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生闻言,好歹平静一些,接着一想,又有不对:“他胸膛伤口,看着不深,上药时也不见血淋,应该是浅伤才是,为何久久不能痊愈?反而越发严重?”
上官离本想随便几句忽悠过去,秦隐刚巧小跑着赶来,推开门时,口中还道:“我将那水牛角和牡丹皮磨好了,敷上保证流血不止,可钟掌门为什么要这种东西呀?”
上官离三步并做两步,捂住了这祸从口出小家伙的嘴:“他——”
段寒生打断,声音渐冷,木然道:“他是故意的。”
心里早就有所怀疑,只是不敢去问,又不想确定罢了,他未中那七命短,也是没了生命危险,再好不过了。
下午,他为了确认身上红斑,还半推半就做了那般的事,段寒生只要回想起来,脑中就不断闪现出两人抱在一起,互相埋着的耸动场景,挥之不去。
他推开房门,钟清墨像小n_ai狗般趴在床榻上,眸子亮晶晶的:“寒生去哪了?怎地回来得这般晚?”
段寒生道:“去找上官离。”
钟清墨有所料到,眼神蓦地变得黯淡:“你都知道了?”
段寒生点点头,抱起自己的枕头,转身就要走。
钟清墨心都凉了。
他知道此事,却想要默默离开,明摆着不愿与他再做那夫妻□□,说不定因他的欺骗恼怒万分,根本不想再与他多言了。
钟清墨扯住他的袖子,历声道:“本座不许。”
那层被耍了的屈辱感再次涌上,段寒生甩手,想要挣脱,可钟清墨抓得紧,他一个冲动,便运起了内力。
不想这不运还好,一运发现体内内力紊乱,涣散无法聚拢,心中焦急,再要使劲,胸口一疼,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段寒生脚下无力,隐隐约约只听到焦急呼唤他名字的声音,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钟清墨大惊失色,接住他软倒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
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上官离匆匆赶来。
“早说你直接向他坦白就好,偏生要用那苦r_ou_计骗人,这下倒好,直接把人给气晕了。”
钟清墨觉得自己无错,手指眷恋地摸上段寒生的脸颊,又是担忧又是紧张:“哼,本座若是不借助同情之心使他卸下防备,寒生又怎会同意与本座欢好?”
“过犹不及啊掌门。”
上官离想起自己觉得秦隐可爱,白白嫩嫩像他养的兔子小白,便也威逼利诱地把人家吃抹干净了,可人家反应慢,即使被占了便宜还会帮忙数钱呢,段寒生可没那么好骗。
“他到底怎么了?”
上官离没好气地把手搭在段寒生的脉搏处,然后却诡异的沉默了。
钟清墨急道:“为何不说话?”
良久,上官离才奇道:“这脉相,看着不像是被气的。”
钟清墨蹙眉:“此话何意?”
“他为你解寒毒,咳咳,毕竟是那种法子,体内那毒,自然会过给他一些。”上官离解释道:“不过他体热,按理进入体内应直接被吞噬了才是,如今脉相,却像是有另一种毒搅在一起,形成的混乱现象。”
钟清墨声音渐大:“他中毒了?!”
上官离被他震了一震,捂着耳朵道:“我说掌门大人,能否先让本少主把话说完?他只是内力紊乱导致的晕厥,不过半刻,你的心肝宝贝就会醒了。”
钟清墨瞪着眼,不依不饶道:“那体内剧毒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离瘪了瘪嘴,心道他还没说是何种毒呢,这会儿怎地就成剧毒了?
“那你得等他清醒问他本人了,段英俊这般聪敏,还会不知道自己被下了毒?”
第五十六章
段寒生自从醒后便闭口不言, 持着一副冷淡的态度。
钟清墨捏着他的手心玩,他挣脱不掉,抿着唇,也不说话。
“寒生,该喝药了。”
钟清墨总算卸去了自己病怏怏的模样,脊背挺得笔直,清冷又淡漠, 但脸上隐隐约约还是挂着一抹着急的。
段寒生来虞清门,本身就是为了体内被张无痕下的毒,他没说什么, 接过碗,便要喝下,谁料到,舌苔刚刚抵在药汤上, 就被苦得缩了回去。
钟清墨眼睛亮了亮,问:“怎么了?”
段寒生如今不能运功, 脑子倒清醒不少,他瞪了眼前男人一眼,咬咬牙,一口气把汤药喝了进去, 咽下后直打了好几个恶心。
钟清墨心中委屈,以前碰到苦的东西,寒生都会问他讨些糕点甜食,现在与他置气, 宁可自己苦,也不愿同他说半句话。
段寒生放下药碗,淡淡道:“在下要睡觉了。”
言下之意是要赶他出去。
现今,寒生都不愿与他同睡!
