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总是如此,或许大些便渐渐好了。”白何笑着,目光瞥到小秀才身上,温恒的中衣被阿池揪得脱了相,松松垮垮垂着,露出小半截精致的锁骨与白皙嫩滑的肩膀。
白何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上前道:“我来替你哄吧。”
若这样熬下去,温恒明日怕没精神,如何应付那些顽劣的学童。
温恒自己也觉得有些手酸,只好将阿池交给他。说也奇怪,阿池对他素来不怎么亲近,如今在他怀中却渐渐安静下来,打嗝声也停止了。
兴许是白何身上那股清淡香气的作用。温恒本来没注意,如今凑近了,才发觉白何身上的香气与阿池竟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幽微清远。
这下,温恒对于白何妄称人父之事,便再无异议了。不过他自称仙君下凡还是很值得商榷的,至少温恒就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多少仙气。
这仙人的脾气比凡人还难应付,捉摸不透。
他喃喃道:“不会真是妖怪托生吧……”听说只有妖怪才惧怕雷劫的,因为会打回原形。
声音虽小,白何却敏感的听见了,立刻竖起两道剑眉,“你说什么?”
温恒想起他最忌讳自己与妖怪相提并论,觉得有失身份,足可见这仙君傲气得很,因忙辩道:“没什么,我瞧着快要下雨了。”
话音才落,窗外便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浓密的槐树叶上,意外的有一种舒缓的节奏感。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这一场春雨绝对不是坏事。
而雷声亦渐渐平息了,只在遥远的天际,能够窥见一两道闪烁的电光。
温恒低眸,见阿池的两眼已经阖上,轻轻打起呼噜来,因讪讪说道:“不早了,你且回去休息吧。”
白何难得登堂入室一回,私心里死乞白赖也不肯走,不过嘴里用的仍是堂堂正正的借口,“我不要紧,便熬一夜也没什么,若阿池半夜里再醒来,你又该怎么办呢?”
因顺势躺了下去,“你安心睡吧,孩子有我照顾就行了。”
面对这样的温存体贴,温恒也没法说出拒绝的话,反正白何是阿池真正的父亲,孩子迟早得交由他带的。
小秀才默默地思量片刻,将身子往外挪了挪,给白何腾出空间来。他自己则侧转身量,面朝着另一头的墙壁睡去。
雨声潺潺,似春意阑珊。
白何静默的躺着,心里却仿佛有一股火烧着,引起难言的激动与渴念,连春雨都浇不熄。候温恒睡熟,他方大着胆子,将人轻轻扳过来,面朝着自己,肩臂贴着肩臂。
黑暗里看不清对方的面容,白何直觉那是明净滋润的一张脸。小秀才也不知喝什么水长大的,皮肤格外的好,幼滑细致,比起孩童也不遑多让呢。
犹豫了一下后,白何终是将两片唇轻轻凑上去,未免将人惊醒,又迅速收了回来。仅仅是刹那间的碰触,那滋味却和他想象中同样美好。不难想象,若两人有机会重温旧梦,必定也会是非常惊人的体验。
白仙君心满意足的侧卧在床,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却浅浅搭在温恒肩上,看似不经意实则充满心机。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好,以致于睡过头了。
次早醒来,已经雨收云散,明亮的太阳光皇皇的照进窗棂里。温恒陡然睁开眼,就看到一家三口死蛇烂鳝般倒在床上,一个个困得和猪仔般。
怎么睡得这样沉?温恒皱了皱眉,正要起来,却发觉肩膀硌得慌,原来是白何的一条手臂被他给压住了,两人之间还隔着孩子呢,难为他怎么伸如此长的。
温恒倒也没多心,只觉得神仙也睡没睡相,随意得很,可知人类对于天界的想象多么虚妄。
他费力将那只胳膊抽出,谁知白何就被他弄醒了,揉着眼眶道:“什么时辰了?”
