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光亮背头的中年男人,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板着脸站在少年身后,时不时的挑剔两句:“阿甲,别铺那个褥子,铺从家里带来的,阿乙,动作快点……”
“停,柜子里才擦了两遍,就开始放衣服?偷懒呢啊?”
“把秋天的衣服放在最外侧……”
“……”
三个女人,一个铺床,一个擦书桌柜子,一个穿梭在行李箱间,往柜子里倒腾衣服,宿舍的地上横七竖八摆满了打开的行李箱,完全没有第四个人插脚的地方。
夏建辉一家人只得暂时把行李放在宿舍门口的楼道里,等里面的……同学收拾完。
一个小时后,宿舍里的行李箱空了一半儿,夏建辉的行李总算进了宿舍门口,却只是进了门口而已,他的床和圆脸少年的床之间的过道上仍然塞的满满的。
夏建辉甩甩发酸的腿,揉着眉心无奈的道:“爸,妈,你们先回去吧,等会儿我自己收拾,再晚等到家天就黑了。”
“不着急……”银子妈妈坐在小狼崽子“跋山涉水”挪到门口的凳子上,捶着腿,剜了一眼把他们完全无视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道,“我们先回去的话,谁帮你罩被罩?”
“我自己……”接收到银子妈和金子渣爹怀疑的目光,夏建辉讪讪地改口,“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姐么。”
“指望你姐?连她自己的被罩还是人家小晴帮她收拾呢……”夏来金抱胸斜睨夏建辉,“混蛋儿子,你就别瞎操心了啊,就是天黑了也没啥。”
“天黑了多不安全……”夏建辉皱眉咕哝,“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回滦北的高速正修路呢,坑坑洼洼的……”
“我说小辉,你不信你舅的开车技术咋的?”刘招福一屁股坐在大行李箱上,搬着腿扯着大嗓门嚷嚷道,“实在不行,大不了在这儿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咋都得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才行。”
“没错!老爸,我们就住一晚上吧!”小狼崽子胳膊肘搭着夏建辉的肩膀,眯起眼,眼珠一转,冲到夏来金身边儿,抱着夏来金的胳膊,用他那百试不爽的眼神,眼巴巴的望着夏来金,可怜兮兮的央求,“这样我还能跟小灰多呆会儿……”
夏来金凭借着自身微弱的抵抗力,猛地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哼哼:“小兔崽子,德行!”
“老爸……”小狼崽子语调更加可怜,“行不行?”
“小黄……”夏建辉皱眉,冷眼瞥着瞬间从苦瓜脸切换成狗腿子脸的小狼崽子,淡淡的问,“你明天不上课了?”
“……”小狼崽子的脸瞬间恢复便秘状,抓着自己的刺猬头,可怜兮兮的试探,“小灰,多请一天假没事儿的……吧?”
“有事儿……”夏建辉闭上眼,靠着墙,慢吞吞地拒绝,“不行。”
小狼崽子塌下肩膀,蹲到洗手池旁边的旮旯里,对着墙角,开始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
“小兔崽子,脏不脏?”夏来金从后边踢了小狼崽子的屁股一脚,“起来,跟你舅下去买个电话机,你哥这宿舍光有电话线没电话机。”
“不,我要跟小灰多呆一会儿。”小狼崽子头顶着墙,闷闷的拒绝。
刘招福起身,提留着小狼崽子的后脖领,将他拽起,拖出宿舍:“行了,你在墙角蹲着就是跟小辉呆着了?还是跟我去超市买东西去吧!”
“喂喂!别拽,这T恤是小灰给我买的……舅!”
“……”
吵吵闹闹的声音越来越远,夏建辉睁开眼,看向占着大半个宿舍的几个人,不期然正好对上结束发呆的圆脸少年投过来的视线。
少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透过遮住半张脸的黑框大眼镜,正在好奇的打量他。
夏建辉微微皱眉,想了想,问:“同学,你们什么时候能收拾完?”
