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江心秋月白+番外 作者:说书人【完结】(18)

2019-04-18  作者|标签:说书人

  从两人发生关系之后?还是更早以前?

  凌霄见秋月白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地发呆,只得在他唇上稍稍用力咬了一下。

  秋月白吃痛的皱眉,别过脸去,挣扎着甩开凌霄的手,毫无底气道:“你这逆徒……”

  凌霄倒是心软下来,将下巴轻轻搁在秋月白肩头,怀住他腰身,道:“不顾纲常的您,和坏了伦理的我,谁错的更多呢?师父,师父……我在这万丈红尘里只有你一个亲人,从前我不懂也不敢,可你走后我才明白,我所求不过是跟你一起,像从前那样。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武功是你教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予我的,若连你都不肯接纳我,你要我去哪里?”

  “你还年轻……”秋月白喃喃道。

  凌霄轻笑一声,打断道:“从前我只恨自己年轻,未能在你尚懵懂之年就陪在你身边,可现在我庆幸自己还年轻,将来有足够的时间陪你走完剩余的年岁……师父,我不再是个孩子了。你告诉我,你腹中是我们的骨血对不对……”

  秋月白绷紧唇角,没有回答。

  凌霄倒是弯了弯眉眼,心中已有答案,直俯身抄过秋月白腿弯,直接将他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这是。”秋月白本就被这番折腾搞的头昏脑涨,下意识拽住了凌霄领口。

  凌霄抱得极稳,边走边道:“师父未免太莽撞,方才那般跟我破鬼阵,又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可有动了胎气?我带你尽快找到出口,我们早些离开此地。”

  里面的路倒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走,反倒是越走越有几分开阔,甚至隐隐听见有暗河流动的声响。

  秋月白起先还有些别扭的试图挣脱凌霄的双臂,到后来渐渐没了动静。

  “师父?师父!”凌霄心下一惊,接连唤了几声。

  秋月白环在他颈侧的手紧了紧,闷咳几声,道:“不要紧,找你的路。”

  凌霄脚步不敢停,好在他夜视极好,五感敏锐,在黑暗里也能走的平稳。但见怀中人诡异的安静,不由得心急如焚,道:“怎么回事?”

  “方才……”秋月白每挤出一个字都要努力集中好一会儿精神,咬着舌尖道:“破鬼阵时,不当心吸入了毒瘴吧……尽快出去,找阮灵奚……”

  凌霄绷紧脸色,脚下步法更快。果然不多时便真见一处暗河流动,更似有点点微光若隐若现。那微光越来越近,隐隐伴着女子凄凉婉转的曲调。

  这样的处境下,听到女子幽怨的歌声无异于见鬼。凌霄俯身将秋月白轻轻放下,双刀出鞘横刃于身前,做备战态。

  秋月白目不能视,侧耳细听,轻声道:“愿得……红罗千万匹,漫天匝地……绣鸳鸯……咳,咳咳……”

  凌霄反手抓紧秋月白袖口,沉声道:“师父你莫动,交给我。”刀锋一转,直指暗河尽头。

  远处飘来一小舟,无人撑杆,却有一少女持灯坐在船头。

  凌霄向来不信怪力乱神之事,任她是什么东西,先砍再说。当即飞身而去,刀绽寒光,劈头而下。那少女一动不动,口中仍是哼唱着什么,劲风掀开她额前一缕秀发。

  借着少女手中幽灯,凌霄看了个清楚,原来她也是一具木疙瘩,刀锋有意偏了三分,一步错开这具精致的木头少女,免了她四分五裂的下场。

  少女不躲不避,缓缓抬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轻声道:“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何妨今朝图一醉,公子,饮罢。”

  话音刚落,小舟乍停,止在秋月白身前。

  秋月白低咳两声,抬手接去酒壶,拎了拎里面竟真的有酒。

  “师父,你别……”

  话还没完,凌霄就瞧见秋月白当真把那酒壶里的东西倒进了口中,惊得他两步上前,抬手要封其x_u_e道。秋月白挡住凌霄的手,将人扯到身边按住,道:“别慌,里面没毒。”

  “你怎么知道没毒!”凌霄眼都红了,恨不得一掌下去给他把灌下去的那口酒拍出来。但偏偏秋月白今非昔比,经不住人碰,腹前隆起那样明显,招不好就要吃大苦头。

  秋月白拍了拍凌霄肩头,舌尖勾出一枚小小的药珠给他看,又道:“走之前阮灵奚给我的避毒丹,虽不能解毒,却可验毒,那酒入了口碰上此丹药,若当真有毒,味道会立刻变得酸苦。方才味道未变,我才敢喝下去。”

  “即便没毒,师父也不该饮酒。”凌霄气恼道。

  秋月白撑着站起身来,真气在周身经脉游走一圈,长舒一口气,道:“这酒解毒。”

