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那倒没有。”
季思鹤耳朵灵得很,闻言笑出了声:“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在下便透露一些给你,欧阳夏凡这人嘛,还算仪表堂堂,当时剑宗里有个小师妹也是钟情于他,于是晚上耍了个小手段。”
段寒生安静宁听。
季思鹤顿了顿,道:“那小师妹在欧阳夏凡的茶中,放了些迷情粉末,不料欧阳夏丹当时醉酒归来,睡得跟死猪似的,陌儿跑去照顾,误喝了那壶茶水。”
段寒生恍然大悟:“然后他中了那迷情粉,你就顺水推舟……?”
“没错。”季思鹤回答时,还餍足地舔了舔嘴唇:“在下对他并不排斥,反倒觉得那盈盈细腰很是惹人疼惜,那夜一度春宵也极为享受。”
段寒生皱眉道:“你精通医学,明明可以用其他方法医治,却偏偏要使用这种,欧阳夏凡虽然长得不错,但也有数名侍妾,剑宗女子大多冷傲自持,小师妹这人,不会是你胡编乱造的吧?”
季思鹤叹道:“你这人好生没劲,心里知道就是了,为何还要拆穿我,好在陌儿单纯,不像你这般敏锐聪明。”
段寒生:“……至少我死也能死得明白。”
他们边走边说,见一小童,将欧阳夏凡抬着就要进去,不过看到段寒生的同时脚步猛地停住了。
“段英俊。”王小童先是拱手行礼,然后又警惕地看向季思鹤:“这是何人?”
“在下季思鹤,这是离人药谷的令牌。”
季思鹤从怀中掏出一块陈旧不堪的老式木牌,上面刻的字歪歪扭扭,王小童费了好大功夫才识别出上面的字。
“既然是离人药谷中人,小的就不便多问了。”
王小童说话时客客气气,视线却明目张胆在段寒生和季思鹤之间来回打转。
这人……跟门主比起来,相貌略逊一筹,年纪比门主大上一些,应该不足为惧。
他这样想,便安下心:“今天小的回房时,看见掌门摔在地上,伤口浸血,黯然神伤,好不可怜。”
段寒生怔道:“你说的可当真?”
王小童怒视:“难道你以为小的是在骗人?”
段寒生沉下脸,他怎地这般不当心?
王小童做出一个落寞的表情:“大约是受了刺激,怒急攻心,可惜伤势如此严重,还要去莫阳县寻找勿须,门主实在可怜。”
说罢,他摇了摇头,抬着人往里面走去。
段寒生急道:“他伤势未愈,为何现在就要去莫阳县?”
可惜王小童已经走远,未曾回答他的疑问。
段寒生站在原地踌躇不决,最后还是对季思鹤道:“在下还有急事,你跟着那小童,他去得是欧阳夏凡的住宅,便可顺藤摸瓜寻到许陌所在。”
“多谢。”
季思鹤看出他情绪不稳,道谢后,也不多言,足尖轻点,眨眼功夫便追上了王小童,跟他一道进了那楼阁台榭。
段寒生匆匆赶回登雪楼,发现钟清墨已经不在了,问了其他的几个小童,得知他已经启程,在去莫阳县的路上了。
方才还伤口浸血,这会儿还有力气去寻那勿须,怕不是赶着给他送尸体呢!
段寒生难得如此生气,恨不得把钟清墨提回来,带回去认认真真医治伤口才好!
第四十七章
出了登雪楼, 段寒生收拾行囊,打算独自前往莫阳县。
他走进马棚,问:“李长老呢?”
门里的马匹向来都由李长老来管,钟清墨一走,勿须长老犯了重罪逃亡,这门里的担子,都交给他老人家管着。
养马人偷偷与他说道:“据说是欧阳少主气急败坏地想打季神医, 结果季神医一生气,把痒痒粉撒在了他身上,这会儿场面哪还能收场?李长老都忙得屁股都冒烟了!”
李长老不在, 那些个精心赡养的汗血宝马牵不出来,只能骑歪瓜裂枣的上路,这样一来,就很难追上钟清墨了。
正犹豫不决, 养马人又道:“英俊兄这是要去哪里?”
段寒生回道:“莫阳县。”
养马人眼睛一亮:“离人药谷的少谷主正巧也要去莫阳县,他这会应该还没出发, 你不如试试去蹭他的车?”