“呃……”少年愣了一下,随即眨眨眼,仰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忠伯,还要多久?”
中年男人不满的瞥了夏建辉一眼,硬板板地道:“我们碍着你了?”
“……”夏建辉直接抬手指着自己的铺位,“那是我的床,你说碍着了没?”
“等等。”中年男人想了想,皱着眉一指靠近夏建辉床位的两个箱子,“阿乙,把这两个箱子挪到一边儿。”
总算有了插脚的地方,夏建辉他们也开始行动起来。银子妈妈爬上床铺,掀开褥子,拿着笤帚开始扫床板,站在过道处的中年男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拽着少年快速窜到了阳台上……
夏建辉嘴角微微抽搐,什么都没说,垂下眼,拿着抹布开始认真的擦书桌和柜子。
其实床板上真的没有灰尘,之前,银子妈妈拿抹布擦了两遍才铺的褥子来着,所以……银子妈妈就是故意的,谁让那个中年男人对他家小辉那种态度了呢?
银子妈妈铺床,夏建辉擦柜子,夏来金打杂,一家三口通力合作,很快就把东西收拾了个差不多。
“爸,妈,你们歇会儿,剩下的我自己来。”夏建辉把擦好的另两位同学的凳子推过来给银子妈和夏来金,开始自己整理零零碎碎的东西。
银子妈瞥了一眼阳台上的男人,捅了捅夏来金:“金子,给招福打个电话,让他给小辉买个电水壶回来用。”
刘招福和小狼崽子不仅带回来了电水壶,还搬回来了一台微波炉,一箱牛奶,一兜子零食。夏建辉看着瞬间堆满的书桌,苦着脸看向刘招福:“舅,你当我是小黄那个吃货呐?”
“啧,不干我的事儿啊,这都是小煌的主意。”
“……”
“那啥,小辉,宿舍里放点吃的挺好,半夜饿了可以垫点。”银子妈奖励般的拍了下小狼崽子的屁股,“还是你小子心细。”
“嘿嘿。”小狼崽子笑着挤到夏建辉身边儿,摇摆着隐形的狗尾巴,献宝似的一样一样的往外摆弄,“小灰,喏,微波炉,早晚热牛奶用,你看热奶用的玻璃杯都给你买好了……”
“……”
“小灰,咖啡,麦斯威尔的,你不是说这个不苦,比雀巢的好喝么?”
“……”
“小灰,琥珀核桃,开心果,杏仁儿……”
“……”
“小灰,喏,保温杯,你晚上睡觉前记得倒一杯放在床头,省着你半夜口渴还得下来。”
“……”
“小灰,热宝,你怕冷,冬天上课烧一个带着……”
“……”
“小灰,方便面和老干妈,这个你不能多吃啊,偶尔解解馋就行了。”
“……”
“小灰,这个……”
“小黄。”
“啊?”
“你一样一样都倒腾出来,我还得重新装回去。”
“……”隐形的狗尾巴一下子垂了下去。
在小狼崽子朝夏建辉狗腿的献宝的这阵功夫,刘招福和夏来金两个把电话机连好线挂在了墙上,并尝试着往自己手机上拨,结果:“真他妈的还得使卡才行!”
“等问到了电话号码我再告诉你们吧。”夏建辉身子微微后仰,憋着笑安抚暴躁的夏来金,“哪个学校宿舍电话不是用卡的?”
“破电话,还是手机方便,那啥,混蛋儿子,手机常开机啊。”
“嗯,一会儿我去办张本地卡。”
“不用,我替你办好了,换上。”小狼崽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手机卡,狗腿的捧给夏建辉,并不厌其烦的碎碎念,“小灰,你可得常开机,常打电话发短信啥的,每天晚上都打行不?”
