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小偷,孽子,活该死掉的东西。
这世间所有肮脏的语言和诅咒都被那一个个名为‘亲人’的人,倾倒在了封燕飞的身上。而她的母亲呢?
都快已经记不清了……她似乎说……
“你怎么偏偏是个女的。”
嗯,好像是这样。
都是因为自己。
封燕飞坐在一堆干Cao垛子上,看着自己因为没有来得及治疗而化脓,已经快要看到骨头的右腿,突然笑了起来。
每走一步都是彻骨的疼,她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干净的雪塞进自己的伤口里面,一步一步的,从田间看菜的屋子里面走了回去。
封燕飞站在窗口处,看着里面其乐融融的一切,吸了吸鼻子,吃了一口从地里面顺的一根萝卜。
有点甜,还有点反胃。
夜深了,在这个还未被工业污染的村庄,能看到满天繁星,也能看到皎洁的月亮。
封燕飞已经快站不起来了,她用双手抓着地,将自己拖到了家里放柴油的地方,费尽力气把那一罐子推到,一点一点的,全部浇到了房子的四周,随即将点燃的火柴扔了进去。
封燕飞本以为这无趣的世界,终于可以结束了。可是她却被一名夜里赶路的村民救了出去。
只是那一家子人,都在睡梦中被烧死了。
再后来,封燕飞以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的身份进了孤儿院,在那里,度过了自己极为短暂的几年快乐时光。
因为她在里面遇到了一个,无比依赖自己,需要照顾的,可爱的,妹妹。
那是她黑暗的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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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一切都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封燕飞的脑海里面过了一遍,可是最终,她只是将白秋从床上拉了起来,沉默的为她整理好了衣服,然后解开了她手腕间的锁链。
“你睡了四天,我还以为我用药过量,直接把你给弄死了。”
“封燕飞。”
“不过醒了就好,检察院的那群人这次是来真的,加上祁申和你七哥家的那毒崽子暗中助力,昨天周秉文就已经被抓了,在周秉文的老宅里面好像还发现了一具尸体,听说是秦臻的,我也搞不太清楚。”
“封燕飞。”
“说实话陆云罹还挺聪明的,知道周秉文那老东西过于自负,弯弯道道想了许多,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了。只可惜,北城这批货是处理不完了,有点浪费。”
“姐姐。”
“……”
“你记得我小时候写作文,最想做什么吗?”
封燕飞笑笑:“……你现在不是做到了吗?”
“你说过会和我一起的。”
白秋也不敢大声哭,她只是抓紧了封燕飞的衣角,就像小时候那样,不想让她离开。
“从我被孙思昀收养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会是一个坏人。”封燕飞一根一根的将白秋的手指掰开:“我可能这辈子都当不了好人,但是我也不会后悔,更不会去尝试做一个好人。因为无论你喜欢不喜欢,这就是我。”
窗外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暖暖的光线透过玻璃撒到屋子里面,温暖的就好像一切都还没发生过。她们不过是一起在孤儿院的小床上睡了一觉而已。
可是封燕飞亲手打破了这种假象,她几乎是一路拽着白秋来到了楼下,快速的解决了周秉文安排留在这里看守白秋的两个人以后,将自己的枪给了白秋。
“我带你走,这一条路上你随时可以选择杀了我。”封燕飞将白秋推进了车里,撑着车门对她说:“如果你不这么做,那警察不可能抓到我。因为周禾那个蠢货,北城这块市场我们目前不要了。”
封燕飞挑选的路很偏僻,一路上尽是山间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早春鸟儿们争相歌唱的声音。
白秋一路沉默到看见城市的边角,这才开腔问她:“那你呢,当一辈子亡命徒,四处逃亡?”
“不然呢。”封燕飞在一个拐角处停下了车子,对白秋说:“我好像干过很多坏事,可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我只是想活着而已,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
白秋绝望的看着封燕飞的脸,却突然发现她的脸上也已经有了皱纹,没有化妆品的遮盖后,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有的只有被名为‘生活’的怪兽撕咬后留下的沧桑痕迹。
“我杀了我的亲生父母,因为他们想要我死;我听孙思昀的话,因为他救了我;我配合周秉文要杀华祈,因为……”
我嫉妒他的几乎要发狂。
“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谁不想让他死呢。”
封燕飞用手指勾起了白秋的下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面上的表情突然僵硬起来,她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后,笑着说:“本来把你拐带回来是想干点什么的,只是好像没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