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知县大人自然会明鉴,就看你们敢不敢和我们走一趟县衙了。”背后有唐无欲,连琦也干脆“狐假虎威”了一把!
那个男人的脸色变换极为剧烈,显而易见正在心里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连琦又开口道:“而且,你编故事也编的像一些,前面还说宛夏的卖身契在你们牙行,后脚就说他的卖身契已经被送到了虞城,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傻?”
这下又换那个牙行的男人说不出话来了,他伸出手指着连琦和唐无欲,“你们……”
“我们也不是有意和牙行作对,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事儿就来你们这儿问了不是?”连琦终于好心地开口,“这样吧,那个什么馆的人出了多少银子?我直接出一倍!”
那牙行的人神色一动,似乎是有点儿心动。
他们也清楚,那一起拐卖儿童案件牵涉进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听说当今陛下雷霆震怒,特意派出了钦差前往查案。
而且还有小道消息说,那一群人贩子似乎是拐了一个了不得小家伙儿,甚至都惊动了镇国大将军,有可能大将军本人也亲自c-h-a手此案。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不管虞莺馆背后的人是谁,怕是都讨不了什么好了。
那男人心念急转,只一瞬间就将事情给想了个明白,本身那虞莺馆来催什么的就是他随便找出来的理由,既然这两人看着像是对那个宛夏很是在意……
于是,那男人便将宛夏的价格添了一些,报出了最后的数目,“一共是十六两银子。”
连琦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个惊讶的神色,刚想说点儿什么,就被唐无欲给拽了一下,没能出口。
“好。”唐无欲答应地很是干脆。
那男人立刻就眉开眼笑起来,“哎呦,两位可不要嫌弃贵了,这宛夏的学问很不错,带回去还可以给家里的小少爷启蒙,这不就是不用再另外请教书先生了吗?”
唐无欲没应声,只是伸手,“卖身契。”
那个男人也是干脆,连忙唤人将宛夏的卖身契取了过来,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唐无欲的手中,“还请客人勿要将此间事外传。”
唐无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自找麻烦。”
得到了唐无欲的承诺,那男人仿佛是放了心,亲自将宛夏拖了出来。
连琦看的眉心一皱,上前几步,将那人的手挥开,把宛夏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唐无欲又将那一份卖身契检查了一遍,道了一声,“如此,便两讫了。”就要带着连琦和宛夏离开。
恰在此时,那个前去寻人的伙计也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满面风霜的男人,应该就是兴庆糕点的掌柜,见连琦和唐无欲正往大门外走,不由疑惑道:“咦,客人这是……”
一转眼,又看见了连琦身后的那个男人,伙计立刻躬身行礼,“小的见过三少爷。”
“嗯。”那个三少爷有些傲慢地点了点头,“你们聊。”说完,就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人了。
倒是连琦,盯着那个三少爷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这看着可一点儿也不像是少爷,倒像是一个狗腿子。
不过他也就是这样一想,他们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是见了那个伙计,连琦才想起,他们来这个牙行最初的目的是想找一处合适的铺子来着。
连琦一手拉着宛夏,一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冲着那个伙计有些歉意地道:“哦,我差点儿给忘记了,这位是……”他看向了伙计身后的那名男子,那男子看面相大约只有三四十岁,可是他的头发,却已经隐隐有些花白了。
连琦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猜测。
果然,下一刻那伙计就介绍道:“这位是兴庆糕点的掌柜祁柏。”
祁柏拱手与连琦见礼,“不知道这位小哥儿如何称呼?”
“在下连琦。”
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宛夏的事情,所以寒暄过后,连琦便直接说了重点,“祁掌柜的那一间铺子可是确定要转租?”
祁柏点头,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确定,就算那间铺子的收入还成,可是赌坊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再不还上,就要去砸铺子了,到时候还是一样经营不下去。”
连琦恍然,他说呢,不然留着那间铺子,还上赌债不是更加容易吗?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连琦总觉得有些怪怪得。
几人又确定了祁柏掌柜搬走的具体时间,店里的各种家具去向等等一些小问题后,最后又再次将租金和时间给确定了一遍,“祁掌柜半个月之内将铺子收拾出来,租金一年五两,又一次x_ing地租了十年,一共就是五十两。”
连琦点了点头,直接道,“若是都没有什么异议的话,那我们这就签订契书吧。”
祁掌柜见连琦如此干脆,不免有些惊讶,“连小哥儿不去看一看店铺吗?”