“不行,最多一周一次。”
“啊?太久了吧,你就不想我……跟老爸老妈?”小狼崽子皱巴着脸,控诉。
夏建辉不为所动,继续低着头整理东西:“那是长途,浪费。”
“……”小狼崽子求助的看向夏来金,夏来金别开脸,眼神飘向房顶,据他多年来总结的经验,这兄弟俩进行无关痛痒的争论的时候,他这个当老子的还是保持沉默比较靠谱。
小狼崽子没辙,额头抵着夏建辉的肩膀,拽住夏建辉的衬衫下摆,摇啊摇,“小灰,不天天打电话的话,天天上QQ行不?”
“有时间就上。”
“每天都上……”
“嗯?得寸进尺?”夏建辉没有正面回答,挑着眉反问了一句之后看了看手表,“爸,妈,你们真该回去了,四点多了。”
夏来金和银子妈妈又帮夏建辉检查了一遍各种日用品,这才放心的离开夏建辉的宿舍。
儿子养这么大,第一次分开,夏来金和银子妈妈心里酸酸涩涩的,一直一左一右,不舍的拖着夏建辉的手,把能叮嘱的又叮嘱了一遍之后,这才上了车。
小狼崽子猛地抱住夏建辉的腰,红着眼圈耍着赖皮,死不撒手,最后还是夏建辉板下脸冷声威胁之后,才松开手,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
临走前小狼崽子扒着车窗,再三跟夏建辉说:“小灰,我明年就来T大找你。”
夏建辉微抿着嘴,静静地看着黑色的霸道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边给夏丽妮、冀晴他们发着短信,告知她们新的手机号码,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的时候,在宿舍里折腾了大半天的中年男人和三个女人总算离开了,看着擦得可以当镜子使的地板,夏建辉勉强驱散了些心里的不快,进门锁门,准备上网消磨时间。
“嘭!”
“啊!”或许是流年不利,夏建辉才迈了一步,门口的灯泡就突然碎了,好巧不巧,刚好从卫生间出来的圆脸少年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他身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脚缠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劲窝处,姿势**至极。
夏建辉嘴角抽搐:“下来。”
“嗯……”少年低低的嗯了一声,手脚却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正在这个时候,宿舍门被从外面打开,进来一个跟夏建辉一样,穿着白色半袖衬衫,黑色长裤的少年。
夏建辉郁闷之极,好在少年只是推了推银边眼镜,便若无其事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宿舍。
“松手。”
“你抱我……”少年抬头,水汪汪的看着夏建辉,“地上……”
少年的话没说完,夏建辉耳边就传来一道响亮的口哨声,随后就是:“哇靠!入学第一天就这么刺激,哥们,你们悠着点啊,晚上别弄出啥动静来,我这人觉轻,会失眠的!”
穿着红色大裤衩,绿色T恤,背着半人高的登山包,拖着超大号行李箱的少年,站在夏建辉身边,拇指蹭着鼻尖,眼睛闪亮的盯着夏建辉和圆脸少年猛看。
“……”夏建辉额头青筋暴跳,声音转冷,“我让你下来。”
圆脸少年死死地勒着夏建辉的脖子,执拗的道:“你抱我进去,地上都是碎玻璃。”
“……”
2003年9月5日,星期五,晴。
我跟我的室友们别开生面的“第一次”,彻底冲散了我心底那抹淡淡的离愁。
宿命大神,我承认我有罪,我诚心的向你忏悔,拜托你别玩儿我了,就算我真的是个双,也不想在入学第一天就被个二货萝卜给误会成是同啊,对象还是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货天然呆,OMG!
真心的说,宿命大神,那个傻货天然呆真的不是我的菜,真的,比较起来,我更喜欢那个说话精简到极致的家伙……最起码他外表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初步看来人格也算是正常的,囧,我的要求到底有多低呀!
好吧,我真的是有点不淡定了,不是我抹黑他们,是我的这几个室友,真的没有一个正常的啊。
先说那个傻货天然呆,就因为地上有碎玻璃,特么的他竟然爬在老子身上死活不下来,比小黄还赖皮,硬是等老子抱着他到了床边,他才松手跳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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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接受不能的是傻货天然呆居然叫赵振刚,真的,他一点儿都配不上这个名字,胆子小的跟兔子似的,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小家伙,他哪点儿刚了?
