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他这种表现,还被老师罚了几次站,请了几次家长,再后来看他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名,只要他做的不是太出格,老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夏建辉看《三国演义》看的入神,正看到第十九回——下邳城曹操鏖兵,白门楼吕布殒命——曹操下令将吕布缢死、然后枭首那段儿,身为吕布粉儿的他不禁在心里跟着吕布感叹了一句大耳朵刘备不义,心就猛地怦怦急跳了两下。
夏建辉抬头瞄讲台上的许老师,发现许老师还在低着头看着教案讲解着课文,于是长出了口气,低下头翻下一页,刚准备继续看教室里就闯进来一个小包子。
“小灰!我要跟你一起上课!”小包子长得水灵灵的,声音也清清脆脆的,看的夏建辉的同学们呆了一下才开始窃窃私语。
许老师上课遇到过自己的学生上课小声说话、不认真听讲,遇到过变天的时候家长从窗户那往教室里给孩子递衣服,还就没遇到过讲着讲着课突然冲进来个小包子嚷着要一起上课的。
“你是谁家孩子?咋跑这来了?”
小狼崽子充耳不闻,嘟着嘴站在讲台上,伸着脖子看了一圈,就直奔坐在第五排的夏建辉,夏建辉眼皮子跳了跳:难怪刚才觉得不对劲儿,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夏建辉刚要站起来跟老师认错,解释,小狼崽子就冲到了他跟前儿,挤开夏建辉的同桌,趴到夏建辉大腿上:“小灰,我要跟你一起上课!”
追到门口的杨老师和讲台上的许老师一起盯着夏建辉,夏建辉皱着眉推开小狼崽子,站起来认错:“对不起,这是我弟,耽误大家上课了,我这就把他弄出去。”
许老师本来就好脾气,又听杨老师低声抱怨了通,也没为难他,只是摆摆手:“快去快回,我们继续上课。”
夏建辉拖着小狼崽子出了教室,杨老师正板着脸在门口等着他们。
“杨老师对不起,小黄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麻烦还送进来干嘛?夏建煌又没不够入学年龄,也不能老老实实上课,这不是多余么?”
夏建辉抿抿嘴,垂着眼掩饰着眼里的不悦,平静的道:“杨老师你消消气,这孩子第一天上学,还没收心,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一次就够了,整个班三十几个学生,他突然窜出来我只能撂下其他学生在后边跟着他跑,我们这是学校又不是托儿所!”
“对不起,杨老师,我保证小黄只有这次没有下次,他下次要是再犯我就领他回家。”
杨老师憋了一肚子火,结果夏建辉完全不接招,只知道认错,也只能压下火气淡淡的应了句:“嗯,你好好管管他吧,我回去上课了。”说完,杨老师转身就走,夏建辉点头称是。
小狼崽子见杨老师刚才那样,心里知道自己闯祸了,抱着夏建辉的大腿蹭蹭,可怜巴巴的叫了声:“哥……”
夏建辉抿着嘴,低着头冷冷的盯着小狼崽子:“放开。”
“哥不生气,我就放。”小狼崽子壮着胆子讲条件。
“放手,站好。”夏建辉不为所动,小狼崽子扁扁嘴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两手垂到腿侧,紧贴着墙根站直了,低着头准备受训。
“知道错了?”
“哥,别揍屁股行不?”
夏建辉嘴角抽了抽:“你把屁股都藏墙里去了,揍个屁,说说咋回事儿。”
“哥说上完课就来找我一起回家,上完了课你也没来。”
“这不才第二节课么?你上课干啥了?”
“听讲。”
“听讲杨老师的脸还能被你气黑了?”
“我举手说找小灰,杨老师说不准带宠物,然后王小东瞎起哄,哼!”
“然后呢?”
“然后杨老师知道小灰是哥了,啥也没说接着讲课,我趁他不注意溜出来找哥了。”
“你咋找到的?”
“挨个找。”
“都跟刚才那样?”
“嗯。”
夏建辉无语,都跟刚才那样,也就是说这小狼崽子强闯一年级到五年级五个教室后,才找到他,这也难怪杨老师脸黑成那样了。
“你倒是能耐!”
“谢谢哥!”小狼崽子笑眯眯的装傻。
夏建辉点点小狼崽子额头:“别装傻,就这一次,现在滚回去上课。”
“我想跟小灰一起上。”小狼崽子鼓着嘴继续争取。
“我上的是五年级,你才上学前班,一起上个屁,以后好好上课,不准再跑出来了,要不然你就干脆跟银子妈妈在家玩,不用上了。”
小狼崽子缩缩脖子,吐吐舌头,讪笑:“不,我要上学,哥,我啥时候能跟你一块上?”
