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风双目微冷,狭长的眼眸瞥向火羽姬:“师父现在有危险,我必须去救他!”
火羽姬却冷笑:“可你被万人唾骂时,被人用钢鞭抽打时,他却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
“他没有感情,他根本不在乎你。”
萧黎风昂起头,凝视火羽姬,道:“可是,我在乎他。”
说罢,瞬间消失在了寝殿。
*
最近修真界出了两件天大的事情。
第一件:
传说中万中无一的先天火灵根,卿山峰无情尊者的小徒弟,竟然是魔族派遣来的j-ian细。卿山峰为了清理门户,派遣成百上千的高手在各个地区进行地毯式搜捕,势必要揪出这个辱没师门的叛徒。
第二件:
卿山峰云鹤道人的两位徒弟反目成仇。说是那卿山峰的沧澜尊者,得知自己徒弟的死讯,急火攻心下把曾今最心爱的师弟打成重伤,并且把他囚禁在无极殿的地下监牢,日日饱受折磨。
这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出几日就传遍整个大陆,甚至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很多人不禁叹息扼腕,好不容易修真界里出现了一个好苗子,却被魔族捷足先登,真是可惜啊可惜。
又有很多人幸灾乐祸,十分乐于看见天之骄子坠入魔道,最好从此一蹶不振,身死道消。但有这总想法的,大多都是欲望深重且总不能顺利进阶的平庸之辈。
而对于卿山峰内部,两位师兄弟的战争,却无人敢做出评价。
这两位都是惹不起的主,还是当个看客远远望着吧。
卿山峰内,一位童子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行走,托盘里装的是几本崭新的书籍,种类繁多,却不是武功秘籍之列的,而是一些描写神仙鬼怪的奇闻杂记。
小童子一路走到无极殿,穿过假山池水,林间花园,径直走到宫殿后身的竹林。
沈沧澜一身绛蓝色锦衣,长发宛如流水,如星子般的眼睛此刻带着些许清冷。他接过童子手中托盘,摆了摆手,那童子便俯身退下了。
地牢中昏暗不见天日,顺着脚下的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竟然窜出几丝光亮。
再往前走,一间四四方方的监牢出现在眼前,原本应该十分黑暗的地方竟然亮如白昼,原因是在潮s-hi坚硬的石壁上,被人嵌上了几枚熠熠生辉的夜明珠。
监牢被人打扫的干干静静,有舒适柔软的床榻,有品相上乘的黄花梨桌椅,有香气袭人的茶水点心,还有一个眉眼精致,冷冷清清,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男人。
他斜斜靠在软塌上,手里捧着一本民间野史,似乎看的入迷。
这时候,有脚步声回荡在悠长的长廊中。
覃淮芳抬了抬眼皮,随后又把所有目光放在了书上。
窸窸窣窣的开锁声,沈沧澜拿着几本崭新的书籍走进来,做到覃淮芳身边,柔声道:“见你喜欢,我便命弟子去寻了几本新的。”
覃淮芳并未言语,目光安静的落在书卷中淡黄的纸张上面,似乎并未在意眼前的这个人。
沈沧澜苦笑一声,摸了摸覃淮芳的头,却反遭一记白眼。
“我知道你怪我,但沈皓的仇我不能不报。”
“所以,你就把我困在这。”覃淮芳冷冷瞥过去:“沈沧澜!你明知我现在没有任何灵力,所有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淮芳!”
沈沧澜叹了口气气:“我答应你,只要捉到萧黎风,一定会放了你。”
“你这是利用我!”
“对付那个孽徒,唯有此招。”
覃淮芳眸光凌厉,原本清冷的眼眸此刻闪烁的都是愤怒的火光。
这时候,一道微蓝色的光闪到沈沧澜耳边,这是同门弟子施展的传音之术。
——沧澜尊者,他回峰了!
沈沧澜眼眸一紧,瞬间起身,而肩膀却被一只苍白、削瘦、骨节分明的手掌狠狠握住。
“师兄....”覃淮芳低低喊了一句,这是这些日子,他头一回开口叫他师兄。
“带我去。”
大殿之上,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者坐在中央,两侧分别坐着几位长老。萧黎风被五花大绑带上殿内,双膝被人狠狠一踹,便跪在地上。
“孽徒,你可知罪?”云鹤道人坐在高位,面上尽是威严之色。
萧黎风不说话,昂头环视大殿一圈,半响开口问:“我师父在哪?”
“混账!”
云鹤道人骤然一掌拍在石椅的扶手上,整个大殿顿时激起一阵气流,如波浪般层层叠叠,这是高位者所释放出来的威压,一瞬间,所有都感觉呼吸紧促,心如擂鼓。
萧黎风感觉头被人狠狠压住,如博弈一般,萧黎风咬牙抬起头颅,脖子上爆出蜿蜒恐怖的青筋,几道暗黑色的藤蔓顺着额头眼神到眼角。
“冥顽不灵。”云鹤道人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指尖成莲花状,“嗖”的一声,弹出一道暗金色的光亮。
那光亮像是一只浑身散发光芒的飞虫,瞬间飞进萧黎风身体里。
“早些年,我的一位佛教道友曾赠我一滴灯油,这灯油与莲相伴,日日聆听佛禅,早就有了灵x_ing。我本想留着,做一个念想,谁知今日用来降你这误入魔障的孽徒。”
云鹤道人话音一落,萧黎风瞬间脸色大变,一口黑血从嘴中喷出,五脏六腑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痛苦不已。
覃淮芳紧跟在沈沧澜身后,刚一进大殿就看见蜷缩在地上,神色痛苦,表情扭曲的萧黎风。
覃淮芳疾步冲上前,却被沈沧澜狠狠扯住手腕,生拉硬拽的带到云鹤道人跟前。
“师父。”沈沧澜跪在地上:“徒儿无能,不能保护师弟,才让他被魔族叛徒欺骗,请师父惩罚!”
“淮芳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x_ing格单纯,这件事我不会怪他,想必这件事也该他带来极大的打击.......”
覃淮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这一举动打断了云鹤道人接下来的话。
咚——
覃淮芳狠狠磕了一个响头,干净的额头撞击在大理石地板上瞬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萧黎风堕入魔道,滥杀无辜,恶贯满盈,罪大恶极,徒儿恳求师父给予他最严厉、最残酷的惩罚!”
话音一落,众人皆窃窃私语,唯有沈沧澜面色一凛,狐疑的看向覃淮芳。
紧接着,覃淮芳又道: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我既然是他的师父,就应当坐起督促和教诲的职责,可是我却疏忽了,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咚——”又一声脆响,覃淮芳磕的额头青肿一片,他哑声道:“徒儿愿意替他接受所有惩罚,请师父应允!”
“覃、淮、芳!”沈沧澜眼神凌厉,表情难看,近乎咬牙切齿。
覃淮芳随即又要磕头,却被一股柔软的气流团团包住。
云鹤道人挥动手指,轻轻托住覃淮芳已经青紫的额头,叹气道:“淮芳,你这又是何苦......”
“请师父应允!”
覃淮芳匍匐在上,声音悲切,语气里的决心如钢铁一般坚不可摧。
“你受?那萧黎风呢?!他才是罪魁祸首!你要让他逍遥法外吗?!让他继续祸害无辜的百姓吗?!”
莫离长老厉声质问,双眼如钢钉一般狠狠钉在脚下,那个姿态卑微如尘埃的人。
“他是我的徒弟,除了我,没人可以惩罚他。”
覃淮芳缓缓抬起头,面无血色的脸不知为何,竟然流露出了一种怆然又寂灭的色彩。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他很累,很疼,如潮水般的困意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