他还好意思问呢,要不是他昨夜非要留在这里,温恒也不会一反常态起了懒觉。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就算明知道白何是个好神仙,不会害他们,可自己却连一点戒备心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
无暇多想,温恒立刻便要着袜下床,只简单的答了一句,“我怕是赶不及,等会儿你帮忙阿池梳头洗脸吧。”
虽然是简单粗暴的吩咐,仙君心里却乐开了花,这说明小秀才不再拿他当外人看,是好事儿。
温恒想起阿池还没用早饭,正琢磨要不要送他到隔壁大娘那里将就一顿,就听到房门霍地被人推开,是常云起快活而爽朗的声音,“温贤弟,愚兄贸然造访,没打扰你们吧?”
等看清眼前的景象,常云起就好像吞了一只苍蝇般,再笑不出来。他望着床榻上的两个大人一个小子,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仙君的脸上却是从容不迫,他淡淡望着来人,“这位仁兄,私闯民宅乃是重罪,进来之前,先敲门不是基本的礼数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仙君:感谢雷公电母,以后多打几场雷吧,这样我就能和我家那口子多多亲近了~
阿池:mmp
第11章 我要啊
温恒暗暗惊叹于仙君的气势。其实他有时也觉得常云起太过自来熟了些,令人满身不自在,不过他向来皮薄面嫩,也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白仙君显然是不介意唱白脸的。
常云起不禁张口结舌,半晌才讪讪道:“是我疏忽了。”
白何再不理他,将阿池两只胖乎乎的小腿挪到身前来,给他套上裤子,温恒又帮他将小袄给披上。两人的动作相辅相成,看起来有条不紊。
常云起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神情颇为尴尬,他却也不晓得退出去。
候白何带着阿池去院中洗漱,温恒方腾出些余暇来,问常云起道:“你怎么这样早就来了?”
屋里只剩两人,常云起的态度也自然了些,“村塾里让我同你说一声,门口那条沟渠里积了不少水,往来不便,今日就不用过去了。”
温恒哦了声,“随便让人捎句话都成,你又何必亲自跑来?”
这附近有的是放牛的牧童,一块饴糖就能收买了,多么省事。何况他记得常云起家里也没这般清闲。
常云起脸上便有些窘,定了定神方说道:“当然也不止为这一件事,还有别的要紧事须同你商量。”
他急于转移话题,因摆出一副探询的姿态问道:“我听说你昨日到镇上,那些字画售出了不少银子,是有一位善画莲花的高人帮忙,果真如此么?”
白何算高人么?他住在很高的天上,应该算罢。
温恒于是点点头,“不错。你等着,我这就把昨日的账册找给你。”
他以为常云起是来分银子的,毕竟其中也有些出自对方的手笔,为示公允起见,常云起应得的那份也应交给他。
常云起却连忙摆手,怎么能这样曲解他的意思呢?这误会却大了。他赶紧说道:“不急,今日我也不等着看。”
温恒皱眉看向他,觉得友人这副蝎蝎螫螫的模样颇令人费解。
常云起踌躇了一阵,到底还是将心底的想法老老实实说出来,“我想,如今既有能人相助,咱俩不如联手开一间铺子,专一售卖笔墨纸砚、竹扇字画等物,总归村里这么些孩子都是用得上的。再者,那位高人所作的莲花图亦可作为镇店之宝,用来吸引镇上的富贵书香人家,如此一举两得,你觉得可好?”
常主簿就是镇上有名的富户,家中田庄商铺无算,常云起作为家中幼子,他若是提出想做些什么,常主簿一定会大力支持,只不过……温恒不知要不要将那位“高人”的身份告诉他,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白何是不会在此地久留的。
常云起见他沉吟不语,只当他忧心银钱来源,忙加把劲道:“本金的事是不用愁的,我二叔就开了一个生药铺子,将将要倒闭了,咱们回头就把它顶下来,费不了多少银子,便是进货也有我父亲那边的路子,不过几句交情话罢了。你也不想想,这不单是赚钱的事,谁家的钱都不是容易来的,若能从咱们手里买到更便宜更合用的纸笔,那些大娘婶子们不是也能少些辛苦?”
这话说的倒很是,能够造福村中百姓,的确是比单单牟利强多了。不愧是常家出来的人物,眼界见识都远远高出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