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用想特招的肯定有他们俩。院中零星坐着几个人,正勤奋读书。逢蜀和余透找了个临近的位置,也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
逢蜀看书向来看不进去,学诗写字也都是被五哥压着学了些,活了七百岁什么苦都吃得下去,就这读书的苦是要他的命。翻了几页就往桌子上一扔,看着同样苦不堪言一个头两个大的余透道:“怎么样?”
余透也往桌子上一扔道:“头疼。”
两人趴在桌子上,看着其他人一个个读的朗朗上口,而逢蜀和余透只能面面相觑。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清风拂面般的爽朗笑声:“哈哈哈,想不到你们俩也来了。”
余透抓起书往后一砸,白珏稳稳的接住笑道:“这《先世论》可是治理天下的贤书!瑾风你这一砸可把天下给砸走了。”
余透趴着不动道:“你是自在了,谁不知道你白大少爷自由天资聪颖无师自通啊!”
白珏笑道:“论无师自通谁比得上我们墨兄呢?是吧?”白珏打趣的看了眼墨施,墨施嗯了一声。逢蜀余透也是见怪不怪了。墨施话少的可以让人经常忘记有这个人,或者以为这人是个哑巴。顶多嗯哼几句,那已经是不得了的事了。
白珏和墨施坐在逢蜀余透后面,后面二人气定神闲,前面二人如临大敌。这时前方先生案牍之上那沙漏已经漏完,卯时已到。各位学生也一个个落了坐,坐的那叫端正笔直。逢蜀余透无奈,二人也得如此。
就在此刻一绿衣宽衫书卷气浓,头上裹着一道白纱布的人走到院中。一本正经的坐在了先生案牍上,个个都屏气凝神时,逢蜀四人不淡定了。逢蜀小声道:“不是吧……他就是江如烟。”
余透心累道:“我说怎么眼熟,去年我跟我爹来过这看过他……这下完了。”
后面白珏道:“这江如烟出了名的记仇,看了咱们这次是栽了!”
“嗯。”墨施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四人心中慌慌,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转念又想,这何来缘分啊!这简直就是他们的劫难!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完了……身心俱疲QAQ
第33章 菡萏香清如烟逝(一)
四人如坐针毡的看着上面坐着的江如烟,不知道以后他会如何整治他们四个。
江如烟拿出点名册缓缓点名,可能是他们四人坐的靠后,这江如烟眼神也不太好。还未识得他们四人,等叫道“嵇逢蜀”时,可能是逢蜀的姓氏少见,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又嫌看的不仔细还掏出老花镜带了上去,定睛一看,逢蜀尴尬的笑了笑,只见那江如烟一瞧是昨天砸了他的人,气的面色铁青。
后面白珏轻声道:“这江先生可是从头绿到尾了。”这一说余透和逢蜀笑点低,仍不住笑了出来。墨施也是微微翘了嘴角。江如烟看逢蜀居然还笑的开心厉声问道:“课堂上谈笑风生,谁教之?家教何在?”
余透一听这后话生怕他告诉他爹娘,忙止住了笑低下头做出做错事的样子。白珏和墨施也不笑了,坐的端正笔直。只有逢蜀抿着嘴巴憋笑,那样子更显得他在笑话江如烟。江如烟气的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嵇逢蜀!给吾站起!”
逢蜀听令站了起来,低着头憋笑。
“汝笑何?”
逢蜀带着笑声道:“第一天上学喜悦激动的,忍不住想笑。”
“哦?”江如烟推了下眼睛又道:“不想汝如此善学,既如此,汝必之此书何人所作所说是何。”
“这……书记载了先人治理天下之事。”逢蜀哪知道这些个东西,只是方才白珏说这是治理天下之书,可哪知道是谁写的,书封上也不署个名。
“是何人所作?”
“是……嗯……”逢蜀在前面支支吾吾,后面白珏小声提醒着“咸圣筹,是咸圣筹”。
“他身后之人,汝勿言语。”白珏见被江如烟识破,便也不敢再说什么。
“是先生丑!”逢蜀依稀听到什么先生……臭?还是丑?便随便一说。课堂上一个个呆若木j-i,白珏扶额叹气,余透也看呆了。过了片刻,顿时响起了哄堂大笑。这下江如烟不单单是脸青了,那脸又青又红,气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怒声喊道:“汝!滚出去!”
逢蜀求之不得,赶紧撒腿跑了出去。
逢蜀跑在木桥上嗅到十分浓郁的灵气,按理说如此灵气肯定能生养出妖灵,可是低头看向下面池塘,除了碧绿的水,连个鱼都没有。甚是奇怪。而且方才在院中,隐隐约约能闻到药味,那江如烟全身上下也都是药味。可他并不像病重之人,难不成这清塘书院里有人得了重病?
逢蜀想了想又摇摇头,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伺候好余透就成了,管这些作甚。往树林里走了一会,看一个壮年樵夫在砍柴便闲的没事上前搭话。
“哥哥你这么早就来砍柴啦?”