相比起来,那个二货萝卜的名字倒是挺配他——罗波。
叫这么个名字,难怪他会穿红裤衩绿背心,可不就是一根水萝卜么。
至于那个见着傻货天然呆爬在我身上毫不意外,仍然无比淡定的家伙,进了宿舍后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在这仅有的几句话里还有六七句是“嗯”“是”“哦”……
他说的最长的一个句子是他的名字:“徐海波。”
这个徐海波长得有点像我前世当兵时的指导员,性格却大相径庭。
前世的指导员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很是善谈,而他……
别说善谈了,我怀疑别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从来都是神游太虚的。
比如,今天傍晚,妮子姐,小晴,冀鹏还有转入研究生学院的柳少风过来看我,顺便招呼着我这三个室友一起吃了顿便饭。
回宿舍后,二货萝卜一直处于打鸡血状态,不停地拖着我们探讨小晴和妮子姐谁更正点,我的耳朵自动屏蔽了二货萝卜的话语,选择了沉默。
傻货天然呆表情茫然,反问二货萝卜:“什么是正点啊?”
至于徐海波,他只是在二货萝卜第二遍问到一半的时候,“嗯”了一声而已。
唉,我美好的大学生活啊,就这么的,从三个不正常的室友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OTZ,伦家有罪什么的都不用说了,今天这章字数这么多,素不素可以当成是双更了n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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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薄薄的天蓝色窗帘被二货萝卜猛地拉到了一边儿,阳光透过窗户和阳台门上的玻璃,洒在夏建辉和小兔子的床上。
二货萝卜抱着胸,得意的微扬着下巴,静待两只懒虫起床来争食他带回来的鸡蛋灌饼,结果小兔子只是眉心纠结成一团儿,用力闭闭眼,舔着肉嘟嘟的嘴唇,把整个人缩进薄被里,继续睡。
二货萝卜在徐海波貌似毫无情绪实则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垮下脸,踩着凳子趴到夏建辉的床边,把脑袋伸进夏建辉的单人蚊帐里,直勾勾的瞪视夏建辉的睡脸,试图用充满怨念的目光叫醒夏建辉。
或许是感觉到了有如实质的怨念,夏建辉下意识的拽着被子蒙住半张脸,翻了个身,对着墙继续睡。
“……”二货萝卜嘴角半咧着,偷瞥一眼老神在在的徐海波,内心极度懊恼:该死的,又让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看笑话了。
徐海波的床和夏建辉的连着,两张床酷似一张床,中间只有一道半尺高的铁栏杆,连上下床的梯子都是公用同一个,算得上是同床不共枕。
别说共枕,从第一天开始,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脚对着脚睡觉。
徐海波的床紧贴着开放式简易洗手间的墙,早早被二货萝卜起床的动静吵醒的他,洗漱之后塞了两片面包就又爬上床,靠着那面墙静心研究《厚黑学》,直到二货萝卜叮叮当当的回来,他才分出了一半心思放在二货萝卜身上。
二货萝卜偷瞥他,他自然知道。
徐海波猛然抬头,和二货萝卜对视了一眼,慢吞吞的推推眼镜,丢下咧开的嘴角僵在腮帮子上的二货萝卜,若无其事的低头,翻了一页书,极其认真的继续研读。
只是,如果他的唇角没有隐晦的勾了那么一下就好了,勾起的唇角没刚好被二货萝卜看个正着就更好了。
二货萝卜其实是个挺大大咧咧的人,为人自来熟,对谁都是热情似火,但是,徐海波除外。
只是一天两宿的相处,徐海波就被二货萝卜从心底把他列为了自己的天然克星。
起因很简单,不过是因为昨天二货萝卜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上演失恋被甩的苦情炮灰男配的时候,徐海波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二货萝卜压根儿就没伤心,面儿上苦逼心底偷着狂笑的本质而已。
当然,也怪徐海波的话杀伤力太强了点儿:“没必要假装失恋来表明单身,你的形象根本不会让人有任何性趣。”
于是,相识以来徐海波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没让二货感到惊奇,倒是成功的让大大咧咧的二货泛起了小心眼儿。
不想被天敌看扁,二货萝卜握着拳头跳下凳子,心里给自己打着气,拿了个衣服架,目测出安全距离,后背贴着小兔子的衣柜,闭眼,抬手,砸!