“想也别想了。”
“要不哥一直上五年级等我上到五年级,我们一起?”
“不可能。”
小狼崽子扁嘴,眼睛眨眨开始转泪,夏建辉面无表情的看着小狼崽子表演,一语不发。
小狼崽子眼泪开始往下流,夏建辉淡淡的道:“我最讨厌小孩子哭哭啼啼了。”
小狼崽子立刻把眼泪收回去,拽住夏建辉的手摇了摇:“哥……”
“想跟我一块上也不是没办法……”
“啥办法?”
看着小狼崽子兀然发亮的眼,夏建辉心里突然软了一下,半真半假的哄道:“想跟我一块上的话,你就好好听课,好好学习,努力争取跳级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几天看文看的入迷了,以为还有存稿,结果木有了,然后昨天就断更了,伦家有罪。
17、夏家的年前扫除【捉虫】
跳级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但是夏建煌小包子斗志昂扬,信心满满。
自从知道跳级可以追上夏建辉的脚步之后,小包子便戒掉了最爱的动画片,每天放学回家除了吃饭、睡觉和上厕所的时间都在缠着夏建辉给他补课,一坚持就是一个学期。
当然,他之所以能一直坚持,也许是因为给他补课的人是夏建辉。
“小晴,我郁闷!”夏建辉在西屋写字台边拿着一年级的书教小狼崽子认字,东屋里传出了夏丽妮甜而不腻的声音,“我无聊死了!”
“小辉那死小子眼里已经没我了,唉!每天就知道给小……黄补课。”
“嗯,是啊。”
“那小崽子想着跳级呢。”
“不知道……”
夏建辉嘴角带着笑从夏丽妮与冀晴的电话粥里收回思绪,扳回小狼崽子趴的过低的脑袋,顺便在头顶揉了揉,头发有点硬,扎手:“行了,出去玩会儿吧。”
“不,都快半年了我还一级没跳呢。”小狼崽子闷头继续。
“你上学快半年了,一个朋友也没交到。”夏建辉合上课本,强行收起小狼崽子手里的笔。
小狼崽子抿抿嘴,扑到夏建辉怀里,拱着刺猬头蹭啊蹭:“我有小灰,不需要朋友。”
“每个人都需要朋友。”
“小灰已经五年级了,也没交到朋友。”
“那是因为在学校里我还没遇到可以做朋友的人……”夏建辉面不改色的说完谎,继续道,“但是我至少有冀晴、冀扬、程宇三个朋友。”
“我在学校也没遇到可以当朋友的人,而且我也有朋友,冀扬。”
“但是你已经一个月没跟小扬通电话了。”
“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
“其实你需要一个跟你一起成长的死党,我看隔壁的王小东对你不错,你为什么不理他?”
“哼!”
“记仇?”夏建辉不由得想起入学第二天,小狼崽子就跟王小东在学校门口大打了一架,因此粉嫩嫩的脸蛋上还留下了一道一厘米长的疤痕。打架的原因很简单:王小东调皮,放学后嚷嚷着说小灰是小猫小狗,小狼崽子恼了,扑上去抱着王小东在地上滚了两滚,并对着王小东瘦巴巴的脸颊打了两拳。
事后,小狼崽子对王小东不理不睬,王小东却突然主动开始跟小狼崽子示好,无奈每次小狼崽子都极不留情面的将他赶走。
虽然,夏建辉很为小狼崽子继承了夏家护短的优秀基因而欣慰,但还是冷着脸训斥了他,并假惺惺的教导小狼崽子:“仇恨”要不得,要学会宽容。
小狼崽子闷在夏建辉怀里一语不发,夏建辉皱眉思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们那都是小打小闹,记恨到现在的话就太小家子气了。”
“他说小灰是小狗,所以我绝不理他。”
“那其他人呢?”
小狼崽子闷着头在夏建辉怀里拱来拱去,就是不回答。
“还是在记仇,早就跟你说了仇恨要不得,如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会毁了别人的一生也会毁了自己的一生。”
“不是,不是因为记仇,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们、讨厌他们。”小狼崽子闷闷的反驳,他真的不是记仇,只是因为那些人太讨厌了。
“为什么?”
