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行至东苑,却见自家王妃坐在栏杆上发呆,宇文晔一把将人抱了过来,将正出神的苏慕枫吓得不轻。
“外头天寒地冻,王妃当心受寒。”
“我没那般娇弱。快放我下来,莫名和莺儿还在旁边看着呢。”
宇文晔扫了一眼侍立一旁的莫名和莺儿
“王妃,我去给您拿件披风。”
“王爷,我去给您沏壶热茶。”
“你看,他们都走开了。”
宇文晔不顾怀中人的恼火,将人抱进了房中才撒手。
“辛苦王妃了,不知r-u母的病情如何了?”
“并无大碍,有表姐在,王爷尽管放心。”
苏慕枫顿了顿,道
“宇文晔,若有朝一*你我为世人所不容,你可愿丢下荣华尊位,随我隐姓埋名共度一生?”
“只要朝纲安稳,有慕枫相伴,荣华尊位可弃,即便做个贩夫走卒我也愿意。”
果然,在宇文晔心中,襄平是最重的,苏慕枫一早便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不过,这才是他看上的宇文晔,若方才宇文晔答了不顾一起也要和他在一起的话,他便真的会看轻宇文晔了。
“我堂堂苏三公子,当然是该逍遥山水间的,有我苏家在,你那贩夫走卒怕是做不成了。要真有隐姓埋名那一日,你便只管跟着我,荣华没有,富贵唾手可得。”
“不要。我是王爷,你是王妃,夫唱妇随,自然是你跟着我。”
“等你舍弃了王爷的权位,便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便强娶了你,你敢说半个不字?哼,到时看谁是夫谁是妇。”
说到这,苏慕枫突然想起了那次为了躲避夺魄楼的杀手误入妓院,最后将宇文晔扮成□□才逃过追杀一事,当时宇文晔那副模样又蓦地浮现在脑海中,引的苏慕枫窃笑不止。
“王妃当心笑岔气了,何事如此好笑?”
“我想起了此生见过最笨重的一个□□。”
看苏慕枫那不怀好意的表情,宇文晔便知他怕是想起了自己的那副囧样。
“王妃,天色不早了,今晚便宿在我这吧。”
宇文晔牵起苏慕枫的手,暧昧的看着苏慕枫
“你……你想干什么?你身上可还中着噬情蛊呢。”
“王妃想什么呢?本王不过是想起在西洲战场上的日子,想要与王妃像那时那般抵足而眠罢了。”
“我不跟你说了,我回栖梧苑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苏慕枫,宇文晔觉得自己王妃真是天真可爱,脸皮如此薄,还想着娶他做媳妇?
第76章 王妃的醋意
皇帝在玉华台设宴为月霜眠接风,席间闲聊,说到四年一次,汇集各国才俊,由月珑举办的文渊集会,月霜眠对苏慕柏颇为赞赏
“苏太傅锦心绣口,文采斐然,集会之上以一敌四,舌灿莲花,风姿绰绰当真让人难以忘怀。”
原本只想在一众官员中静默旁观的苏慕柏见自己还是没能躲过去,只好出言应答
“皇太女谬赞了,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这么多年,苏慕柏也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时候风头太劲并不是幸事。
“苏太傅不必谦虚,文渊集会上的才俊本宫见过无数,能与太傅相比的却是凤毛麟角。说起来,十二年前本宫倒是见过一个少年,亦是出自襄平,或许能与苏太傅比肩。”
苏慕柏的才学宇文煊自然是佩服的,一听还有能与他比肩的少年,一时来了兴致。
“十二年前?不知是哪位少年如此了不得?”
“姓萧,叫萧洛尘。不知他如今可有为官?所任何职?”
萧洛尘,月霜眠说出这个名字,让在席的好些人的心颤了颤。
当年萧家被满门抄斩时,宇文煊还只有十岁,虽记得有这么回事,但前因后果却并不清楚,月霜眠陡然问起,宇文煊只觉得有点心虚。
在右相大权独揽的这十年间,萧家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忌讳,无人愿意也无人再敢提起。
“萧洛尘并未在朝中任职。萧家十年前谋反败露,满门抄斩,萧洛尘被枭首示众了。”
右相用他那冰冷的语调说出这了一残酷的事实。
“如此倒真是可惜了。”
“乱臣贼子,皇太女不必为其惋惜。”
虽怜惜萧洛尘之才,但是萧家一案,乃是襄平内务,月霜眠不便置喙。
“那便不说旁人。苏太傅之才,本宫着实欣赏,若不是太傅你已心有所属,本宫定要将你纳入后宫之中。”
月霜眠说这话时看了一眼宇文烟,只见她神色紧张,像是个护不住自己糖果的无辜孩子。
当初苏慕柳为了将家里人调离京都,撺掇着苏慕柏去了月珑参加文渊集会。宇文烟随皇帝南巡,却在半路上偷跑去了月珑找苏慕柏。那时苏慕柏还未向宇文烟表明心迹,文渊集会之上的苏慕柏大放异彩,被月霜眠看中,差点没被纳入宫中。
当时月霜眠并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宇文烟只当苏慕柏是被月珑一个普通的富家女看上了,在月霜眠面前胡闹了一通,被月霜眠拿住,却没想到逼出了苏慕柏的真心。
后来皇帝派出寻找公主的人马到了月珑,表明了宇文烟襄平公主的身份才将人保了出来,送回了襄平。
此次听闻月珑皇太女要来,宇文烟便忐忑不安的如临大敌。两国和谈,顺道盟个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倒不担心自己会要和亲,却十分紧张苏慕柏会被月霜眠带回月珑。
月霜眠的一番话让在座的一众襄平官员颇为吃惊,这皇太女大庭广众之下,竟说起纳男人入后宫来,无半分女子的矜持。月珑官员却是习以为常,皇太女贵为皇储,看上哪个男人或女人,收纳为妃是再正常不过的,别国的皇帝不也都是如此做派?
