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倒是行的颇为标准,只是那态度漫不经心,显然没将谢景放在眼里。
刘家此时在谢景安眼中不过是案板上的鱼r_ou_,因此没有放在心上,神情还是如方才一般和气可亲,可在场的宿卫们却是变了脸色,尤其是姜铮和沈卫,按在腰间跨刀上的手都紧了,只等着谢景安一下令,就扑上狠狠的在刘家人身上敲几下,好为顺王殿下出出气。
刘家人待谢景安一出声免礼就立即不客气的入了座,很快又被样式新颖,味道也比从前吃的更香甜的点心引去了全部注意力,唯有刘勤和长子刘争对这种点心不太感兴趣,与谢景安你来我往的说着客气话。
刘勤心里还记着前几日被谢景安强行指派差事时的憋屈,语气里不免带了几分怨气,笑着说:“承蒙殿下看得起刘家,竟是请某全家来王府做客,某不禁受宠若惊,只是说起来,殿下不请某来,某也是要过府求见殿下的,自打殿下上次给某指派了修屋子的差事,某就时时刻刻放在心上,这些日子几乎足不出户的定着章程,只是修屋子这事说的容易,做起来却这样难,某还打算向殿下求个恩典,不知可否将期限再延长些,毕竟溪水村人口众多,光是好的木料,就不是一时半刻能集齐的。”
刘勤话里带着些暗讽,谢景安面上装作没听出来,心里却又给刘家重重记上一笔,笑着问道:“那依刘老爷所见,这期限该延到何时呢?”
刘勤看顺王这么好说话,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头,但到底痛快占了上风,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还掺了几分得意在里头,笑着道:“依某所见,这屋子总要花个几年功夫才能建成,倒不是某不愿为殿下用心办差,只是某想着,既然是殿下吩咐,总要用上好的木料才算是对殿下敬重,这就少不得要从别处运来,这般重的东西,路途又远,没有个几年功夫哪里凑的齐,不要说还要请手艺好的工匠,某总要将差事办的妥妥当当的,才算对得起殿下的恩德,殿下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刘家就凉了,然后继续专注赚钱,发展
第99章 书信
自然不是, 谢景安无论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都没见过这么道貌岸然的人, 面上看着人模狗样, 实则里面是一副黑心肠。
谢景安看着他那张脸, 心里着实腹诽了一会儿,才笑着道:“刘老爷说的是, 天寒地冻的,又下了这般厚的雪,建屋子确实不容易, 延期也是应当的,只是延个一年半载可行, 延个几年却是不是太长了些,毕竟溪水村百姓的屋子都叫大雪压塌了,若是不能赶在开春之前将房子修出来, 他们又要住到何处去呢?再者那上万亩田地也要他们侍弄, 刘老爷身为他们的主家,总不能叫那些田地荒废了不是?”
刘勤叫谢景安话说的脸皮僵了僵,心里头那股得意劲儿就下去了不少,正要张口说什么, 却听有人已经开口道:“不过是些旱田罢了, 听着多,却每年产不了多少粮食, 换成银钱还不够我一个月的妆粉头面钱呢,更别说是几十间大屋了, 怎么算都是笔赔本的买卖,倒不如让它荒废着,父亲说可是?”
说话的是刘家大房的四小姐,年纪不大,不过刚及笈十四五岁的模样,人也长的粉雕玉琢极其漂亮,不说话只安静吃着点心时极为惹人怜爱,但一开口,娇蛮的模样就让这份怜爱去了七八分。
刘勤就是如此,他僵着面皮掐死自家女儿的心都有了,急忙开口呵斥了一番,又站起身连连躬身给谢景安赔罪:“殿下见谅,这孩子叫她母亲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这才言语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原谅她这一回。”说着拼命使眼色叫四小姐也起来赔礼道歉。
四小姐见了父亲这模样,也后知后觉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只是小女儿心作祟,觉得自己就这么给人赔罪有些难为情,欲言又止了片刻,才涨红着一张脸小声道:“殿下恕罪,是小女莽撞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看在小女是初犯,不与小女计较。”
“计较?计较什么?”谢景安端起几上的茶盏吃了一口茶,才略带惊异笑着道:“本王身为藩王,还真能跟一个孩子计较不成?”
刘勤看谢景安说出这番话,就以为这一篇算是翻过了,正要松一口气,就听他淡淡道:“只是本王不计较,可不代表本王的那些兄弟也是这般好x_ing儿,孩子啊,还是要管的,不然一昧宠着,早晚会给家里招祸,刘老爷说是不是?”
