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其他人吗?”
“嗯,父神,敖丹的祖上应龙,他是父神第八子,我是九子,还有……”苏故遥顿了顿,“还有我师父,父神的第一子,夕幕。”
“当年父神一把斧头劈开了y-in阳,而后应龙降世,闹得五湖四海不得安宁,我师父他赤手空拳,收服了应龙,顺便把我也捡了回去。父神见我和应龙根骨不错,就留下了。”
时光仿佛又回到数万年前,那时候还没有人类,苏故遥被他牵着手,一步步走上天阶。
金丝衮纹的仙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一开始苏故遥根本不敢伸出自己脏兮兮满是淤泥的小手。
“你叫什么名字?”
“……遥”苏故遥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就叫遥九吧!”他笑着,“父神要我来照顾你,教你法术,从此以后我可不是你哥哥,你得叫我师父。”
“……师……”
夕幕很有耐心:“师,父。”
“师,糊。”苏故遥鹦鹉学舌,那是他会说的第一句话。
夕幕摸了摸他的脸,“真乖。”
苏幕坐在温热的沙子上,止不住好奇的问:“那夕幕,你师父他现在在哪?”
“陨落了,爆心而亡,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许了哪个信徒的愿望而没有实现。”苏故遥情绪有些激动,“话本子上都说是我,可我心里一清二楚我从来没向他许过愿。”
“你师父他对你很好吧?”
苏故遥没有说话,苏幕甚至觉得自己问到了什么禁忌问题,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有一次父神叫我和师父去选神器,我问师父选哪个,师父告诉我,选黑色的。”
“最后我按照师父说的,选了个充满黑煞之气的盾牌,而师父他选了一把软剑。后来我才知道,父神预知了自己的死劫,把自己的神力化为两种神器,一种创世,一种血祭,分别是软剑侵晓,黑盾祀毒,相辅相成,他已经选定了我们俩继承他的神君之位,可神君之位,当然只有使创世之力的人可以继承了。”
苏幕听出了端倪,夕幕是故意引导小遥九选祀毒的。
“那后来呢?”
“后来,师父承了君位。”苏故遥说:“东海就是一个多事之秋,自应龙起连年发生争战,神与魔之间,魔与魔之间,而这一次,是父神的老部下共工反了,师父他力排重议命我带三万天兵出战。”
“那你肯定打了胜仗。”
“没错,我将共工驱赶至极北的冥海,那一刻我想,我胜了,我没有辜负师父的希望,可以替师父狠狠打那些老顽固们的耳光,可是没想到……”
苏故遥说着顿了一下,苏幕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只听他道:“师父一个人亲自来接我们,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啊!有些士兵甚至是第一次见到他,弟兄们都高兴的不得了。可他来的第一件事不是祝贺我,不是抚慰我军将士,而是问我……”
“共工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遥儿也不想听。”
“以你目前的能力,如果不是他有意让着你,你会胜吗?”
“师父,他是逆贼,我是去镇压他的,就算他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蛊惑我,我也永远都站在师父这边,不光是我,我的弟兄也是,永远忠于夕幕神君。”
“永远忠于夕幕神君。”众天兵们本来一堆又一堆的点篝火,吃酒烧肉,见将军遥九跪下,便都跪下,一遍遍的重复,永远忠于夕幕神君。
两万多神兵的声音回响,连东海都翻起了浪花。可夕幕如没听到一般,“所以他还是跟你说了,你都知道了。”夕幕不是在问,而是肯定,“他们也都知道了。”
遥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夕幕,经年盘在腰间的侵晓握在手中,他浑身散发着黑气,望着天兵的眼神里尽是杀意。
火光冲天,海水都被染红了。
夕幕设了一道屏障,天兵们都知道,侵晓一出,无人能逃,有的还可以和他过两招,有的到死都没看清杀自己的兵刃是什么。
“就是我们坐着的这片海域。”苏故遥说着捏了一把沙子,仿佛还是那把被血浸透的沙子,“两万多英魂,他们没有死在反贼的刀下,却死在了自己效忠的神君剑下。”
苏故遥说着,不禁哽咽出声。
“天兵中没人能突破屏障,你也不能吗?你不是血祭神吗?不是刚好可以克制他吗?”
“能,可是我也想这个秘密永远保存下去。”
苏幕觉得自己的呼吸很沉重,不禁吸了一口凉气,问:“共工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我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他们,我对不起他们……我不只没救他们,甚至还想自刎。”苏故遥一遍又一遍的念叨,最后从哽咽到放声大哭。
***
王清平坐在府衙的破凉亭里,一边喝着简陋的茶根泡的苦茶,一边想高凤染指甲里的碎纸屑,“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为何如此眼熟?”
“呦!王兄一人独坐,在想什么呢?”
王清平扭头,见李如斯走上前来,与他同坐。
“赈灾粮都发放了?”王清平也给他倒上一碗茶,“茶不好,李公子凑合着喝。”
“李公子?听着真是生疏。”李如斯笑笑,没有不满,也没多高兴。
王清平听着,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李公子出身尊贵,岂是我等Cao民能够随意称兄道弟的。”
“呵呵。”
“赈灾粮里还有家禽牲畜等物?”
“那自然是没有,朝廷怎会派那等不便运输之物来赈灾呢?”
“哦?那李公子下厨房了?”王清平动了动自己的鼻子,连连追问。
“王兄这是怎么了?问这么些奇怪的问题。”
“实不相瞒,家师不止医术出众,鼻子也是神奇的可分辨他闻过的所有味道,在下不才,医术没学到几分,这鼻子却练的和家师差不多。刚才,就是闻到了李公子身上的腥味,才问的。今晚可是有肉吃?”
李如斯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有。”
王清平不再说话,端起茶正要喝,忽然间想起李如斯身上缺的是什么,顿时觉得整件事情豁然开朗。他扭过头再看李如斯,对方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不禁脊背发凉,思量退路。
“王兄怎么突然紧张了?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他虽是笑嘻嘻的说话,可王清平却听出了一股寒意。
果然,李如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王清平只有一个念头,跑。而李如斯在他起身的一瞬间拧过他的胳膊,骨头脱落的声音伴随着王清平的惨叫,在空荡荡的府衙内回荡。
昏暗的柴房里,王清平被反捆双手推了进去,进去一看,花想容竟被绑在那。
“大师兄。”
“容容你没事吧?”
“我没事,师兄我告诉你,李如斯他就不是人!”
王清平后面跟着李如斯,他闻言辩驳道:“容容姑娘,我主动请缨为这大燕城百姓赈灾放粮,怎么就不是人了?”语气就像是唠家常,可听得花想容毛骨悚然。
“呸!人渣。”花想容再怕他,也是讨厌更甚一层,她以为王清平不知道,便将她偷听李如斯和他属下的对话给他学了一遍,“师兄,各个村子被送去祭祀的人,都被河伯送了回来,还没等她们到家,就都被他的人截杀在路上!除了高凤染,无一生还。”
“容容,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绑在这吗?因为你的话太多了,你看王兄,老老实实的多好。”李如斯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们,将他们背对背绑在一起就要走。
“值得吗?”王清平看着他的背影问,只见他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