在一旁和自家王爷自斟自酌的苏慕枫此时却有几分幸灾乐祸看戏的意味,他不担心二哥会被皇太女带回月珑去,却很愿意看到攸宁公主那紧张的坐立不安的样子。
眼下与太皇太后的争斗形势严峻,苏慕柏是皇帝的助力,亦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又是攸宁公主看上的人,无论如何皇帝都不会让月珑带走苏慕柏。这一点苏慕枫看得清,宇文烟却未必明白,她只知道有个厉害的女人看上她的夫子了,并且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自己都敌不过。
“王爷,若是被皇太女看上的是我,她要带我回月珑,否则便开战,王爷会如何做?”
苏慕枫突发奇想,宇文晔只觉得无奈
“你个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是有夫之妇,皇太女怎么会强要你?”
“若她要的不是定王妃而是苏慕枫呢?”
见苏慕枫不依不饶,定要一个答案,宇文晔只得作答,不假思索道
“那我便去襄平将你偷回来,藏在府中再不叫你见外人。”
“她强要的我,为何要将我关起来?”
“惩罚你。我的王妃如此聪慧,怎么会想不出应对之策,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带走?定然是没有尽心之故,所以要惩罚你,一辈子都要关在我身边。”
苏慕枫并不觉得一辈子都待在宇文晔身边是惩罚,只不过若是见不到外面的世界倒真是难受。
“如果是我被带去月珑,王妃会如何做?”
这在苏慕枫看来比自己方才所问还没道理,便玩笑着答了
“当然是立马离开王府,做回我的苏三公子,纵情山水间,然后娶上一两个美人,将你这位故人忘得干净,逍遥度日。”
“五年前你便将我忘了,如今又想忘了我,看来本王得将名字烙在王妃身上,好叫你一世都忘不了本王。”
说的虽是玩笑之语,宇文晔神情却无比认真,看得苏慕枫一阵不忍
“舍不得,忘不了。”
得了这个回应的宇文晔眉头才舒展开来,在席案之下牵了苏慕枫的手,再也不愿意放开,结果一场大宴,定王夫妇面对着满案的珍馐佳肴却饿着肚子回了府。
接风宴过后,宇文晔受皇帝指派,做了月霜眠的向导,领着她欣赏京都各处美景,品尝地道美食,每日里早出晚归,一连几天都没能与苏慕枫说上几句话。
在苏慕枫看来,皇帝这指派简直毫无道理,吃喝玩乐这种事自然是找那些闲散贵胄,宇文晔长年在外征战,平日里又从不应酬,怎么能派他去做月霜眠的向导?
这日里,苏慕枫打听了宇文晔的行程,赶在宇文晔的前面早早的便带着莺儿和莫名出了府。
宇文晔引着月霜眠并未大张旗鼓,只不过随行的那一干侍卫却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二人身份非凡。
这时节,京都名胜,南湖梅堤是必去的。绵延十数里盛开的血梅,灿若朝霞,风过梅林,吹皱一汪湖水,也带过阵阵浮动的暗香,泛舟湖上或是漫步于梅林,皆有各自的韵味,全凭个人喜好,月霜眠便选了漫步梅堤。
湖中扁舟画舫,循着各自的路径行进,虽看似凌乱,却有一套规矩,只是放着辽阔的水域不走,一出发便似乎是奔着岸去的,倒是少见,但宇文晔恰巧遇上了。
宇文晔与月霜眠漫步梅林,谈起两国北部防务,商讨共御清宁事宜,却发觉有一艘画舫似乎一直在跟随着他二人,这让宇文晔顿时警觉起来。
待到画舫驶得更近了,船上乐音清晰可闻,还伴着清丽婉转的歌声,宇文晔想,应当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请了乐师歌姬舞女在饮酒作乐。
待看清甲板上执壶而立,举杯向他敬酒的人,宇文晔只觉好笑又无奈,他的王妃总是这般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