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见江心秋月白+番外 作者:说书人【完结】(27)

2019-04-18  作者|标签:说书人

  秋月白回忆道:“喻家不是没有血脉,当年喻门主曾有一子,幼年失散,至今未寻回。喻门主曾与我说过幼子后腰有一尾红鱼胎记,以此为证来寻。算来,倘若喻门主独子若能活到现在,该是和霄儿差不多大。”

  阮灵奚双手一拍,茅塞顿开:“我明白了,你是想让凌霄装作喻门主的儿子,协助他名正言顺地重掌门派。如此一来,江湖上追杀令又能如何,断天门下各舵没有一个食素的。”

  “正是如此,只是如何能仿造出一个胎记?”

  “这个好办,我用针刺造一个胎记,自有药材保证它不褪色。”阮灵奚征得了凌霄的同意,伸手解开他衣衫,露出整片脊背。

  凌霄肤色玉白,背上线条分明,肩胛骨漂亮且匀称,看得阮灵奚啧啧称叹。“小美人身材真不错。”他真心实意地称赞着,并暗暗告诉自己好友在身旁,不能乱吹流氓哨。

  待挑开衣衫,一点点露出后腰,阮灵奚彻底愣住了。

  “怎么了?”凌霄见半晌没动静,出声问道。

  阮灵奚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这算什么……阿昕,你不知道你徒弟后腰上有胎记吗?”

  素白如玉的肌肤上赫然是一尾红鱼,色艳如火。

  秋月白也愣了,这他哪知道,他瞎啊。

第二十七章

  入夜,堆金赌坊里迎来了一批客人。身形魁梧的背刀虬髯汉、风度翩翩的青衣书生,腕带银铃的红衣少女,裤腿上沾满泥巴的农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身份模样更是各异,但他们今夜的唯一目的只有一个。地下最大的销金窟里悄然无声,今晚只有一场局。开局的是断天门上任门主血衣薄幸江昕,这一局召请了四位护法,六位舵主,十八位坛主。

  这一夜,黑云翻墨,堆金赌坊血洒赌桌。据知情人道,那晚上座者是一玄衣少年,右手下坐前门主江昕,更令人惊奇的是从不涉江湖恩怨的杏林谷竟也掺和其中,当晚坐左下手的人竟是谷主阮灵奚。除此外还有从不入世的寒霜剑后人萧洄。红鱼为记,认祖归宗。自有人不服,推翻赌桌,结果在前门主的授意下被玄衣少年当场格杀,令立舵主。

  这一夜的腥风血雨被载入江湖志,藏于嫏嬛阁中。

  ——

  永安二十三年·江湖志

  断天门重归江湖,前门主让位喻家后人。喻凌霄掌断天门共十六载,立足江湖之巅,成就极恶之地,以杀止杀,唯心逍遥。其人凭双刀纵横江湖,心x_ing至刚至韧,得褒贬各半。后有月既评道:正邪难辩,唯心唯我,收天下末路之徒,行江湖黑白之事。

  此乃后话。

  凌霄接掌断天门,江湖追杀令就不再算作威胁,虽仍有人前赴后继前来送死,只是不值一提了。断天门名正言顺的上位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初始秋月白尚有几分放心不下,忧心凌霄年少镇不住各方势力。不过短短月余后,他便明白自己的忧心实属多余。他的徒弟比他想象的更凌厉,像是一把刚刚开刃的刀,杀伐果决。

  至于秋月白,交托门主之位后便被阮灵奚勒令休养,他所居之地是断天门原址松梧山,重修葺之后择一风景雅致之处辟了园。用阮灵奚的话来说,此处山明水秀,集聚灵气最适宜养胎。

  凌霄初掌断天门,事务繁多,多需时候熟悉几方势力,能腾出的空闲不多。秋月白有时一连几日见不到他,多半时候是阮灵奚陪着打发时间。

  “你其实不必担心你的宝贝徒弟,喻家的人,呵……骨子里都透着点狠绝。”阮灵奚照例给秋月白诊了脉后,挑了桌上的杯给自己倒了茶。

  秋月白低垂着眸子,闻言道:“我没有担心,霄儿的能力我从未怀疑过。”

  阮灵奚挑眉指了指桌上香炉:“夜里不能安眠?”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秋月白捏了捏眉心,眼底浮现几分倦意:“这样于他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我怕他……”

  “怕他立于风雨,哪日摧折。怕他处身权势,迷失自我。怕他刀染血腥,丧了心智。”阮灵奚接过秋月白的话,说完忍不住嗤笑道:“你是他师父,又不是他老子。何况人家老子都愿意给儿子这样一条路,你早晚都要放手的。”

  秋月白心里何尝不知,阖眸轻叹。

  阮灵奚心里一软,轻声道:“你别想太多,倘若真有一日……我说过,杏林谷永远是你的退路,我还在一天,你就安心来找我,你说好不好?”

  垂帘之外,一门之隔,凌霄推门的手悬在半空,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所来不巧,恰闻这一句。只一句,就已让他心生冷意。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不安像是一簇扭曲的荒Cao,强硬的滋生出丑陋的根茎,不留余地地爬满整颗心。

  阮灵奚摇了摇秋月白的手腕,追问他:“好不好?”