“哐!哐!哐!”衣架准确的敲在夏建辉的床的护栏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夏建辉兀然被吵醒,随手从床头抓了个东西,对着二货萝卜的方向砸了过去,二货萝卜跳脚捂脑袋,快速闪到一边儿,生怕被夏建辉那部结实程度堪比砖头似的nokia8850砸的挂彩。
手机飞到一半,撞上蚊帐,反弹到了夏建辉腿上,夏建辉皱着眉,闭着眼坐起身,薄被滑落至腰间,漂亮的锁骨、光滑的胸膛以及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一丝不漏的映入了徐海波的眼底。
徐海波本能的推眼镜,并下意识的放慢了动作。
“哇靠,辉子,没想到你脱了以后这么有料啊!”二货萝卜瞬间忽略了昨天吵醒夏建辉睡觉之后的惨痛经历,漂亮的杏仁眼泛着猥琐的光芒,搓着手高声赞叹,“这身材太特么正点了。”
听到“正点”两个字,小兔子从酷似蚕蛹的被窝里钻出毛茸茸的脑袋,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向夏建辉,为他心底的疑惑寻求答案:“原来这就是正点啊,我明白了。”
“……”夏建辉彻底清醒,沉默着穿上睡衣,他不怪别人看光了他,谁让他自己喜欢只穿一条平角内裤睡觉呢?
他真的不是在介意他们看走了他的身材,他心里的烦闷只是因为二货萝卜打扰了他的睡眠而已,真的!
“萝卜,给我一个吵醒我睡觉的正当理由……”夏建辉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用《厚黑学》做幌子的徐海波,冷飕飕的盯向二货萝卜,“要不然我非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可!”
“……”二货萝卜揉揉头顶上那个包,这是昨天他不小心吵着夏建辉睡觉,被他用8850砸出来的……
“啊哈哈……”二货萝卜干笑,“我出去晨练给你跟兔子买了鸡蛋灌饼,叫你俩下来吃。”
“鸡蛋灌饼?好吃么?”小兔子扣好因为睡觉挣开的白色睡衣上的扣子,卷好蚊帐,开始笨拙的叠被子,这是他昨天偷偷观察了夏建辉和徐海波两个人叠被子的过程之后学会的,至于那个萝卜,嗯,他的床上像狗窝一眼,被子只是团吧团吧堆在了墙角,还不如他呢!
“趁热吃好吃着呢,又脆又香,快下来!”有台阶下,有人主动岔开话题,二货萝卜赶紧配合的拎起鸡蛋灌饼,给床上的小兔子看了看。
“谢谢萝卜,我叠好被子就下去。”小兔子好奇的看了几眼,“嗯,一会儿还你钱。”
“不用,就一块钱,当我请你吃的。”
“……”
经过这一打岔,夏建辉的起床气散去不少,便放过了那根二货水萝卜。
夏建辉整理好床铺,洗漱完毕,热了两杯牛奶,给了小兔子一杯,小兔子眯起眼笑着道了谢,开始一口牛奶一口鸡蛋饼,认真地消灭早餐。
小兔子吃东西的时候从来不说话,等他吃完,洗了手,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带有小丸子图案的记事本,摊开放在书桌上,拿着笔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二货萝卜:“萝卜,鸡蛋灌饼那家店的电话是多少?”
