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才不过两日,便只剩下这道浅浅的疤痕,放眼仙界,能有这样罕见药效的的也实属难得了。”
又琢磨着:“纪研的医术我了解,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至于出手阔绰到有这种药,成仙几百年了,都懒得寻那些奇珍药材,来来去去不过把岛上那些种着的花花草草摆弄来摆弄去。”
花解元蓦地通体透凉,直觉的寒风阵阵。
他,终于还是怀疑了……
看着花解元白下去的脸,镜华撑出火热的手掌,滚烫的掌心一把捂住他的脸,仿佛在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捂化对方:“你呀,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药是从那鬼地方拿来的对不对,瓶子我见过,比起那本坑爹的医术,这个果然强多了。”
叹了口气,镜华又道:“至于那些不好的回忆,统统给我忘掉!听到没?”
鬼地方?花解元若有所思,原来镜华说的是魂祭殿啊!看来他误以为……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花解元木讷地点头,知道镜华想什么以后,他总算松了口气,内心大大得庆幸。
看不透花解元现在的表情,镜华收回手犹豫了一下,讪讪地说:“咳咳,作为交换,我镜华也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和纪研胡乱用医的事好了。”
说完,摸了自己的鼻梁,装作不经意偷偷瞄了花解元一眼。
花解元刚听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原谅?原谅什么……后来才偷偷一乐,这人,敢情是怕他内疚不安,才会这么说的吧。
心里像被塞了只毛茸茸的云毚,暖呼呼的,花解元轻笑着拱手打趣道:“那就多谢镜华仙人了。”
“你知道就好。”看镜华的表情就知道,这人骂起人来虽是一套接一套,但是一被人道谢就有说不出的别扭样,在花解元眼里,别提多可爱了。
……
花解元正吃着午饭,镜华从洞口处走了近,有些严肃地在花解元身旁坐下。
花解元识趣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等他先开口。
“我有事要告诉你。”
“嗯。”花解元望着镜华太过沉静的目光,心里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既然你已经看得见了,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去。”
“你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吗?”
“我们此趟为的是千年雪莲,现在一切也算顺利,这极北冰寒,普通人待久了身子都会不适,何况你之前身子就不是很好。”
“我不怕,你要是有急事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就算心里一遍遍重复着不要冲动,嘴巴却是更快一步,几乎是话一出口,花解元就后悔了。
“我……”
花解元刚想弥补自己的失言,就被一声厉喝打断。
“休要胡闹!”只消一句,就把花解元整个人打入冰窟,之前别扭却带着暖意的镜华瞬间无影无踪,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差距,他要做的,他的世界,他永远无法参与。
可不是吗,留在这里,也是累赘……
“我懂了。”
花解元的乖顺,让镜华怀疑,刚才是不是对他太大声,太凶了,但是,即使这般,他也要冷酷到底,那地方,不是花解元能去的。
“你把它吃完,我们再走。”镜华指了指花解元手里的馒头。虽然他要去的地方近在眼前,要查的事迫在眉睫,但也不急于这一时。
花解元却把剩下的馒头装了起来,只喝了一口水便起身,面无表情道:“不用了,我已经饱了,还是快些赶路吧。”
他在赌气。
这是镜华的第一反应。
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但镜华却因此产生了一股闷气,自己为他着想,可是他却不懂自己。于是乎,一个人的气,变成了两个,也因此本就沉默的气氛变得更加寡言。
其实镜华猜对了,但却只对了一半。花解元的确是在生气,却不是生镜华的气,而是自己的。
花解元收拾好行李的时候,镜华已经在外面等了。
冰雪连天一般地白,颇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境,就连一贯喜欢在雪地嬉闹的云毚,竟也受到影响出奇得安静。
直到——
霎时,花解元上了放大版的黑金古刀,一只手刚搭在镜华的肩上,怀中的云毚却突然跳了下去,扑腾在厚厚的积雪上,对着远方莫名其妙地又蹦又跳地哼唧着。
视野所及一片白色,让花解元不得不艰难地朝云毚所指的方向观望,看到一道浅得模糊的异色慢慢靠近,小小的影子小到接近于无,不经呢喃出声:“那是……什么?”
“灵蝶!”几乎是异口同声,镜华和花解元同时发出这样的惊呼。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镜华眯着眼盯着这位不速之客,第一时间发出了质疑,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它身上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待到那只灵蝶飞近,让他们可以仔细地观察,犹如枯叶般的翅膀轻轻扇动,抖落下来的金粉却越来越少,颜色也近乎透明了,显然,长途的跋涉几乎让它力竭,而没有灵力作为支持,更是要枯死过去。
“还是我们上次遇到的那只。”镜华慎重道,这次是肯定。
看着摇摇欲坠的枯叶灵蝶,花解元本能地出于心疼地伸出手,想要给它一个可以歇息的港湾,却被镜华拦住,不吭不响地拽着胳膊,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背后。
花解元一脸不明所以地看他,却只有那蹙紧的眉头。再看那只灵蝶,它竟放弃了近在咫尺的镜华,却费力绕着弯子,摇摇晃晃地朝着花解元跌去。
镜华微不可见地一声嗤笑,果不其然,对方的目标是花解元无疑。
可在花解元眼里,这只灵蝶却怎么看怎么熟悉,怎么看怎么……亲近,即使是和梦里的枯叶灵蝶长得一模一样,却也不该是这样奇怪的感觉啊。
这么想得出神,那灵蝶却失了力气,突然间直直坠落下去。就在眼前,镜华却根本来不及阻拦,花解元快到已经用另一只手接了去。
那渺小的、微弱的生命就坠落在指尖,每一寸呼吸都艰难到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到翅膀,小到触角都在冷冽的寒风中颤栗,它是怎样、怎样漂洋过海,怎么样在烈日、寒风、大雨、冰雪中挥动翅膀,最终寻到他的。
有人说,蝴蝶,不是飞不过沧海,只是海的那一头,早已没了等待。自己——就是它一直的等待吗?
镜华一巴掌去拍花解元的手,却再次被他异常快的速度躲开,快到镜华都觉得这种速度出现在花解元身上不妥,但这并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