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接触血契,徐却轩想想都觉得激动,蹲下身问:“这是什么兰花?”
“故人归。”
“乔——哥哥”徐却轩赶紧改口,给他提出一个中肯的建议,“不如换一种植物吧,故人归不肯开花的。”
南凌乔随手引来水,冲净自己的手,随后将徐却轩一缕凌乱的刘海别到耳后,说:“你在这儿,怎么会不开花。”
日头西沉,霞光万丈,天海辉耀。
宁步渊觉得刺眼极了,随后失笑,问钟离尹:“帝君给我看的就是这个?”虽然隔得远,然而以他们的五感自然是听得见、看得到。
钟离尹转瞬又带他回到论道台边的雅间中,待在雅间里的修士大多修为较高,不愿抛头露面,窗上设了阵法。故而两人消失一阵便也没人发现。
“宁步渊,缘君是神族,我自然不会有所亏待,你可以安心了。”
一时之间分不清他这话是“你可以死了”,还是字面意思。钟离尹所作所为完全不能用常理来揣测。比如,他杀了苍肃明夫妇,却收他们的儿子为徒;再比如,他复活了南凌乔。
“帝君的话,本座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眺望西海,钟离尹抬起下颌,显得神情有几分倨傲,只听他说道:“太阳太y-in,东升西落,亘古不变,可我想让他变呢?”
作者有话要说:
逼近完结
第50章 刀悬脖颈
长夜无尽。
论道台的人逐渐发现不对劲了,已经过去快八个时辰了,穹宇依旧一片漆黑,见不到丝毫光亮,无星无月。
修行无岁月,故而多数人对时间不是那么在意,而宁步渊却在听了钟离尹的话之后,一直留意这件事,故而此刻开口提醒在座之人。
鬼修给他安排的观台名为衔月阁,万殇州不少传承中,“月”的涵义较为丰富,不同于其他州与“黑暗”“花月”相联系,祥瑞的征兆较多。
“圣上,这究竟怎么回事?”安家的一位同行的长老问。
钟离尹是一个能少说话就尽量少说话,也不喜欢做多余之事的人,宁步渊虽然与他接触不多,这一点还是清楚。
“静观其变。”宁步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仔细思考还有哪些问题是被自己忽略的——这么一想,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对了,就是在仙宫之内。
“论道大会共举办七日,日升、落为一日,若是日不升,我等难道无法离开?”另一名长老问。
虽说论道大会前来着不在少数,但各宗各门不可能倾巢而动,若是强行扣留这么一拨人,难免会惹大麻烦。
随着众修士逐渐意识到问题,便有人斗胆走上论道台,说道:“帝君冕下可有察觉今日太阳、太y-in之不妥。”
苍珩代答:“有何不妥?”
“距离昨夜落日,已经有了近十二个时辰。”无数目光顿时聚焦在他身上,不乏某些令人胆寒的注视,他一口气说完,已经是汗涔涔。
“天道虽行有常,自然也有不常。”苍珩说完,走到论道台中心,问,“众修士皆言,九州自古而存,不可变更,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四下无声,不少修士将注意力停留在超级世家来人的雅间上,企图有人出头。
先前都是一些小打小闹,恐怕这回要动真格了,宁步渊立即向所有人传音:“区区一个瀚漠州,荒凉之地算得了什么,帝君有没有想过,将中州纳入神归版图?”
他这一传音,把所有人的心念都给吊起来。
中州左面与青田州隔末涯海峡相望,右面群山接东澜州,北面乃瀚漠州与北宁州,满面除却海湾便是旈云州与南越州。除此之外,灵兽、灵矿、灵Cao乃九州之众,上清宗、万泽宗等宗门林立。
神族没落之后,再没有哪个家族敢c-h-a手中州这片沃土。
第二个开口的是上清宗掌门玄道子。“昨日宗门外派弟子来报,瀚漠州沙家被灭门了,敢问帝君可有听闻?”
说的是听闻,其实等于质问是否为他所做。
万泽宗一名太上长老见状,呵呵一笑:“啧,这件事本祖一看,总觉得似曾相识,对了,估摸两千年前,烟波城也有这么一次,可谈那末涯宗此时还耀武扬威,彼时——”
这个人都讽刺得极为巧妙,若是苍珩接话,便是坐实了野心。
谁料钟离尹的声音从上头传来:“既然如此,下一个便是万泽宗吧。珩儿,论道会可算是结束了?”
