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说。
“他是一个y-in险狡诈卑鄙无耻无恶不作的白花花——啊呸,魔术师!你不要被他骗了啊,舅舅!”
“我知道。”
“真的,他就是y-in险狡诈卑鄙无耻的魔术师!”
“我知道啊。”
“啊啊啊!气死我了!你不知道,一看就明白你完全不知道啊,可恶的梅林!居然敢蒙骗我的舅舅——”
“……”
西里尔很无奈。
他已经多次表示,自己很清楚梅林阁下的雪白壳子底下是个什么芯儿了,但莫德雷德就是死活不相信,就是觉得自家舅舅是被魔术师洗脑,根本不能堪破真相。
“我跟梅林……”
“算了。”
只开了个头,西里尔就停了下来,摇摇头,深觉还是不要解释为好。
如果让莫德雷德知道,舅舅早就被魔术师骗了个彻头彻尾,得到了沉痛教训,因此早对魔术师的本质有了深刻认知……
嗯,绝对会出现比此时更加混乱的景象。
只不过,不能跟莫德雷德说以实情,但有些话,还是要私下表露的。
“这孩子,果真对我有很大误解啊。”
私下交谈的对象没有别人,正是莫德雷德恨极的邪恶魔术师。
才把外甥女严苛地教育了一通,好舅舅背地里又开始担忧,莫德雷德这个x_ing格,怎么还是像当年那样单纯。
“没有啦,跟以前比,还是长进了很多的。”
也只有梅林才能说出这句话(还能不被打)。
“虽然看着咋呼呼的,但她毕竟是圆桌骑士,而且——”
后面的内容有些危险,魔术师临时想起,赶紧闭口,转换成另外的话题:“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的心情很复杂?”
“那是肯定的啊。”
西里尔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在这几年间有了在晚上入睡前写一日总结的习惯,坚持得长久,但在今天,心中杂念不少,暂时是写不下去了。
也不避讳对魔术师说出实情,西里尔指尖轻扣桌面,发出的声响倒是颇有规律:“在重逢之前,我一直在想,莫德雷德……”
“我离开得太早,在她身上,没有来得及倾注像高文、阿格、加雷斯、加赫里斯他们那么多的心血。她会怎样长大,长大后,会成为如何可爱的女孩儿……”
梅林本欲按住金发青年手指的手冷不防地踟躇了。
他隐隐猜出了西里尔后面的话,其实并不意外,但由于话题比较敏感,他此前就算有所猜测,也始终刻意回避。
而事实上,在此前遇到阿尔托莉雅——们的时候,这个话题也是彼此都刻意尘封着,谁都没有提起。
可如今,西里尔却是要主动提起来,这件对他来说很是残酷的“往事”。
梅林还无法隐晦巧妙地将之绕过。
“那个结局,是我醒来,知道之后,始终无法释怀的。”
“西里尔……”
“无论怎么思索,我都觉得,会造成这种结果,应该就是我的错吧。”西里尔轻叹。
“总以为自己竭尽所能考虑了很多,但却没考虑到将会发生在未来的悲剧。如果我能再多坚持一阵,把那时不敢面对,不敢说出的话全都说出来,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莫德雷德……”
依然在叹息。
魔术师听在耳里,却没来由地觉得,在眼前垂眼的金发青年口中呢喃的是莫德雷德的名字,但在这个孤独的名字之下,还有更多的人。
阿尔托莉雅,摩根。
高文,阿格规文……他的外甥们。
纵使一一数来,好似这之中,也没有一人得到了能算作“美好”的结局。
也许,反倒是因病早逝的康沃尔公爵自己,还能勉强对应得上“平静”。
当然了,那是他自己认为的平静。
“你认为这些都是你的错吗?”
“不全然。但我的确没能考虑周全。”
“……”
他们就此陷入了沉默。
在指尖敲击桌面的声响不见了,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也消失了的许久之后,才听见魔术师轻声道:“为什么要那样想。你可以把错误都归结到我身上,责怪我就好。”
“……您又来了。”
西里尔摇头:“我无意与您探究,也没有任何可指责您的事。”
他说过好几次了,自己不会怨恨,也不会责怪任何人。
如果说,在这之前,大概还存在着一丝很容易就会被忽略的芥蒂……
现在,好像也在悄无声息中不存在了。
只是魔术师本人还不知道。
西里尔或许早已经发现了,或许还没有留意到这般微小的细节。
不过。
“前面的话您就当没有听见吧。如今的我苦恼的是,之前那般想要见面,可见到之后,又不知……要怎么相处才好。”
面对任何麻烦事都十分从容的他,竟是陷入了这样的纠结。
而且,还是很没有必要的纠结。
“像之前和阿尔托莉雅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子正常地相处,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莫德雷德跟阿尔托莉雅姐姐不一样。我很想将离开后的那段时间,重新弥补回来,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而且,莫德雷德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