:“……随便你。”
谁让自己欠了他呢。岑里叹了口气,乖乖爬进了秦香莲的车。
宋行柯带他去了一家日料店,岑里看了看周围私密x_ing极好的环境,心下有些忐忑。
“吃什么?”宋行柯问他。
“都可以。”岑里回答,说完,他看了看宋行柯仍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又说:“你不能吃辣。”
宋行柯看着他,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真的去当了医生。”
岑里也笑了笑:“是啊。”
“你在哪里读的大学?本市吗?”宋行柯问。
岑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当年就来了c市。”宋行柯地语气平淡地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事实上他就是在陈述事实。
岑里从a市离开后,就带着n_ain_ai一起来到了c市,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去向。
六年来,他一次又一次地想宋行柯在发现他消失之后是怎样的伤心与失望,在这种强迫式的自我折磨中,他甚至体会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岑里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卑劣,于是在后来的时间里,再不敢去奢想有关宋行柯的一切。
他仓促地应道:“你找过我吗?”
“你说呢?”宋行柯说,“我找你都快找疯了,我以为你起码还会留在a市。”
宋行柯把这些过往撕开,摊在岑里的面前,他的直接让岑里无话可答。
“你折磨了我六年。”宋行柯毫不客气地说,“岑里,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岑里在他尖锐的逼问下几近窒息,他咬了咬舌尖,才让自己勉强从过去的回忆中跳脱出来。
他不知道该从哪里说,更不知道要如何说,只能挑挑捡捡地拼凑起理由:“……n_ain_ai生病了,我带她来a市治病。”
“我知道。”宋行柯声音温和了些,带着明显的歉意,“我妈……她跟我说了。”
岑里无奈地笑了笑,说:“你不用感到抱歉,宋行柯。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关,与你更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呢。”宋行柯静静地看着他,“这么久,我想了很多。”
“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你才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宋行柯这样告诉他。
岑里张了张嘴,想反驳他,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却最终无话可说。
宋行柯是对的,岑里知道。
六年前的宋行柯光芒四s_h_è ,家境优渥,长得一副好皮囊,带着一身遥不可及的优秀标签生生闯进岑里的生活,将他y-in暗逼仄的世界衬托得更加可怜。
可谁能不爱那样的宋行柯呢,岑里也是喜欢的,喜欢的几乎要被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