“没什么。”
“唔,那出去玩儿吧。”
“你呢?”
“我?扫房顶、擦玻璃。”还有三天过年,银子妈妈去赶集买菜,他决定趁这空当帮银子妈妈做点什么。
“我帮小灰!”
夏建辉不置可否,从去年的挂历上扯了两张挂历纸,折了两个纸帽子,一个扣在小狼崽子头上,一个顶在自己脑袋上。
扫房不过是用笤帚把房顶或者墙上的蜘蛛网、灰尘扫掉。但是以夏建辉和小狼崽子的身高踩着凳子笤帚梢也够不到房顶。
于是,夏建辉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弄了根架黄瓜架用的竹竿,一头绑上了笤帚,握着另一端,举着晃晃悠悠的笤帚开始扫房。
说是要帮忙的小狼崽子也只能跟在夏建辉后边推推凳子,吃吃灰。
费劲巴力的扫完一间屋子,夏建辉和小狼崽子的脖子都酸了。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人间大炮二级准备!”
“啊!”
“笨蛋,准备个屁,快砸!”
“……”
街上传来小孩崽子们闹哄哄的声音,昨天下了一场大雪,那些孩崽子们都乐疯了,今天一大早就从被窝里爬出来,开始在街上组队打雪仗。
夏建辉抹掉小狼崽子鼻尖上不小心挂上的蜘蛛网:“小黄,你去跟王小东他们打雪仗玩儿吧。”
“不去。”小狼崽子摇摇头,“我要帮小灰扫房。”
“你能帮什么?倒是接了一脸灰。”
“推凳子。”
“你不想玩儿么?”夏建辉皱眉,总觉得小狼崽子太不合群,太沉闷了,夏天从来不跟年纪相仿的小孩崽子们去池塘里玩水、捉蝌蚪,冬天也从来不跟他们打雪仗、溜冰。其实是他想多了,小狼崽子不过是在模仿他。
“我想跟小灰一起玩。”小狼崽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夏建辉。
夏建辉想象了一下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在街上打雪仗的情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便想拒绝,但是小狼崽子补得后一句“我想跟小灰,金子爸爸一起玩。”却让他打消了想法,有些时候打雪仗绝对是报怨的好东西。
“好。”夏建辉笑眯眯的应下,“等爸回来让他跟我们打雪仗。”
“我去给他打电话,他肯定早回来。”小狼崽子兴奋的抓起电话,然后又蔫蔫的放下了话筒,“唉,妮子姐还在跟小晴姐打电话。”
中场休息之后,夏建辉带着小狼崽子开始扫下一间屋子,堂屋里有炉子,夏建辉不让小狼崽子靠近,自己推凳子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添煤用的小煤铲。
夏丽妮听到动静,终于结束煲电话粥,出来看了一眼便不由分说的夺过了夏建辉手里的笤帚,并埋怨道:“扫房咋不叫我?”
“唔,你不是在忙么。”夏建辉其实有点郁闷,虽然明知道成年后他的身高足有178CM、而夏丽妮的身高也就现在这样了,但是现在比夏丽妮矮了一头半是不争的事实。
“我有什么可忙的。”夏丽妮拿过夏建辉头顶的纸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行了,你带着你弟出去玩,我扫。”
“我擦玻璃。”
“随便。”
擦玻璃只能中午擦,早上玻璃上有冰花,晚上玻璃上也有冰花。
看看表,十一点半,夏建辉和夏丽妮都没有做饭的打算,反正银子妈妈去赶集肯定会买吃的回来,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扫房擦玻璃。
“咕噜噜……”他俩能忍,小狼崽子的肚子却开始抗议。夏丽妮不耐烦的皱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拎着笤帚和凳子进了东屋。
小狼崽子对着夏丽妮的背影吐吐舌头,然后撒娇道:“哥,我饿了。”
“吃烤白薯吧。”夏建辉掀开炉膛上的挡灰的挡板,拿着小煤铲在下边巴拉一番,挑出一块烤熟了的红薯给小狼崽子,“去自己一边吃去。”
“好!”小狼崽子美滋滋的垫着袖子接过烤红薯,钻回了西屋。
煮玉米,烧花生是夏建辉的最爱,烧玉米是夏丽妮的最爱,而小狼崽子目前最喜欢吃的就是烤红薯。
夏丽妮扫房,夏建辉擦玻璃,小狼崽子顶着一脸灰吃烤红薯。
接着自家宝贝儿子电话赶回家的夏来金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吓,你们这仨小兔崽子倒是勤快了!”
