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步入阳光之中,当她的口中说出这稍显懒散的字音时,乔托许是察觉到了。
这个“少女”有一头璀璨生辉的金发。被光芒所笼罩时,金发便反射 出夺目的色泽。
然而,还不止这一点。
“少女”的碧色双瞳明明呈现出的是并不算柔软的颜色,但乔托竟依然感觉似曾相识。
在很近的、很熟悉的地方看到过,与这个“少女”颇有几分相似的……
“……嗯?”
“哦,哦,难道是!老师吗!”
恭喜乔托,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真相。
这本是应该在最早之前就发现的事情,可“少女”与老师大相径庭的气质,给他造成了一定的误导。
“能不能不要提着……话说,小——咳,您要找的人,是西里尔老师吗?”
“当然啦!啧,你是舅舅的弟子?这个红头发小鬼呢?哦,看来只是个小弟。不废话那么多了,快告诉我啊,舅舅他在哪里?”
莫德雷德急切地询问着。
乔托与被打成小弟的同伴对视了一眼。
“老师他,本来应该在离这里不远的诊所里的,但是,非常不巧……”
“啊?”
“刚好今天有点事,老师和梅林先生出外诊了,那个地方离贫民窟很远,可能,今天不会回来了吧。”
莫德雷德:“……”
“啊?啊???”
先是庞大的失望从心底升起直往上涌。
但是,出乎意料地,莫德雷德只被无法在第一时间见到舅舅的失落影响了短短一瞬。
有一个人名,在出现之后没过几秒,就迅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以及——
犹如被猛地踩到了尾巴……啊不对,被点燃了导火引线,金发少女在这一刻,露出了比方才握拳揍小鬼时还要恐怖的表情!
“你说什么?刚刚,提到了谁的名字……!”
乔托:“……梅,林,先,生?”
“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讨厌的、厌恶的、哪怕过了一千年再听到也发自内心觉得不舒服的名字!”
莫德雷德怒不可遏,显然,她已经被可恶的白花花在千年之后还要纠缠自家舅舅的事实给彻底激怒了。
她听不进别的话了,并且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很好……很好!小鬼们,舅舅去的那个地方,你们找得到就行了。给我指指路。”
唰啦啦!
除了还在四周萦绕不散的余音,他们所在的原地已然空无一物,人影仿佛瞬间消失了。
才被自己可怕的【】丢到这个世界来的莫德雷德,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寻找舅舅的路途。
只不过。
——大概完全遗忘了,或者,压根就没注意到呢,莫德雷德。
之前在心间滋生的“发虚”感,其实并不是来源于她背着舅舅揍了舅舅的学生和跟班小弟。
而是,来自于莫德雷德自己。
她对自己一来就给未成年少年人造成心理打击的穿着毫无自觉。
自然也就意识不到,如果以这个打扮——全身的布料加起来可能都没几块,上半身只裹了胸部(还没怎么裹住)——出现在她亲爱的舅舅面前,舅舅见到她,大概率会血压升高,心肌梗塞。
然后在因心脏病而死之前,把千多年都没受过教育挨过批评的叛逆骑士莫德雷德毫不心软地教育一顿。
是的,莫德雷德还不知道自己会迎来如此悲惨的命运。
此时的她,便是在愤怒的驱使下,气势汹汹地奔往舅舅(和并不想在意但果然又不能忽略的白花花)所在之处。
“呜啊啊啊!我来了,舅舅啊!!!”
*****
“没记错的话,你之前,也参加过几次舞会?”
“是的,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吧。而且,只在宴会现场待了一小会儿,很快就离开了,像现在这样完整的,还是第一次呢……”
在宽敞的厅殿中传荡着的乐音悠扬轻缓,就如无形的丝带,在半空中柔和飘扬。因此,盖不过更显轻柔的嗓音。
旁边就是宴会的休息区,放置着酒水甜点的桌台就在这里。
西里尔一边说着,同时从桌台边经过。有许多不去跳舞的衣冠楚楚的先生女士都在桌边停驻,他们看到他,其中有不少人都微笑,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向他示意。
他回以微笑,但脚步不停,从来往的人群中轻盈地越过,没有沾到他人的衣角。
可是,却有人从后面牵住了他的手。
一前一后,他们穿过了人群,不去关注男男女女盈盈起舞的舞厅,悄然地来到了光线稍暗、也更安静的角落。
“您可以不用陪着我到这儿来,难得的机会,去跳跳舞不是很好吗。”
“因为你兴致缺缺嘛,我对跳舞也没有什么兴趣,除非——”
舞伴是你。
省略掉的后半句话,不必明确地说出来。
因为,这些仿若被温情柔化了的话语,都明晃晃地浮现在魔术师垂首凝望而来的紫眸里。
若被这样的目光所凝视,想来,再冰冷的心,都会被暖化吧……
只可惜。
真正“铁石心肠”的人并没有转头看他,更别说被暖化什么的了。
“如果不是实在不好拒绝,我其实是想早些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