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很好?”
虽然男子不似女子那般追求青春永驻,但谁不喜欢保持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这如何能叫身中剧毒?应是喜从天降才是。
“你以为区区只是返老还童?”钟清墨挑眉,冷笑道:“等他成为婴儿模样,无法缩小时,就会化为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段寒生恍然:“难怪你不跟他计较。”
一个将死之人,还是要以那种痛苦惨烈方式死去,出言冒犯又如何?反正不久之后,他就会自食恶果。
“本座是怕你愚钝,若是激怒他,他要豁出去欲将你置于死地,万一本座一时疏忽,没有察觉,你一命呜呼,死后莫要来找我。”
说来说去,掌门大人还是嘴硬心软,怕他出事。
“掌门大人莫要担心。”段寒生心中暖意滋生:“即便他是关门弟子,武功拔群,他要在在下眼皮子底下做坏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钟清墨皱着眉看了他半晌,才吐出一句:“何人给你的这等自信?”
段寒生:“……”
感情他挖心掏肺的坦言,被当成了自负之言?!
钟清墨对他向来喜欢信口开河的印象深入骨髓,所以对刚才所言非但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更加觉得应该警惕。
“今晚你跟本座一同赴宴。”
看来掌门大人之前对他深深的结缔有所瓦解,连宴会也邀他同去。
段寒生笑得眯了眼:“好啊。”
钟清墨见他高兴,便瞪道:“你笑什么?”
自然笑你与我亲近不少,将来坦白,也不会见死不救。
“掌门大人带我赴宴,就是看重在下,在下当然高兴。”
钟清墨闻言,眉头差点皱成川字,一字一句道:“本座此次带你赴宴,是叫你识人,以后好提防谁,远离谁,你进了虞清门,就是虞清派弟子,门中有人要杀你,本座不会坐视不理,跟看不看重,无任何关系。”
段寒生歪头道:“掌门大人喜欢照顾人,为何平日里故意要装作冷冰冰的样子呢?”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钟清墨心肺,他哪里爱照顾人,他只爱照顾寒生罢了,他把段英俊安置身边,保全他x_ing命,其一是段英俊虽油嘴滑舌,但不是大j-ian大恶之人,不该无辜丧命,其二便是看不得一个与寒生想象之人被勿须长老杀死,两者归一,才是他紧张的原因。
钟清墨冷冷道:“你当时本座清闲,谁陷入险境都会c-h-a上一脚?”
段寒生听他这样说,更高兴了,连忙溜须拍马:“当然不是,在下是掌门大人的关门弟子,才会多多照顾。”
钟清墨觉得和他说不清楚,便懒得多言,只是嘱咐道:“你穿得妥帖些,赴宴时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心谨慎,勿须看到你,可能会临时起意想直接要你x_ing命,吃食也要小心,莫要拿他人给你的东西。”
“你当我三岁孩童?”段寒生忍不住戏谑:“在下是否还不能吃他人给予的糖果?”
第三十二章
钟清墨见他不仅不将自己的话当回事,还口出戏言,立即横眉怒视:“你听不听?”
“听听听。”段寒生扶着他的肩膀往下按:“切莫动气伤身。”
钟清墨吃软不吃硬,虽吃软,又不吃那种虚情假意的关心,段寒生摸清了他的x_ing格,哄他时便有了诀窍。
“待赴宴时,在下便做个透明人,掌门大人让我说话,我再说话。”
钟清墨听了,果然息了声。
再过一会,他指着右肩生硬道:“这边也要按。”
“好。”段寒生一边应着,手上的动作不停,脸上笑意未散。
给钟清墨按舒服了,他们一道出门,去赴勿须长老主持的宴会。
勿须长老住于半仙院,顾名思义,半只脚跨进仙门的意思,勿须长老年纪越长,越是想方设法暗中找些修仙法子,可惜遇见的不是江湖骗子,就是杂文奇谈,根本无从练起。
他碰到障碍,却数年未曾放弃,先前门里有人传他痴心妄想,想要永生,过不了多久,那些以讹传讹之人一一无故失踪。
之后,就无人敢提起此事了。
院中喧哗热闹,可以听出,都是些互相谦恭,互相夸赞的场面话。
段寒生粗粗扫过,来的大多都是些青年才俊,年长者倒不是很多,估计都是被派来见见世面的。
院中央站着一个中年男子,锦衣华服,眉眼上有一道疤痕,虽饱经沧桑,但保养得体,乍一眼瞧去,约莫四十上下。
段寒生悄悄凑近问道:“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垂上,使得钟清墨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你之前去束音阁送死时,里面出来的男人就是他。”
“送死?”