“还有三日。”苍珩说道,将隐于黑暗中的时间也算作了一日。
“继续。”
寒意渐浓,暖光沁染
“这天上,居然不是幻术。”南凌乔自己做了许多灯笼,层层折叠的白色宣纸所糊,挂在树上,透着橙色光晕,特别好看。
这场景居然在缘君的记忆中一模一样出现过。
“他是怎么做到的?”徐却轩问。
南凌乔笑着摇摇头,俊美无俦的脸在烛火下柔和而迷幻。他注意到徐却轩盯着他有些出神,便说:“我与魔尊相比,谁更好看。”
这个问题——徐却轩轻咳了一声,说:“虽然乔兄非同一般,你在我眼中,比之宁步渊还差了那么一点。”
“我瞧血契于你没有半分用处。”南凌乔弯了弯眉眼。
一提血契,徐却轩就烦躁,先前南凌乔说过,用逆转时间的办法可以解除血契。然而这个办法说了跟没说一样,现在他被封印了修为,连神魂都没法好好控制。
“你进屋去,他来了。”南凌乔忽然说。
徐却轩赶紧走,钟离尹无论跟南凌乔说什么做什么,从来不会避讳他,毕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件披风,南凌乔将它披在钟离尹身上,边系上带子,边说:“如此长夜,岂会不寒?”
徐却轩无力吐槽,至于嘛。
系到一半,钟离尹抓住脖颈边的手,问:“你是南凌易,对不对?”他的眼神极为骇人,仿佛南凌乔敢说一个“不”字,就等着神魂俱灭吧。
“是我,钟离。”
听了这话,钟离尹便将脑袋埋入他颈窝,这个身高看起来极为和谐。南凌乔没想到他俩居然就直接抱上了,顿时僵住。
“哥哥,别动,让我再抱一会。”
徐却轩默默躺到床上,假装自己睡着了。心中暗想,若是他,直接复活南凌易,然后封住他的记忆,好好培养培养赶紧就成,非得这么骗自己,难不难受。
论道台上的几乎已成定局,但是钟离尹没有盖棺定论,所有人也是缀在半空,进退不得。就在这时,与外界有通讯的人都得到了一个消息。
万泽宗灭门。
凡是驻守的万泽宗的弟子全部被杀,连一缕神识都没逃逸出来,还是外出修行的几名弟子见到宗门尸骸遍地,才慌忙发出的消息。
外出的长老、弟子都未受波及,显然不是仇杀,只是单纯地——该灭门了。那名留守在论道台的太上长老怒不可遏,当即质问:“帝君,您神通广大,可否告知本祖,究竟是何人所为?”
苍珩立即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宁圣者先前所说,将中州并入神归,此计甚妙,不知诸位可有疑?”
“那不如将青田州也一并拱手相让吧。”玄道子讽刺地说。如今覆巢之下,人人自危,如若各做打算,焉能保全己身?
苍珩对高阁之上行礼,煞有其事地问:“师尊,玄道子掌门所言甚是,太古时期,北宁州阑台沙漠咸湖城至南越州州界以西,都是神族领土,师尊不如……”
“荒谬,什么神族,都是尔等一派胡言!”玉川门一名女修不愿再与之委蛇周旋,破口大骂,“昔日宁步渊成圣,未说归并他州,做不出灭人满门的事,而今你这混账,却想一一兑现!”
“玉川门。”钟离尹不带起伏的声音,随意便定夺了千万年传承的存与灭。
四下哗然。
衔月阁中,宁步渊皱着眉头,眼神飘忽不定。
追本溯源,问题还是出在实力的差距上。一直以来被他忽略掉的问题也袭上心头。当日南凌易成圣,钟离尹也同时成圣,这真的只是巧合?
或者钟离尹一直在强控自己的境界,为的就是等南凌易同日成圣。如此一来,他率先称帝也是合理的。
“圣上,如今谁敢驳逆半句,就是……”剩下一切都在不言中。
“你叫安无屑?”宁步渊看着说话那人,神情严肃地问。
“圣上记得!”
宁步渊点点头,说道:“本座的小弟子受帝君邀请,至今未归,本座想念得紧,故而想要送一封信进去,也希望换一件随身之物来,你可愿替本座向帝君去要?”
“这……”安无屑一咬牙,结果信,说道,“属下万死不辞,圣上尽管放心。”
待安无屑走后,宁步渊的神色更加凝重,现在论道台上的所有修士都开始装聋作哑:毕竟,反抗等于死,当缩头乌龟还有活路。
苍珩走上高楼,推开门,只见屋内除了钟离尹外多了一名魔修。
接过信,钟离尹把一枚空间戒指递给那魔修,摆摆手让其退下,苍珩便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