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愣了一愣, 紧接着, 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
颜桐:“祁九则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祁九则:“谁派你接近俞陆离的?!”
两句话说出口的时间完全重合, 颜桐和祁九则都没想到还会这么巧,于是两个心怀不轨的人就这么以一个尴尬的姿势相互看着,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颜桐:“……”
祁九则:“……”
半晌,还是祁九则先开口:“你是谁的人?俞若木?——为什么要接近俞陆离?俞若木这么想他弟弟死吗?”
颜桐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那您又是何方神圣在这里假扮祁九则?——祁九则跟他老爹学了点格斗不假, 但是绝对不是您这个水平的。”
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双方都没留手, 所以现在颜桐被顶在墙上的这个姿势也着实不怎么舒服——祁九则膝盖狠狠地顶进了他小腹里, 小臂压在他锁骨上方, 压得颜桐不得不稍微抬起头来。
祁九则比他高半个头, 他这个姿势正好对上了对方的眼睛,嘲讽道:“都是不安好心,谁比谁高贵呢,先生?”
祁九则:“……”
他发现自己很可能说不过对方, 于是挑了挑眉, 开始耍流氓:“兄弟,打架输了就要认, 东拉西扯是没用的。何况你还偷袭。”
颜桐:“对了。爸爸就是要打你。”
祁九则:“……”这语气听起来迷之熟悉。
屋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祁九则盯着颜桐, 颜桐盯着祁九则。眼看这氛围就要这么僵持下去,祁九则突然说道:“你这样我耍流氓了哦。”
颜桐:“……”
反正关晟的人设早就被他不知道崩到哪儿去了,他索x_ing也学祁九则的样子挑了挑眉, 看着眼前的男人,挑衅道:“你耍啊。”
——下一瞬间,祁九则说到做到, 钳制住他的手突然用力,将他死死地顶在墙上,然后俯身吻了下来。
颜桐脑子里一炸,心想这兄弟真是行动力惊人说耍就耍,紧接着耳边听到了“砰”地一声大响,似乎……是房门被人用力踹开的声音。
颜桐:“……”
可以,这很刺激。
……接下来就看他亲爱的俞先生会不会选择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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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陆离一脚踹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英俊儒雅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褪去了血色,苍白得仿佛一张纸。
——他不过就临时接到俞若木的电话去处理了点事,为什么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房间凌乱不堪,显然是剧烈运动之后才会留下的痕迹;而他的男朋友正衣衫不整地被别的男人压在墙上,那个男人的唇覆在他男友的唇上,深深地攫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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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接吻的两个人明显听到了俞陆离踹门的声音,然而那男人还是不肯放过关晟,甚至比之前更加凶狠。
他身下的关晟试图挣扎,却被男人毫不留情地抓回来重新按到了墙上,于是从唇间滚出了几声不成调的呜咽。
俞陆离觉得自己的脑袋愤怒得好像要炸开,一时也来不及细想什么,目光瞥到一旁茶柜上放着的咖啡杯,于是一把抓住杯子,“砰”地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或许是陶瓷碎裂的声音终于带来了危机感,男人从颜桐身上抬起了头,转头看向俞陆离。
俞陆离伸手指着门口,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滚!!”
男人问:“你做什么?”
俞陆离:“……”
他觉得自己已经气到爆炸了,他做什么,他做什么——这人当着他的面欺负他男友,竟然还敢问他做什么!
“祁九则,你……你……”俞陆离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硬生生地把“他妈的”三个字咽了回去,吼道:“你还有脸问我!”
祁九则装傻:“我怎么了?”
他说着还不忘吻了吻颜桐的锁骨,然后看着俞陆离,道:“你把他带过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俞陆离:“……”
他愤怒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指着门口,厉声道:“滚!立刻给我滚!”