“金子老爸!”小狼崽子放下烤红薯,扑到了夏来金怀里。
夏来金抱起小狼崽子,看着夏建辉通红的手,皱眉道:“你妈呢?咋不用热水?”
“去赶集了,本来是热水,又凉了。”
“嗝!”小狼崽子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你这臭小子吃了多少东西?”
“三块烤白薯。”小狼崽子笑眯眯的举起三个手指。
最后,夏来金理所当然的负责扫完了剩下的屋子,夏丽妮和夏建辉合力擦了剩下的玻璃,小狼崽子拿着抹布东抹一下西抹一下象征性的擦了柜子。赶集回来的银子妈妈回家看到这种成果心情不错,把炸糕和年糕递给夏丽妮后就把三个小的打发到了一边,由她换了床单,擦了柜子扫了地。
1997年2月3日,星期一,雪过天晴。
自从上次因为小舅出事,银子妈妈误会金子渣爹之后,银子妈妈对渣爹的态度有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后来渣爹几次晚归银子妈妈都没再像以前那样不由分说的开骂。
小舅是出事一个月后被捞出来的,具体花了多少钱我不清楚,不过肯定是一笔足够银子妈妈心疼好久的钱,因为小舅出来后到我家来的时候,银子妈妈破天荒的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之所以又想起小舅,是因为今天妮子姐姐、小狼崽子和我拿着雪球围攻渣爹的时候,他突然来了,来送姥姥蒸的大馒头,于是妮子姐姐、小狼崽子和我手里的雪球不约而同的砸向了小舅舅,因此杯具的我被金子渣爹的雪球砸中,雪水顺着脖子流进棉袄里,冰冰凉凉的,然而我的心却是暖的。
金子渣爹陪我们打了一小时的雪仗【其实是被我们围攻了一小时】,又在门口堆了四个大小不一的雪人,收到隔壁王小东羡慕的目光,小狼崽子得意的扬着下巴对他龇龇牙,做了个鬼脸。
不得不说,打雪仗真是发泄怨气的好办法,我已经开始考虑以后每年都拉着金子渣爹一起打次雪仗了。
疯玩之后,我们满身的雪和灰尘,只得由小叔叔开着皮卡车载着金子渣爹,银子妈妈,妮子姐姐,小狼崽子和我一起去镇上浴池里洗了个澡。
皮卡车是五座的,所以小狼崽子只能坐在其他人腿上,开始是我,后来我腿麻了就到了妮子姐姐身上,再后来又到了银子妈妈怀里。
这是银子妈妈和妮子姐姐第一次在可以不抱的情况下主动抱小狼崽子,即便是因为她们心疼我,但是当我看到小狼崽子兴奋的目光,和银子妈妈、妮子姐姐不如以前那么深厚的厌恶之后,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希望生活能沿着良好的轨迹发展下去,宿命大神不要跳出来出什么幺蛾子。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感觉,极其不希望以后有太多的变故。
所以,我大概应该把神仙妖怪菩萨什么的都拜拜,阿门。
18、辞旧迎新又一年【捉虫】
1997年2月6日,夏建辉重生后的第七个除夕,他已经从一个胖乎乎的五岁小包子变成了偏瘦的十二岁半大少年,眉宇间的稚气逐渐离他而去,柔和秀气的面部线条不再是原有的雌雄莫辨,逐渐呈现出男孩子该有的英气。
天刚蒙蒙亮,时针指向六点,分针秒针同时指向十二,银子妈妈的嫁妆——古老的小闹钟中间的小锤准时开始摆动,有力的敲击着貌似两只耳朵似的“铁碗”,发出一阵悦耳的“叮铃铃”声。
睫毛微微颤动,夏建辉闭着眼,从温暖的被窝中抽出左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闹钟,寻找着闹钟屁股后边的开关,反复几次终于成功的把开关拨到了另一边,他却完全没有了睡意。
双人床空了半边,身边的被子平平的铺在他的右侧,而他的怀里多了肉呼呼的一团,被闹钟吵着美梦的小包子拱着刺猬头在他胸前蹭来蹭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小狼崽子钻他的被窝,抱着他的腰睡觉,防范与抵触一天弱过一天。