“在来之前,我和师兄在那里吃过点心。”
祁掌柜一怔,片刻后,他苦笑道,“既如此,那便签字吧!”
※※※
将铺子的事情处理好之后,连琦却在宛夏的事情上犯了难。
“我们先送你回家吧。”最后,连琦道。
现在的宛夏和之前连琦看见他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多谢。”宛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连琦能看的出来,他有很努力地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好露出一个微笑来,只可惜却失败了,“还请两位大哥可以通融一番,等家慈的后事办完之后,我会……”
“节哀顺变。”
在牙行看见宛夏一身孝服的时候,连琦和唐无欲就已经猜到了。可以说,宛夏身上的孝服,是促使连琦去多管闲事的最后一根稻Cao。
毕竟死者为大,再紧急的事情,就不能等别人家的丧事办完么?这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
连琦摸了摸宛夏的脑袋,“你先安心将你母亲的后事做好,其余的事情,等结束后再说。”
宛夏的目光闪了闪,眼中仿佛又要渗出泪珠,不过他很快就忍住了,“多谢。”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瘦弱身影,连琦不由得叹气,“这事儿要不要告诉阿瑜?到时候是照实说,还是……”
“照实说。”唐无欲的声音很冷静,“阿瑜也不会嫌弃。”
“来之前,阿珺还和我说,去牙行选一个丫鬟或者是小厮,我当时拒绝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打脸。”连琦一边走一边和唐无欲小声说着。
“不算小厮。”
“嗯?”
“童养夫吧。”
连琦:“……”
“到了。”就在连琦正在为自家师兄的那个答案无语的时候,宛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几人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个很是低矮的土房,看着有些摇摇欲坠,连琦总觉得,可能一阵风就能把它给吹倒。
“寒舍简陋,委屈两位了。”宛夏开门,院子里停着一口薄棺,棺材的前面放着几个缺口的瓷盘和瓷碗,以及一个已经燃尽了香的香炉。在香炉的正下方还有一个陶盆,是用来烧纸的。
整个灵堂异常地简陋,不,或许这也不能称之为灵堂,因为连个堂都没有,不仅如此,甚至连葬礼上会看见的白幡也没有。
宛夏上前,跪坐在了棺材的一边。
连琦上前,取出了三支香,认认真真地鞠躬之后,c-h-a进了前面的香炉里,宛夏便伏地,回礼。
唐无欲也上前上了香,宛夏仍旧回礼。
做完后,连琦没忍住问道,“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宛夏低低开口,“邻居已经在前几天就来过了,我和母亲也没有什么亲戚。”
一句话,让连琦沉默了下来,他又问,“那有什么是我和师兄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宛夏摇头,“守灵七日后,下葬即可。还有三日。”
三日。
连琦算了算时间,那应该是宛夏刚被救回来,回家之后就发现……
他又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再道一声,节哀顺变,便拉上门。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敲响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门。
“谁?”门被稍稍打开了一条缝,一道有些警惕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是宛夏的朋友,想找你打听一下情况,他的母亲,究竟是怎么去的?”
“还能怎么死的,当然是病死的!”
“可是,据我所知,宛夏离开起前,似乎给他的母亲请了大夫。”连琦没直接说在家里留下了钱,按照宛夏谨慎的x_ing子,明面上应该不会给自己患病的母亲留下太多的钱财,不安全。而直接用那些钱请来大夫,才是比较好的选择。
“你说大夫啊,可是我就只见那个大夫来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可能是觉得肯定治不好就放弃了吧!不过,也是宛夏那小子回来的及时,不然的话,住的离他家近的那几户人家就要报官了,据说是散发出来一股子的恶臭,像是人死了好久的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