刘勤刚冷下来的脸皮,叫谢景安这话一说又滚烫起来,狠狠瞪了一脸委屈又不甘心的四小姐一眼,讪笑道:“殿下说的是,只是为人父母,哪里有不心疼自家孩子的,某从前倒也想管的严些,只奈何她母亲是慈母心肠,这才拖到如今,宠坏了她,不过殿下放心,某回去之后就对她严加管教,必定管的她知书达理,不再为家里惹祸。”
刘四小姐方才还只是委屈的看着谢景安,听到这话顿时就变成一脸埋怨,谢景安却只当看不见,笑着道:“本王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刘老爷怎么还当真了?管教孩子是刘老爷内宅中事,刘老爷依着自己的x_ing子办就是,不必禀告本王,不然在别人看来,还以为是本王逼着刘老爷整顿内宅呢。”
刘勤越发觉得脸皮烫的像要烧起来,连连拱手道:“殿下教诲的事,这的确是某家中事,与旁人无关。”
谢景安淡淡一笑,仿若没听出来话中的讽刺。
刘勤却好似谈兴正浓,话音还没落下,就又一脸感慨的道:“说起来殿下才之藩莫州,某也有好些年不曾前往长安了,某依稀记得,上回前往长安还是某伯祖父过七十大寿时,那时的长安就格外繁华热闹了,也不知这些许年过去,得繁华成什么样子,某还记得当时在寿宴上见到太子殿下还只是个俊秀的少年呢,如今殿下都娶上太子妃了,该气势不凡到何种地步,殿下是太子的皇兄,又才之藩没多久,想必对太子殿下极为了解,殿下不如跟某说说,太子现下是何等模样,也好让某有个印象,日日夜夜为太子祈福。”
这是抬出太子要压他了,谢景安微微一笑,也不恼,顺着他的话道:“太子比本王小两岁,虚岁十八,长的与小时候没什么不同,只是个长高了人长开了,也更有气势了,人也比从前更忙些,他身为储君,每日里都要接见不少朝中重臣,本王因对朝事没什么兴趣,知晓的不多,不过依稀听说是户部的尚书,还是吏部的尚书,总之都是些二三品大员,像四五品的,本王倒是没听说。”
这是讽刺他家不过出个四品官,别以为抱上太子的腿就自鸣得意了,刘勤听明白顺王藏在话里的意思,气的险些咬碎一口牙,正要再说些打机锋的话,就见花厅挂着的帘子蓦地被人从外掀开,走进来一个刚过而立脸颊干瘦的男子,正是王府的秦总管,从容不迫的走到谢景安面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刘勤正叫欲出口却没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的有些难受,就眼尖的瞧见顺王听了秦总管的话后,面色一变,不止面上的笑容收了起来,眼里也没了方才的温和,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如刀,刺的他全身一寒,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刘勤能在莫州将刘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还不断壮大,自然不是个蠢人,如今一见谢景安这神情,就自知不好,微微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正要起身拱手问话,就听谢景安冷冷的看着他忽的道:“刘勤,你可知罪?”
知罪?刘勤只觉像有一道响雷在耳旁炸响一般,吓的他越发抖的厉害,额头上冷汗不过片刻就密密麻麻出了一层,强笑着道:“殿下这是何出此言?某自问虽不是什么大善人,却也奉公守法,不曾做出伤天害理的事,若是殿下不信,自可问过莫州城守,或是其他莫州官员,某在莫州这许多年,没有谁比他们更能证明某的为人了。”
“刘老爷这是自欺欺人的话说多了,就把这些假话当真了吗?”谢景安冷笑一声:“刘老爷也别觉得是本王冤枉了你,本王既然说你有罪,自然是核查清楚的,刘老爷稍安勿躁,稍后本王自会带着人证物证来与刘老爷对质。”
说着挥挥手,吩咐姜铮:“将刘老爷一家都请下去,暂且在厢房里关着,不许他们走动,也不许说话,待林将军回来了,本王再行提审。”
花厅里的宿卫本就蠢蠢欲动,如今得了谢景安的令,顿时抽出腰间挎刀,如狼似虎的就扑了上去,刘家女眷虽是被这场面吓坏了瘫了一地,但刘家男子却不肯束手就擒,直与宿卫过了几招才压着他跪在地上,被两名宿卫一左一右缴着手臂,被压的动弹不得。
花厅里着实乱了一阵,还有刘争抢过一名宿卫的挎刀,想要扑上来控制住谢景安好赢得喘息的机会,只可惜一直有姜铮护卫在侧,他人才扑上来一点距离,就被姜铮狠狠一脚踹了出去,直踢的他趴在地上半天没喘过气来,很快被宿卫拿刀架住。
听着耳旁妻女惊慌的哭声,还有长子被压趴在地上的惨状,刘勤直气的嘴唇颤抖,眼睛里流露出怨毒的眼神看着谢景安,哑着嗓子叫道:“我刘家世代忠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了我们下狱,太子殿下定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你且等着,等着太子殿下收到我的书信,看圣上要怎么责罚你,为我刘家洗刷冤屈。”
刘勤还要高叫,谢景安却不耐烦听,摆摆手让人拿帕子塞住他的嘴,连推带搡的押下去了。
刘家一家老小被押走,谢景安一直崩着的心立即一松,端正的坐姿也放松了两分,秦总管却没他这份闲适,一脸愁绪,犹豫了片刻,斟酌着道:“殿下,小的以为,那刘勤并非危言耸听,既说出那番话,想必确实是写了封书信寄给太子,如今雪大难行,想必那刘家派出去的人还未走多远,殿下要不要派个人,将那封书信追回来?”
“追那封书信做什么,”谢景安道:“又不是本王冤屈了他,有确切罪证在手,哪怕是太子亲至本王面前,本王也不会通融一二,再者说,刘家恶行昭著,若太子知晓了他做的这些事,与他撇清还来不及,又岂会为他说话?”
“话是这么说,”秦总管道:“只是刘家为太子办事多年,一直以太子马首是瞻,若是在殿下搜集刘家罪证之时派人c-h-a手阻挠,只怕殿下会功亏一篑啊,毕竟刘家算是个世家大族,名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又遍布各州县,殿下想要一一查探清楚,少说也得几月功夫,到那时,刘家的书信早就到了太子手上,若是太子添油加醋往陛下御案上掺殿下一本,殿下好说,只怕惠妃娘娘同公主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