钟清墨执着道:“本座若是去外头睡,会全身发冷,四肢僵硬,寒生真的舍得吗?”
段寒生躺下,用被子蒙中头,一副你爱走不走的模样。
片刻后,钟清墨脸色y-in沉,灰溜溜地出了门,他站在门口先是想了想,又是犹豫又是忐忑,最后竟厚着脸皮回去了。
段寒生睡得好好的,突觉有一冷冰冰的重物压着他,续而又像藤条一般缠了过来,他难受地争了争,见那藤条不愿离开,也没了法子,自己实在困得要命,就这么半梦半醒地被压了一宿。
清晨,天还未大亮。
段寒生迷迷糊糊醒来,床边还留有余温,可是人已经不在了,他以为是做了场单纯的噩梦,打了个哈欠,没有多想。
这时,门口有人顺了钟清墨的意,结伴来求助治病。
只是这来得也太多了,细数竟有十余人,像是商议好一般,皆是一身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鬼鬼祟祟地敲响了王家大院。
领头的尊敬地问道:“可是离人药谷的神医?”
缪小易明知故问:“你们是……?”
“昨日听闻你们在此地救助了一位被吸走内力之人,所以今天想来碰碰运气。”那人说完,便膝盖一曲,跪了下来:“自从被那可恶王员外带走,做那内力传运之事,导致内力逆流,不是无法运功就是走火入魔,我们几人,从前做的也是帮大户人家充当打手,结识了不少仇家,要是没武功绑身,不仅我们自己x_ing命不保,妻儿也会因此牵连其中惨遭毒手啊!”
缪小易露出犹豫之色:“可是——”
领头人朝他拜了拜:“若是恩人肯施援手,就我们一命,此情此义,定当牢记心中,无以回报!”
缪小易见情况差不多了,拉着他的胳膊道:“侠士快快请起,离人药谷本就本着治病救人的门训行事,这是应当的。”
他虚情假意说了一通好话,才挑了几个人带进来,给上官离把脉。
“怎样?”
进来几人见前来诊脉的是俏丽的小女孩,也未曾露出不屑神色,他们不年轻了,算是见多识广,这世上英年才俊比比皆是,若是因为看不起人而损失了康复的机会,那是亏大了。
上官离搭手后皱了皱眉:“你们……是否给人度过内力?”
其中一人惊喜地回道:“是啊神医,我们就是被抓进王府后,逼着度了内力!”
上官离抬眸,与钟清墨对视一眼,似不经意问道:“何人?外貌可否还有印象?”
大家七嘴八舌,有人说是个年轻男人,身高七尺,也有人说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健壮高大。
钟清墨目光一利,问:“可是眉心有道疤?”
那人仔细回忆,点头:“确实有,那疤痕狰狞得很,我印象深刻啊!”
钟清墨又问:“你们度内力时,身边可有王员外在场?”
他们七嘴八舌,回答倒是一致,都说的是“在。”
倒是那些看到过王员外儿子的,都对那四十岁中年男子没有印象,而看到过那中年男子的,却在那日没见着王员外的宝贝儿子。
钟清墨了然,原来是勿须伪装成了王员外的儿子。”
那王员外又是谁?
勿须寻人度气,可明显又不想让他人知道,才假装说成得了瘟疫,招的打手对外也宣称用来祛病。
云鼓帮本身和勿须长老就是暗度陈仓的关系,厨房落下带“云”的锦囊也不奇怪,只是这人应该和失踪的逍遥剑师有关系,不然以逍遥剑师的武功,要被擒住,那是难上加难。
上官离问话间,钟清墨已经将其中缘由想了个半明半白,便用眼神示意,让上官离可以叫他们离开了。
上官离给他们开了几副药调理,清毒驱火,效果只是为了防止走火入魔罢了,其余恢复,还是得看自己。
段寒生出来时,那些个来求助之人已经感恩戴德地捧着药包回去了。
上官离将毛笔一甩,愤愤道:“本少主怎地摇身一变,就成了济世救人的神医了?”
秦隐把毛笔捡起来放好,认真道:“本身离人药谷名声亦正亦邪,就是你随心所欲导致,现在那些人将你的好事传扬出去,难道不好吗?”
上官离翻了个白眼:“本少主要是喜欢别人说离人药谷好,还会这般随心所欲吗?”
秦隐觉得这些名门正派真难伺候,说他好不高兴,说他不好吧,又觉得不行,天岐宫虽是魔教,巴不得别人觉得他们好,用那些人的善意来做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