樵夫将柴火捆了起来自己坐在了一个树墩上,擦了把汗拿起水壶喝了口水道:“是啊!七月天太热,趁时辰早赶紧砍了,免得午后日头辣人。”
“也对。”
樵夫见逢蜀十五六岁模样,又在此处想必是前面书院的便道“小友现在不去上学,怎么跑出来了。”
逢蜀挠了挠脑袋笑道:“上学不听话,让先生给赶了出来。”
樵夫笑道:“这江先生是出了名的古怪,不过他教书是真好。说来也奇怪,他十年前来此地时也不是古怪的人,亲切和气这旁边的人没有不喜欢这先生的。那时候清塘书院还不叫清塘,叫荷香书院。每逢夏季清塘里开满荷花,比现在可好看多了。”
逢蜀一想到刚才的古怪又问道:“何时这荷花没有的?”
“有些年了,算了算大概有七年了吧!我记得好像也是个夏天,清塘里荷花死了一片,后来荷叶也都枯了。再到后来就再也没有长出来。当时咱们还猜是不是这水被人下了药,有段日子不敢用清塘的水。不过后来别人也试了,发现这水还是正常如初。就单单是这荷花死了,往后再也没长了。”樵夫又擦了把汗笑道:“好多人都说是那江先生太君子,君子荷花都自愧不如,羞愧而死了。”
逢蜀也笑道:“那后来这江先生不会脾气就古怪了吧。”
樵夫想了想道:“好像是的,后来这江先生也没以前那般和气了,旁人对他说话也是不理,也不见笑,除了教学生平日里就挖Cao药,没事也会去药铺里买些名贵药材。也不见他有什么病,有人说是他娘子得了病,不过他来时也不曾见他带着娘子。好似也没有婚娶。这也是奇了怪。”
“的确蛮奇怪的。”逢蜀心道:事出有异必有妖,此地灵气如此集中竟然生长不出妖灵来,的确古怪。这清塘院内必有蹊跷。
那樵夫拿起斧头又道:“小友,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如今这江先生虽然古怪,可这教学是真的认真。不会为难你的。”
“好嘞!有缘再见!”逢蜀又转头回了去,走到木桥处驻足片刻,再走到院内听书声郎朗,江如烟拿着戒尺正规整着各位学生的坐姿。逢蜀在门口瞧着余透在那坐的笔直他瞧不到他的正脸,但不用看逢蜀都知道余透颜色有多差。不由得倚着门轻笑。江如烟向门外一看又见逢蜀靠着门笑,拿着戒尺就赶了过来。
“旁人皆在安静读书,汝在门前嬉笑,成何体统!”
“先生别气呀!”逢蜀微微笑又仔细靠近江如烟身上闻了闻道:“先生身上好重的药味。”见江如烟神色紧张又压低声音伏到他耳畔道“你觉得普通的药方能救好妖吗?”
“汝……”江如烟一时语塞。
逢蜀微微一笑:“我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这清塘池底实在是吵得很,只好管一管了。先生可认识那荷妖菡萏?”
江如烟一听,戒尺咚的一声落在地上。郎朗读书声盖住了这声音,江如烟面色如土道:“汝……如何知……她?”
逢蜀道:“池塘里的东西告诉我的。你若想她活着你就带我去见她,若不想她活着便罢了。”
江如烟憔悴着走到案牍前,命众人停了声,又提前放了学。众人欢喜个个飞奔出去。江如烟点名留下逢蜀,余透诧异。白珏和墨施本想在这等逢蜀一同去茶馆听戏,可江如烟道除了逢蜀旁人皆回去,连余透都不能留。
余透心想这逢蜀犯了多大的事,至于这般留堂?又见江如烟那般古怪,也不好多留,被白珏拽了走。又叮嘱逢蜀别乱说话,要是那江如烟告诉他爹娘,回去他会跟他爹娘解释的。逢蜀咧嘴笑道:“无妨,无妨”。让余透安心回去。
江如烟见人都走尽,带逢蜀来了内院偏厢,一进去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地上竹筐里还晒着昨日的西莲Cao。江如烟目色凝重的将逢蜀带到偏厢内,推开门来除了药味还有浓浓的泥塘内的腐烂气息,两味交织令人恶心的不行。
床那边丝帐中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一个人形,想必是那荷妖菡萏。逢蜀走上前去掀开床幔,只见那菡萏除了个人形其余的皆是面目全非,全身肌肤皆已萎缩跟被人吸干了一样。头发雪白但被江如烟梳的十分整齐,衣服也穿的整齐。而那面部逢蜀简直看不下去,五官都缩在了一起,嘴角还有血咳出了血。
“咳咳咳……”这荷妖勉强睁眼看了看眼前人,跟江如烟似有不同。声音苍老吓人:“救……救……我……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