“唉。”轻叹了口气,夏建辉提着小狼崽子的后领往上一拽,将顶着刺猬头的小包子的脑袋从被窝里露了出来,小包子顺势搂住夏建辉的脖子,在他肩上蹭了蹭红扑扑的脸蛋。
“松手。”夏建辉眉头微皱,声音微冷,这个动作太容易让他想起前世的种种。
小包子依旧搂着夏建辉的脖子,闭着眼,眼珠转来转去表示他只是在装睡。
“狼终归是狼,即便是养成了兔子,骨子里还是奸猾的。”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冀晴有意无意对他说过的话,加上刚刚被小包子勾起的不美好回忆,夏建辉心里噌的窜起一股邪火,不由分说的拎着小包子的后领将他扔出了被窝。
小包子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可怜巴巴的看着夏建辉:“哥。”
夏建辉瞥了小包子一眼,平静的道:“起床。”
小包子看出夏建辉的情绪不佳,扁扁嘴,开始穿衣服。
夏建辉平复了下心情,翻身下床,也开始穿衣服。
邪火来的快,去的也快,等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夏建辉再跟小狼崽子说话时的语气已经从刚才的冰冷转为平时的清冷。
除夕,是全家团圆的日子。
前世的他在长大后面对着空荡荡的公寓,曾经无数次怀念小时候的新年。
到东厢房找出金子爸爸买回来的鞭炮,挑了一挂最小的小鞭,拆了一把装进小狼崽子上衣口袋里,又点了一节香递给小狼崽子:“今年的鞭你放。”
“真的?”小狼崽子说不出的兴奋,夏建辉扬着嘴角点了点头,并在他和小狼崽子房间的凳子上放了一枚小鞭,示意小狼崽子点引信。
小狼崽子点着,快速后移靠在夏建辉腿上,夏建辉伸手捂住了小狼崽子的耳朵。
“嘭!”一声脆响,地上散落了几许红色的碎纸,预示着开始辞去了旧岁。
夏建辉牵着小狼崽子的手,进了夏来金和银子妈妈的屋,同样在凳子上放了一枚小鞭,不过凳子被夏建辉刻意放在了金子渣爹的头顶。
“嘭”的一声响,金子渣爹翻身伸手拍了倚在炕沿上的夏建辉后脑勺一巴掌:“你个混蛋儿子!”
夏建辉转身,露出微笑:“爸,过年好!”
“金子老爸,过年好,银子妈妈,过年好!”小狼崽子放完鞭,笑眯眯的对仍在被窝里的夏来金两口子问好。
夏来金从枕头下拿出两个厚厚实实的红包:“喏,压岁钱。”说完,挑着细长的眸子斜睨银子妈妈。
银子妈妈也从枕头下摸出两个红包,笑着分给了夏建辉和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捏捏红包,然后习惯性的递给夏建辉。
“小煌,你就这么把钱给小辉了?”夏来金点着根烟,吐着烟圈逗弄小狼崽子,“就不怕他把你压岁钱都贪污了?”
小狼崽子奇怪的瞥了一眼夏来金:“我的就是小灰的,怕什么?”
“等你想花钱的时候找不着钱可别哭鼻子啊?”
小狼崽子瞪着眼看着夏来金,鄙视道:“爸,我花钱的话你不给我么?”
“滚蛋!滚出去放爆竹去!”夏来金炸毛,银子妈妈心情颇好的看着夏建辉把四个红包揣进口袋里。
夏建辉和小狼崽子在堂屋又放了个小鞭,这才转战院子里,看着小狼崽子放光了口袋里的小鞭后,夏建辉找了挂两百响的鞭炮用竹竿挑了插在已经成了古董的压水井上,点了引信,带着小狼崽子捂着耳朵躲出老远。
“噼噼啪啪”的炮竹声响过,酷爱睡懒觉、起床气甚重的夏丽妮终于从从她的屋子里晃悠了出来,夏建辉和小狼崽子赶在她发飙之前,齐齐喊了声:“姐,过年好。”
夏丽妮这才吞回了到了嘴边的话,冲进东屋给金子渣爹和银子妈妈问好,当然更重要的是压岁钱。
银子妈妈起床开始生炉子做早饭,金子渣爹也晃悠到院子里跟两个儿子一起放炮竹。
刷牙、洗脸、吃饭、藏压岁钱。
金子渣爹的红包是一封一千,银子妈妈的是五百,四个红包三千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夏建辉随手将红包扔进抽屉里,小狼崽子蹭在他身边眯着眼往抽屉里瞄:“小灰,我想要那串项链……”
“不行。”夏建辉微微皱了下眉,拨开小狼崽子的狼爪子,重新将抽屉锁好。
小狼崽子眯着眼,咕哝着:“难道真是跟组织联络的信物?”