钟清墨不悦道:“对门规置若罔闻,独自前去禁地,不是送死?”
原来是说的是他们第一次在束音阁遇见的事。
“是是是。”段寒生连忙先承认错误,接着转而问道:“那他是何人?”
“勿须长老。”
段寒生闻言,看那中年男子的眼神蓦然变得复杂,勿须长老应有五十左右了吧,没想到他竟长得如此年轻,且高大魁梧,难怪九音姑子会对他产生爱慕之情。
“钟掌门。”
钟清墨一走进,勿须长老便有所察觉,见他身旁竟站着一个男子,相貌不太出众,不过身段气质看着极好,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周身一股儒雅之气。
“这位是……?”
钟清墨先是颔首示意,然后淡淡回道:“本座新收弟子。”
勿须长老面上不显,眼中流露出诧异之色:“钟掌门以前从未亲自收过弟子。”
钟清墨道:“凡事都有例外。”
他的回答极为简洁,是直白地告诉对方,不想透露新收弟子的信息,勿须长老见问不出什么,识相地将话题移开了。
“这位是云鼓帮帮主之子,舒见云。”
舒见云从刚才起便一直站于勿须长老身后,当一块称职的背景板,此时听有人提到他,振起精神,朝着钟清墨拱手道:“钟掌门。”
钟清墨缓缓念道:“云鼓帮?”
他的举动像从未听过这一帮派似的。
舒见云举起的手微微颤抖,自认为受到了侮辱,加上年纪又轻,说话像只刺猬:“呵……我派建立三十余年,钟掌门新官上任,难免见识浅薄,钟掌门不曾听过也实属正常!”
勿须长老站在一边背手看戏,自己掌门被讥讽,仿佛事不关己。
看来舒见云是心高气傲之人,见不得自己帮派收半分轻视。
段寒生看向坦然自若的勿须长老,越发觉得勿须叫舒见云过来只是想让他刺刺钟清墨,本欲出头回个几句,又回忆出门前他叮嘱的话,最终还是憋住了。
钟清墨莫名承受了一顿明嘲暗讽,往常这种小门小派弟子向来鞠躬尽瘁,即使敢他胡言乱语,也根本不屑理会,可今时不同往日,身旁跟了个新收的关门弟子——
他猛地回头瞅了眼段寒生,嗯,表情管理到位,还算满意,再出声时已带着泊泊冷意:“本座从不记无名之徒。”
舒见云怒急攻心,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说我派是无名之徒?!”
他的声音太响,引起少数宴席中人纷纷侧头瞩目。
段寒生见情况不对,立即道:“云鼓派建立三十余年,从未听出过有哪个拿的出手的人物,要想别人记住你,自身又没本事,说话倒带着刺,你们云鼓派究竟学的是手上功夫,还是嘴皮子功夫?”
舒见云被他一套说辞讲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走。”钟清墨冷哼一声,一挥袖子,带着段寒生张扬而去,不过脸色不似方才那般y-in沉,倒有些雨过天晴的感觉。
勿须长老立在原地,远眺钟清墨离去的背影,声音洪厚:“现在你知道原因了吧。”
舒见云握着拳头回道:“想不到虞清门掌门如此蛮横无礼,实在可恨。”
勿须长老颔首,满意道:“钟清墨身边那人,你是否也看清楚?”
舒见云眸中火焰四起:“蛇鼠一窝。”
勿须长老笑容和善,可笑意未达眼底:“他叫段英俊,今日他出言伤你,宴席开始时,老朽便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舒见云喜形于色,一脸快意:“勿须长老为人仗义,和蔼可亲,武功高强,是虞清门掌门的不二人选。”
勿须长老看向他,话语间意欲未明:“若想替换掌门,今后还要令尊舒帮主鼎力相助才是。”
钟清墨和段寒生走进前厅。
室内已设有几桌饭菜,几位身着墨色长袍的虞清门长老正忙于招待贵宾,林三木也一道混入其中,看见段寒生,愣了愣,眼神闪烁。
再一望去,上官离竟也坐于宴桌上,只不过她一身男装打扮,看着倒也英气逼人,此时坐得端端正正,一点也没有当初在虞清门里横行霸道的模样。
她看见钟清墨眼睛一亮,刚要招手,紧接着又瞅到站在一边的段寒生,瞬间露出一抹坏笑,直叫段寒生汗毛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