“可是——”段寒生略感犹豫,上官离不是好相与的主,恐怕不会同意带他一起上路。
养马人看了看天色:“这都快傍晚了,李长老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你再不走,恐怕连上官少主的马车,都赶不上了。”
确实没有其他法子。
段寒生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多谢提醒, 那在下先行一步。”
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
段寒生站在“玉泉洞天”外等待,上官离华贵的马车乘着风,“咯吱咯吱”迎面而来。
那车似乎长了眼睛,即将路过段寒生时,堪堪停了下来,轿帘掀开,圆润张扬的女声从里头传来:“上车吧。”
她怎么像是提前知道似的。
段寒生虽觉得诧异,但还是踏上木板走了上去,发现小秦隐也在里面坐着。
与其说是坐着,倒不如说是靠着软垫熟睡。
段寒生捏了捏他圆鼓鼓的红脸蛋:“你怎把他也带出来了?勿须长老说不定还滞留在莫阳县里,危险得很。”
上官离一把将秦隐扯了回来,靠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段寒生的手便触碰不到他了:“本少主自然有法子保证他的安全。”
段寒生抿着唇,看不透上官离的用意:“秦隐从小无父无母,只有那只小兔子陪伴左右,他x_ing格温顺无害,既然成了你的药童,便是对你有用,莫要再欺负他了。”
“你觉得本少主在欺负他?”上官离柳眉一挑,娇笑道:“我那是喜欢他。”
说罢,自己伸手揉着秦隐软绵绵的脸蛋:“看来你还不懂。”
段寒生怔道:“不懂什么?”
上官离狡黠一笑:“你那日不是问我治寒毒的方法?怎么,是退却害怕了?还是根本就不愿意?”
段寒生咬着牙道:“说得轻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帮着他隐瞒糊弄我。”
上官离捂着唇,发出“啊”的声音,讶异道:“钟清墨都与你说了?”
段寒生眯着眼试探道:“不然我如何知道的?”
马车正好路过坑坑洼洼的泥地,颠簸得厉害。
上官离感受到震动,皱了皱眉,顺道把秦隐护进怀里,缓缓道:“那本少主的事,他也同你说了?”
段寒生假意颔首:“没错。”
“那——”上官离勾唇:“本少主是男儿身的事,你也知道了?”
“什么?!”
段寒生险些以为自己耳鸣,或者是听错了。
“本少主是个男人啊。”上官离眨眨眼睛,观察了段寒生一会,歪着头做无辜状:“什么嘛,钟清墨明明就没告诉你,你果然在套话。”
——他是男人。
——不仅爱欺负秦隐,现在还抱着他。
——上次竹溪院中,秦隐还哭着说他屁股疼。
——既不是被打了,也不是吃了泻药拉肚子,更不是长跪不起。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段寒生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僵住了,差点没晕厥。
他以为上官离是个小姑娘,若是喜欢他,不仅能护着他,还能正儿八经地娶妻生子,不再受天岐宫人欺凌。
如今上官离是个男人,他想要,虽然也能护着,只不过看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模样,恐怕是被压在下面受罪的那一个。
上官离看他脸色便了然了几分,语言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酸气:“你们关系还真是不错,昨夜他在本少主身下躺着,还哭着喊你来救他呢。”
此时段寒生声音已经冷了下来:“你再说句荤话试试?”
“没劲——”
上官离撅着嘴,将视线转向别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秦隐的背部:“好吧,他都是本少主的人了,本少主还会亏待他不成?何况,本少主可不敢得罪你这个上等秘药。”
果然木已成舟。
他说到上等秘药时,段寒生言语间带了些恼羞成怒地滋味,低喝道:“闭嘴。”
上官离耸了耸肩,无辜地摊手:“好嘛,不说就不说。”
待马车行驶出安喜镇,秦隐终于混混沌沌地直起身来,揉了揉眼睛:“……难受。”
上官离垂头担忧问道:“可是有些晕车?”
秦隐结结巴巴,含糊其辞,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其实是太过颠簸,一震一震,整得那处好疼。
“你,离我远些。”秦隐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便使劲挪了挪身子,要坐到段寒生旁边去。
他刚颤颤巍巍起身,脚下无力虚软,马车一个起伏,又灰溜溜地坐回到了上官离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