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用的铁链,无论从攻击范围,还是灵活性,都是花子墨的佩刀比不上的,但既然是花子墨的刀,那也必不是寻常的刀,沉于冰湖底部数千年的玄石锤炼打造而成,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刀上的纹路又是精于此道的师傅专门钻刻,据说有加强施法者威力的功效。
花子墨避开魍魉刺向他左肩的锥头,佩刀随心所动,一步踩上刀身,御剑飞至半空稍作喘息。
刚才的几十招足以让他明白,魍魉之所以能够使得身体如此随心所欲,是因为身体还未真正成型,可作为一具身体,哪怕融成泥,也必然会有一个关键之处,关乎性命,这和人身体的心脏是一个道理。
所以,他必须找到这个所谓的“心脏”,才能杀了魍魉。
思考的瞬间,佩刀被铁链缠绕,一把拉扯下去,花子墨只好弃刀,纵身跳落。魍魉此刻双手执着武器,意味着空于防备,花子墨这一跳,直接扑向他后背。
成败在此一举,赌一把吧。
花子墨左手勾成爪状,仙力燃成火焰附于左手之上,一把掏进魍魉泥沼般的胸口。
噗嗤——
手掌陷进去的声音格外响亮,执着铁链的手一顿,花子墨的佩刀应声而落。
花子墨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魍魉的头却整个翻转过来,对着他的脸咯咯咯地笑得欢乐。
花子墨心中一寒,果然,猜错了,今日的变故搅得他方寸大乱,他还是应该稳扎稳打才是上策啊。
手拔不出来,冰凉的铁链却已经缠在身上,捆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魍魉却不急着杀他,反而凑上去嗅着味道:“果然是仙人,就是旁的比不得的,我可是恨极了你们表面上那副清高样儿,私底下呀,却是比人还阴险二度得紧。不过,这样尝起来才鲜,没有你们,哪来的我呢?”
魍魉的话,让花子墨一震。他不知道魍魉已有所指的是谁,但可以肯定,这下面必然藏着什么秘密。
已经可以看见魍魉张开的囫囵大口,可一道不识时务的宝剑却突然横插过来,魍魉歪头一躲,花子墨趁势一把震碎自己身上的铁链,一连后退数步。
没错,那锁链困不住他。花子墨早就算到心脏和头部必有一处是魍魉的要害,排除了心脏,那就只剩下脑袋了。
可经过刚才那一击,魍魉必回察觉到他的用意,更加小心的守好他的头,所以他只好将计就计。
根据经验,妖怪进食的时候,是戒备最低的时刻,尤其是魍魉自认为已经将他捆得无法动弹的时候。正因此,他只要在他吞噬自己的前一刻,爆了他的头就行了。
可是现在……
崇荆冲过来的表情看上去担心极了,碰上花子墨快要被吃掉的场景,这还是头一次。看着崇荆一脸愁色,花子墨选择了隐瞒自己刚才要做的事,比起让崇荆担心,他更怕事后他指责自己一身犯险,那便是没完没了的了。
但刚刚毁了魍魉的武器,他也自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这下,打倒他更难了。
手一抬,花子墨的佩刀重新飞回来,仔细一看,竟和崇荆的宝剑凑成一对,这也是当初花子墨打造此刀的目的,刀剑和鸣,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崇荆虽不如他,但经过他的指点,武功路数大多和他有相仿之处,两人一起攻击,刚好能够填补空缺,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你一个人先到的?”花子墨将仙力御满剑身,一边问道,兵力来得如此之慢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耽搁了。
“嗯,天帝已经下了谕旨,捉拿妖魔为先,所有兵力已经在往这边派了,我御剑飞行,自然快些。”同样颜色的光布在了崇荆的剑上。
“上!”花子墨一声厉喝,两人以同样的速度奔向魍魉,一左一右地夹击。
魍魉虽然没了武器,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趁着花子墨他们说话的功夫,竟是将封印锁妖塔的残破铁链拽下来一截。
要知道,锁妖塔上的铁链并非凡物,竟被他徒手扯下了来,可见力道之大。
一刀一剑砍在铁链上,发出乒的声音,却只在铁链上磨出两道白色痕迹,两人的攻击并未因此懈怠,反而加快了节奏,魍魉的阻挡也因此变得开始吃力了。
谁也没注意到,崇荆拿着宝剑的手开始颤抖,一招一式都显得有些刻意。
不行……不能再继续了……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就要暴露了。
“崇荆”的惯用招式已经快要用完了,再打下去的话,就太过勉强了。
给了魍魉一个怪异的眼神,魍魉立刻会晤,这仙界的娃娃居然自己找打,有意思,他倒是也想看看这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魍魉握住铁链的手向上一推挡住攻击之后,猛地往左侧一甩,“崇荆”不慎被魍魉的锁链扫到了脸上,一道血痕立刻划开了半张脸。
“崇荆——”花子墨一声暴喝,目眦欲裂,下一刻握在手中的刀带了情绪一般挥向魍魉的项上头颅。
花子墨背对着看不见,可魍魉却看得一清二楚,刚刚默契十足的队友,并没有因为受伤倒下去,反而提剑刺向花子墨后背的心脏位置。
魍魉的假面立刻像是添了神采,变得激动不已。太有趣了,他最喜欢仙界相爱相杀的事情了,决不能,决不能让这场戏这么快结束。
魍魉倒退之时,有意无意地倒向一侧,而追着他的花子墨自然也跟着他倾斜了角度,可就是这刚刚好的角度,让“崇荆”的剑与花子墨擦肩而过。
花子墨不用转身就看见冲势汹汹的崇荆,和他闪着光的宝剑。
不得不说“崇荆”聪明,没刺着花子墨,便假意追上魍魉,只是临时改变姿势时手腕拧成了奇怪的姿势,但配上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了。
魍魉会平白无故地让他们砍吗?答案是否定的,花子墨愣神的刹那,他已经一铁链甩在花子墨背上,更准确的说,是甩向崇荆,但是被花子墨护住了。
太可笑了,魍魉看着这一幕直乐呵,一个要杀对方,一个要护对方,最重要的是护着的人不知道被护着的人要杀他,连魍魉刻意制造的机会都没识破,世上居然还有这等愚蠢之人。
魍魉从来不信别人,但花子墨不同,他是个可以把自己的后背在战场上交托给崇荆的人,而崇荆也从来没有一次让他失望过,这样的情分又怎么让他去怀疑什么。
能够成为彼此后背一样的存在,还需要言语证明什么吗?
如果说他要担心什么,恐怕就只有现在这样,害怕对方受一点点伤害吧。
“你今天状态不对,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花子墨不是没有察觉,比起信任,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熟悉,可是他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他护着的“崇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崇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