祁九则从颜桐身上站起来,居然还优哉游哉地整理好了衣服,然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气到发抖的俞陆离一眼,一副“老子好不容易找到玩的从哪冒出来了个神经病”的表情走了出去。
颜桐在心里给这兄弟的演技点了个赞。
俞陆离:“……”
他他妈的已经快被这混账玩意儿气到折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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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则走后,俞陆离也不看酒店经理难看的面色,砰地一声重重关上房门,把那些窥探的目光都阻隔在外,这才向颜桐道:“没事吧?”
颜桐靠着墙喘息了一会儿,方道:“没事。”
俞陆离看着颜桐微肿的双唇,觉得自己的视网膜仿佛都被灼伤了,只好扭过头去不看,声音有些闷:“先把自己收拾了。”
颜桐也没说什么,抽出纸巾狠狠地擦着嘴唇,然后理了理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他整理的过程中,俞陆离突然问道:“祁九则那混蛋……没强迫你吧?”
颜桐的动作顿了一顿,低下头去,道:“没。”
俞陆离没注意到他的举动,轻轻嗯了一声,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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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桐很快便收拾好了自己,蹲到俞陆离脚下,开始捡他砸破的杯子碎片。
俞陆离不是很理解他的举动,“这是……?”
颜桐将咖啡杯的碎片都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手里,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俞陆离,然后将手里捧着的碎片往他面前送了送,说:“杯子。”
俞陆离先是一愣,旋即愕然。
杯子……一辈子?
他蹙着眉看着地上的颜桐,问:“你还讲究这个?”
颜桐嗯了一声,也没细说,把咖啡杯的碎片捧到了茶柜上,用几张纸巾仔细地包了起来,然后又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确认没有碎瓷片遗漏之后,这才看向俞陆离,道:“我信。”
俞陆离心里仿佛有个地方被重重地锤了一下,抿住了唇,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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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则玩了关晟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众人于是嘲笑俞陆离被俞若木赶出去之后已经落魄得跟条狗一样了,自己男朋友都被人上了还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既不敢拉下脸来把那小浪蹄子踹了,也没那胆子去找祁九则算账——至于祁九则,一向都被默认为纨绔里最混蛋的那一撮,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稀奇。
至于俞陆离那小男朋友?
不认识,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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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蛋祁九则回到家里的时候,他那老爹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祁父知道自己儿子不成器,也管过很多次,然而都没有什么用。祁九则出去跟人乱搞糊里糊涂就占了人便宜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一般来说祁父除了把他骂一顿罚他跪几个小时之外,也没啥别的办法。
——祁九则下一次照犯。
然而这一次显然情况有所不同,祁九则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家里保镖对他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祁九则:“……”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祁父知道此事之后,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骂他——一般情况下,祁父不骂人,只能代表会有比骂人更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祁九则只好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沉默地吃完了晚饭。
饭后,祁父把祁九则叫去了书房,也不交代什么,就让他在那杵着,自己在一边处理自己的事情。直到祁九则站了四五个小时站到腿脚发麻之后,祁父这才淡淡问道:
“想清楚了么?”
他看着祁九则的表情,于是知道了儿子的答案,继续道:“没想清楚就明天继续想。”
祁九则只好回去睡觉。
意外就是在他去卧室的路上发生的——
祁九则在下楼的时候,天天走的楼梯,不知怎地,居然摔了一跤,头正正磕在楼梯扶手的折角上。
这一磕便昏迷了三天。
听到动静的祁父祁母迅速地冲了出来,祁父一边联系120,一边给自己儿子做一些简单的救治——当然,什么效果都没有。
送到医院之后,也没查出来什么异常,但是人就是不醒。
祁父站在医院走廊上抽了三天的烟。
这三天里,他也没闲着,把祁九则昏迷当日的行踪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甚至连监控都调出来看过,然而没看出任何异常。
——而祁九则唯一不在监控里的时候,就是在俞陆离那个小男朋友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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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父大名祁越,年轻的时候不喜欢读书,于是去学了武,学成之后去当了两年兵,出来以后就一直给人做保镖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