“囧!”不止二货萝卜,连带着夏建辉和徐海波都华丽丽的囧了,夏建辉抽搐着嘴角问,“小兔子,你问鸡蛋灌饼的电话干啥?”
“鸡蛋灌饼很好吃,我想记下来,明天也订他家的。”小兔子认真地回答夏建辉的问题。
二货萝卜抓狂的揉自己短短的碎发:“鸡蛋灌饼是路边摊儿,没有订餐电话,我说小兔子,你不会是只知道订餐,不知道还有其他吃饭方式吧?”
“忠伯告诉我,打这个上面的订餐电话可以买到吃的,打这个上面的家政电话可以请到小时工来收拾宿舍……”
“所以,昨天你一天三顿订餐不是娇气,而是你压根儿不知道学校里可以吃食堂,学校门口有路边摊儿?”
“嗯。”小兔子诚实的点头,二货萝卜几近崩溃的道,“今天中午你跟我们一起去食堂。”
“好,谢谢。”
第一次进食堂,小兔子藏在大眼镜后边的眼里溢满了好奇的光芒,左边看完看右边。
二货萝卜拖着小兔子的胳膊,往窗口走,边走边道:“今天先带你见识快客利,明天再带你去见识见识大食堂的人山人海……”
“噢。”小兔子乖乖的应了,学着走在前边的徐海波和二货萝卜的样子拿了一个餐盘,然后认真地看着买饭的同学的举动,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饭卡,站在一个窗口旁边看着别人学会了怎么刷,这才开始认真地研究每个窗口的饭菜。
快客利分了四层,四楼是酒店,三楼是风味小吃,一楼、二楼才是正经食堂的样子。为了让小兔子有个适应过程,二货萝卜他们带着小兔子来的三楼。
小兔子拧着眉心把每个窗口研究了个遍,最后买了一份腊肉蒸饭,一杯芬达坐到了二货萝卜身边儿。
“刚才没见着辉子哥买饭。”
“今天来晚了,人多,他负责占座来着……”二货萝卜边吃边说话,饭粒不小心喷到了徐海波的手边儿,徐海波皱眉,“嘴里带喷射器么?”
二货萝卜面目瞬间狰狞,低头把麻辣烫当成徐海波猛往嘴里塞。
“……”夏建辉垂眼,边庆幸坐在自己对面的是小兔子,边忍笑。
相识第三天,二货萝卜对徐海波开始了第二次单方面冷战。
就算是下午去充分展现T大百年老校风采的三教开入学后第一次班会的时候,二货萝卜都绷着脸,坐在了离徐海波最远的地方——两个座位之外。
于此,小兔子稍感忧虑,夏建辉宽慰他说:“别担心,这是冰与火相遇之后的正常反应。”
【煌】他们冷战,有木有殃及到你?
【辉】没有。
【煌】听起来他们都不咋正常,小灰,你平时不要跟他们走的太近。
【辉】?
【煌】省着吃亏啥的,反正你别跟他们走的太近就是了。
夏建辉盯着屏幕上的字,微微眯眼,想了想,修长的手指飞快的敲击键盘,对话框里立即多出来这么一条消息:
【辉】其实冰闷葫芦不错,不管是品味还是性格都挺对我口味,小兔子也挺可爱,呆呆的像个宠物,那个二货缺根弦,直觉告诉我他应该很讲义气……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所以,不会出现你所谓的吃亏问题。
二百里之外,小狼崽子坐在电脑桌前烦躁的揪自己的刺猬头,盯着夏建辉刚刚发过来的消息反复读了几遍之后,闷闷的点开了囧**的头像,把这段话复制粘贴后发了过去。
【囧**】啧,辉子美人发来的?
【煌】嗯,小灰的仨室友。
【囧**】甭担心,宠物是当儿子闺女来养的,讲义气的自然是哥们,所以有威胁的只有一个。
【煌】那个从里到外都合小灰胃口的家伙,哼哼!我前天在那住一晚上,见见另外两个家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