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他真的烧了他师叔吗?”韦青卉在他背上压低了嗓音,悄声问道。
“小孩子不要多问。”叶尉缭道。
“哼!”韦青卉曲指抓他肩,掐了两把,不一会儿又道:“你弟弟看着乖乖的不出声,有时候挺吓人,他一刀就削了一个黑衣人的脑壳。”
“他自小在山里跟狼啊虎啊熊啊搏斗,那些大禽兽可都是要吃人的,刀法自然练得凶残。除了狼啊虎啊熊啊也没几个人跟他说话所以他口舌不怎么灵便,你叫他学狼叫或许他叫得更利索。”叶尉缭信口胡诌。
“你要像成天唬我这么唬他,难怪他不想认你。”韦青卉道。
“住嘴吧六丫头,戳两只脚还不够你疼,还堵不住你一张嘴。”叶尉缭笑着凶道。
“叶,叶哥你别欺负青卉小姐了,不然红叶姐打你。”官承茂回头看着他两个,勉力为韦青卉主持公道。
“把你们送回去我就走了,她打不着我。”叶尉缭道。
“走哪去?”韦青卉追问道。
封平平也转头来,等着看他说什么。叶尉缭赶上两步同他并肩而行,一边追问韦青卉:“你来了红叶肯定在,朱律?老孙头跟来了吗?”
“嗯,还有牵风歇雨他们俩。”
“人手够,老孙头在跟前你们对上谁也不能吃亏,我就放心走了。”叶尉缭不等她回话就转向身旁封平平,道:“先在山里转转,逮着落单的就追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要是一路都问不出杀你师叔的线索,咱们出山,去歧坪。”
“歧坪?”封平平问道。
“嗯,我虽然不知道谁杀了你师叔,不过我或许能猜到谁透露了你师叔身在此山中的消息,多半往歧坪去了。咱们追根溯源,总能查出真凶。”叶尉缭道。
“歧坪是那个‘大马金刀’熊德兴的地界,是他?”
“撇开三尸门不说,路云安是他们那一拨领头的,他同门后辈伤了定要出山救治将养。他们齐聚仪山是要行侠仗义诛杀女魔头,如今半途而废,还跑了三尸门一众和一个少主,多半不肯散去,就跟着路云安再行商议。青城路远,那么些人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仪山附近那一些人瞧来谁最富贵?谁最家大业大?谁的排场不摆都不成?”
封平平偏头看着他,眨眨眼,不肯接话。
“……要是能在路上遇见也就遇见了,不过他们走得早还有马匹,遇不见就去歧坪熊府探听探听。”叶尉缭只得自行说完,有些无趣。
“你还猜到什么?”封平平问道。
“嗯……”叶尉缭沉吟道。
他正做努力思索状,封平平正做火气越来越大状,韦青卉忽然大力拍了拍叶尉缭肩膀,扬手指向前头,喊道:“就是那里!茂茂撑着,我们就到了!”
山林尽头一处山隙穿谷而出,嶙峋岩壁间隐见一道曲曲折折的天光,山隙一侧还有一片横斜的悬岩,丈许阔,岩下y-in影藏一片山石树木,树干后探出半个马身还有马蹄踢踏的声息,只是没见着什么人。
“初六,我先……”叶尉缭还没说完,封平平又当先向山林外走出去。
“不,听,话。”韦青卉学着叶尉缭的语调装腔作势地说道。
“去!”叶尉缭凶她一声,赶忙追上去。
封平平刚走到林边最后一棵树下,两边对着跳下来两个人影,左右立定,用一双长剑指着他。两人一式一样的袍子,一式一样的相貌,长脸,白面,细长的眉眼,个人手中剑连剑穗也是一式一样。只不过一个左手持剑,一个右手持剑。
封平平看得偏了偏头,似乎觉得这两人有些有趣,左右手各持了猎刀同弯刀出来,却不分指双剑,仍是猎刀于身前弯刀随意垂于身侧。
“来者何人!”左手剑问道。
“茂茂!”右手剑叫道。
官承茂垂着脑袋趴在封平平肩上,昏昏沉沉,生死不明的模样。那两人等不到封平平回答,互看一眼就要出剑。叶尉缭追到封平平身侧,看也不看,径直伸手出去按下了他的刀。跟着在他身前一站,迎着两处剑尖,喊道:“牵风歇雨停手快把茂茂接过去!朱律呢?快给他看诊!”
两人一看是他背着韦青卉站在跟前,各自硬拗,拼力荡开了手中剑。一左一右摔出去几部,踉跄站住。另有一人从他二人中间闪身而过,擦过叶尉缭到了封平平跟前,搭手去接官承茂。
封平平侧身退步,刀虽然没动,人还是防着。
“初六,这是侯府的郎中朱律。也医马,也医人,医术不算太差。你把茂茂交给他。”叶尉缭头也不回地说道。
封平平看看眼前是一个深色皮肤的青年,眉目更深,薄薄的唇角两边往下撇着。慢慢把背上官承茂放下来,交到他手中。朱律接过去人打横抱着就一闪而过,跑回那边山石树木后面,放平在落叶上跟着从马背解了包袱下来,施以救治。
封平平再看看这边叶尉缭,他仰头望着陆续走近的两个人,前面一个是玄色衣裳的女人,体态婀娜,面容也生得十分艳丽,长眉入鬓,眼含秋水,只是一双美目十分凶恶地盯着叶尉缭。后面一个是衣饰朴素的老者,驼着背,背着手慢慢走,一张脸皱得核桃一般,原本眯着的双眼微抬眼皮睁开,眼中看来尽是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