  方才中的毒瘴,此时竟已被解开。

  “唉……敢敬酒者有几多?公子好胆色。奴再赠公子一物罢。”持灯少女幽幽叹息一声,将手中灯抛了出去。

  风灯朝石壁砸去,只听嗤得一声,整个石壁亮了起来,一簇接一簇的烛光燃起,连做一线,原本黑暗的石洞犹如白昼。原来石壁上缀满了相连的烛灯,借长明灯中的鲛油点燃。

  石壁上,刻着一幅幅画,有的笔触细腻,有的则是凌乱不堪,也不知刻画的人是如何心境。

  凌霄细细一幅幅画看了过去,这才明白邬氏灭族的秘密……

  秋月白伸出手去,指尖摸到斑驳壁画,凌霄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昔年邬氏族人在大洪山安家,从此不问世事,男耕女织,也曾做世外之桃源。壁画中讲述了一个邬氏孤儿的故事,这个孩子自幼父母皆亡,后被一个老木匠收养,取名墨斗。

  “墨斗?做木工用的工具啊,这名字起得有够随意的。”秋月白接道。

  凌霄按住秋月白的摸索石壁的手,引着他到壁画一处,道:“墨斗x_ing情孤僻又极惧怕和生人打交道,一天到晚就呆在家中帮助老木匠做工,他做其他的手艺一般,唯有雕刻人像最是擅长,后来他竟自己琢磨着做出一个和他大小相仿的少女木偶,少女雕琢的惟妙惟肖与真人无异。他便日日夜夜将木偶带在身旁,寸步不离。他用自己攒下的一点钱去街头卖布的店子扯了一匹便宜的料子给她做了身衣裳,还买了胭脂水粉给她描了眉眼,少女就如同真的活起来了一般。”

  “这……”秋月白想了半天,只能叹道:“也是寄情了。”

  石洞小路坎坷,凌霄揽住秋月白腰身,一路按着他指尖摸索到后面的石画,继续道:“墨斗若有闲暇时间便会研究木偶,后来偶然得知邬氏曾有一门傀儡术记载于典籍之中,唯有邬氏机关术传人才有资格打开地宫找到那本典籍。而邬氏每年会在族中选一名天资卓越的少年作为机关术传人,于是墨斗便动了心思,带着自己活灵活现的人偶少女去参加了大选。”

  秋月白想了想自己年少时偷摸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市井小画本,道:“哦,废材逆袭流,看来他的那个小木偶是保不住了。”

  凌霄一怔,道:“为什么?”

  秋月白摸了摸下巴,道:“按套路来讲,废材逆袭是要有点契机的,不是死情人就是死朋友,不然主角怎么成长?墨斗除了个关系不冷不热的木匠老爹外就剩下命根子一样的小木偶了,相较来说,肯定是没了这块小木头对他的打击更大。”

  “……”

  “怎么不讲了?”

  凌霄认真看了会儿,摇头叹息一声,将外袍脱下给秋月白披上,道:“地洞y-in冷,师父不要着凉了……后来的事,还真的被师父说中了。少年心里有了目标,当真激起机关术的天赋来,他擅长木工,摸索着做出了许多精妙的小机关,一路杀入大选的最后关头。同族的竞争者心下怨恨,在大选前一晚挑衅羞辱之,当着他的面烧了他的那木偶少女。”

  秋月白叹道:“这下怕是要黑化了。”

  凌霄无言一瞬,道:“师父年少时倒挺闲的……墨斗眼见木偶在火中化作灰烬便疯了,他用臂上藏着的连弩s_h_è 向了挑衅他的几个少年,其中有一人当场就死了。此事一出,族中人皆怒,后来少年被打断双腿,扔到了深山中。”

  “接下来就是报仇的戏码了。”秋月白指尖顿了顿,苦笑一声。

  “墨斗在深山大难不死,竟无师自通了傀儡术,他做出了许多杀伤力颇大的傀儡。再后来……他带着这些傀儡杀回了族地。傀儡术本就是机关术分支中极难的一种,自然有人动了招揽的心思。墨斗假意被招揽愿将自己的傀儡术用来回馈族人,可这不过是假意罢了,墨斗从未忘记过那场火中烧尽的少女。”

  那化作灰烬的是他岁月里唯一的慰藉和陪伴。

  “后来墨斗做出了最精妙的傀儡,其中有傀儡擅音律可cao纵更多的傀儡摆杀生阵,此阵成了之后,墨斗将自己的族人……全部杀尽。”

  壁画的最后只剩下凌乱的残肢与血色,和祭台中间那个坐着轮椅的疯子墨斗。

  秋月白这次倒是不说话了,世人皆苦,不过是个被逼入绝途的疯子,被人所负,于是负尽所有人。

  “师父……”凌霄忽然出声,道:“壁画所指邬氏地宫就在暗河尽头。”

  尽头有舟可渡,少女坐在船头招手,盈盈笑着,目光无悲无喜。

  秋月白与凌霄乘着小舟,一路向前。

  凌霄一直打量着精致的少女傀儡,疑惑道:“师父,这傀儡又是如何讲话的?”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8/3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