  秋月白正是走神,没听清他前一句所言,下意识点头应道:“好。”

  阮灵奚得了这个字,放下心来。他长秋月白半岁,自认算个兄长,只是从来没办过半点兄长该干的事,说来惭愧。昔年秋月白出事时,他恰不在,乃至后来无力c-h-a手,此事一直都是他的痛处,提来无颜。如今许下这样一个承诺,也好弥补当年几分愧疚。

  只是门外凌霄不这样想,春风料峭仍寒,吹散他周身温度,连眼底都结了曾冰。玄色长袍上有暗纹凌霄花。他终于明白,缘何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不过是因为他心中所依生的树就是秋月白。一旦这人抽身而去,他便顷刻摧折,荡然无存。

  园中花Cao摇曳,玄衣拂袖,步伐踉跄而去。

  这些心绪秋月白尚且不知,他低头抚着自己高隆的肚腹,倒有心思对一旁阮灵奚道:“你呢?不妨收收心,看能否有个合缘之人。”

  “合缘之人?”阮灵奚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觉得萧洄如何?”

  “萧洄武功心x_ing皆是不俗……”话音一顿,秋月白登时明白过来,诧异道:“你说萧洄?”

  “对,就是他。”阮灵奚有些得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瓷小盅,无不快活道:“我瞧上他许久了。”

  秋月白拍拍他手背,示意他清醒一点:“他武功卓然,一剑能将你捅个对穿。”

  阮灵奚伏案笑道:“我是干什么吃的?他就是个百炼钢,我也得让他化作绕指柔。”

  “别乱来。”秋月白叮嘱道:“萧洄不是你往日里那些红粉知己,只怕你会吃亏。”他怕萧洄无意,阮灵奚碰钉子。

  阮灵奚倒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怎会,我若没把握吃下他就不会主动招惹,他是有情还是无意我看得出来,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

  秋月白不免头疼,沉吟道:“若是被他追杀,你就玩命逃,往我这来。”

  阮灵奚伸手在他肚子上轻柔一把:“在这方面,谷主我未尝败绩,你不要cao心这个。这几天你心绪安宁些,万不可伤了元气,方才我细诊脉象,就是这几日了。”

  秋月白眼底浮现几分暖色,小心扶住腰腹,点了点头。

第二十八章

  江天一色,孤月皎皎。

  秋月白本想等凌霄一起吃晚饭,只是夜色渐深不见他回来,料想应是事务繁忙,他只得随意用了点饭食后命人撤下。这些日子胃口不大好,人也常常感到疲倦,白日里听阮灵奚说到日子了,他心里也算是盼着孩子出生,也好尽快卸了一身累重。

  待小厮送了热水,秋月白令其出去,自己解了衣袍搁在翠玉屏风上。水温正好,氤氲出薄雾,他抬手抽了支白玉簪将长发绕起,然后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在热水里。水柔柔裹上肌肤每一寸,拂开腰背酸沉,那点藏于眉心的疲倦随着水波漾开,一声舒服的喟叹散在水雾中。

  秋月白将额头枕在手臂上,忍不住犯起困来,肚子里的宝宝像是从温热里得了份舒坦,高兴地舒展手脚。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隔着肚子安抚他的宝贝们,只是效果不大理想,孩子得了回应后作动地越发厉害。折腾了良久,胎动才算是安稳些,他也借着困倦彻底犯起了瞌睡。

  夜色更深时,一双手推开门,桌案一角垂花烛台上的烛芯啪的一声爆开,火光被夜风吹得摇曳,映在壁上的人影忽明忽暗,拉扯出奇诡的形状。

  屏风后,秋月白睡得无知无觉,水汽里透着丝丝清甜,他额头仍是窝在臂弯里,脸上醺出淡淡的红,睫羽如扇兜盛一颗细小的水珠儿,随着呼吸轻轻颤在里面似落不落。这样的姿态使他毫无防备地露出白皙纤长的后颈,细碎的绒发沾了水柔柔贴在温软的肌肤上。

  滚烫的目光一寸寸摹绘在秋月白的身上,像是要刻到心底深处去。一只冰凉的手伸向他的后颈,就在即将掐住那一截白皙时猛地止住,下一刻指尖捏住发间白玉簪抽出扔到地上,登时发出清脆的玉石断裂声。

  鸦色长发如丝如雾般倾泻而下,沉浮水中,在光影颓唐里柔柔散开……

  “嗯……”秋月白迷迷糊糊间轻哼一声,不等他睁开眼睛,下巴上一紧已被人捏住被迫抬起。他一怔,试着问道:“霄儿?”

  回应他的是沾染了酒香的唇。

  睫羽上承载的水珠终于悄然无声地滑落在浴汤里,泛起一圈浅浅的涟漪,秋月白睁大眼睛。他的眼睛白日里勉强可看清,到了昏暗的夜里看什么都是一片影影绰绰。

  唇舌缠绵对于两人来说并不陌生,但今夜似乎不同。凌霄捏在秋月白下颌的手极是用力,迫他抬头同时不得不吃痛张开齿关,由那温软的舌尖闯入,吮在舌上的力道不浅,尖利的虎牙磕在唇上隐约泛起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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