“是信物,不过不是跟组织联络用的,是跟你未来嫂子联络用的。”夏建辉扬眉开了个玩笑,牵着小狼崽子的手往外走,“快走吧,该去爷爷家了。”
小狼崽子跟在身后,五官不满的皱到一起,活像个包子。
每年除夕中午都要在夏老爷子家聚餐,银子妈妈掌勺,夏建辉的二婶、三婶、四婶打下手。四个女人在堂屋里择菜洗菜,夏来金兄弟四个在里屋陪着夏老爷子天南地北的胡侃,夏奶奶在炕上逗弄四叔夏来宝家的小儿子。
因为过年,又都是自家孩子,夏奶奶难得大方的摆出了夏来金从城里捎回来的金丝猴奶糖,二叔夏来银家的堂哥夏建武两把抓走半碟揣进口袋里乐滋滋的跑了,三叔夏来财家的堂妹夏丽萍又抓走剩下的大半也笑眯眯的晃悠走了。
夏丽妮看着盘子里可怜的三块奶糖,扒了一块塞进夏建辉嘴里:“正好咱们一人一块。”
本来装没看见的夏奶奶只好慢吞吞的又抓出两把奶糖放进了盘子里:“先吃,吃完还有。”
“哦。”夏建辉笑笑,夏丽妮低着头没吭声,只有小狼崽子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午饭照例分了两桌,炕上是夏家的女人和小崽子们。地上是夏家的男人们,炕上挤得荒,所以夏建辉和夏建武两个很荣幸的被弄到了地上那桌。小狼崽子破天荒的没粘着夏建辉,乖巧的坐在夏丽妮旁边闷头吃饭。
炕上喝的是香槟和葡萄酒,地上的男人们喝的是老白干儿。
老白干儿向来是夏老爷子的最爱,觥筹交错,几杯酒下肚兄弟几个说话就更没了遮拦。
“大哥,来年我也想跟你去干活。”夏来银满脸通红,倒不是羞的也不是醉的,只是喝酒上脸,哪怕是只喝一口啤酒也会这样。
“好啊,去吧。”夏来金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夏建辉低头慢慢嚼着花菜,心里泛起一股浓浓的厌恶感,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这个二叔,看来厂子里难得的平衡又要被打破了。
想着心事,夏建辉随意的将筷子伸向附近盘子里的最后一片火腿肠,在筷子碰到火腿肠的瞬间却突然被另一双筷子抢走了。
顺着筷子看过去,正好看见夏建武得意洋洋的一张胖脸。
夏建辉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改夹麻酱拌黄瓜丝。
“真香啊!”夏建武故意往夏建辉身边靠了靠,得意的小声炫耀。
夏建辉低着头貌似专心致志的消灭着渣爹刚才夹到他碗里的鸡翅膀,平静的低声陈述:“听说吃什么补什么,难怪大哥长得越来越像火腿了。”
夏建武握紧筷子,低声放狠话:“你,哼!傻小子走着瞧。”
夏建辉这次干脆充耳不闻,直接无视了被气得磨牙的夏建武。
酒足饭饱,就是大人们喝着茶水说着笑话看小崽子们给夏老爷子和夏奶奶磕头拜年。从夏建武开始,四个孙子磕完了,才轮到夏丽妮和夏丽萍。
夏老爷子给的压岁钱是一人十块,夏奶奶今年涨了,从一人两块涨到了一人五块。
说说笑笑到了下午三点,夏老爷子和夏奶奶就开始赶人,成家单过的都回自己家包饺子,夏来宝家还没跟夏老爷子分家,于是省了这个步骤。
每年除夕包饺子银子妈妈从来都不让夏丽妮和夏建辉插手,生怕煮破了饺子,来年一年家里都争吵不断没个消停。
即便是无数个年头证明,就算饺子不煮漏了该吵还是会吵,银子妈妈依然固执而又迷信的坚持着。
因此,夏建辉、夏丽妮姐弟三个能帮上忙的不过是择择韭菜。
银子妈妈把小炕桌放在东屋地上,上边放了面板和和好的三鲜饺子馅,打算跟夏建辉他们一起边看《正大综艺》边包饺子。
金子渣爹破天荒的从炕头上下去,洗了手,给银子妈妈擀饺子皮。
“开天辟地头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