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俩进去,铁门立刻咣当一声合上,还在里面上了一把大铁锁。院子里玩耍的残疾孩子都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东边的晾衣绳上倒是搭了很多衣物,看起来一切如常。
护工把两人领进大楼里,就走了。不多时,院长路长华和一名穿着西装、画着红唇的女人走过来。红唇女笑着用英文跟阿奇交流,看来就是那个中介了。
中介女人跟阿奇介绍了一下路院长,又说了些客套话。大意是一切安排妥当,今天可以看一下孩子,但还带不走。然后又问起了黄毛翟辰的身份。
翟辰两脚分开,双手背后,腰杆挺直,下巴微抬,整个人的肢体语言与前天完全不同。加上昂贵的名品衬衫和障眼的黄毛小辫子,路院长的视线在翟辰身上扫了一遍,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这是我的保镖汤姆。”阿奇用中文跟他们介绍。
“伯德先生竟然会说中文啊,那太好了。以后孩子跟着你,也好交流。”路长华的注意力立时被吸引了过去,很是高兴地跟阿奇握手。
“我为了收养孩子,特意学的。”不得不说,这位阿奇先生的诚意确实是十成十的足了,一定会是一位很好的领养人。
旁边的教室里,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路院长大方地带他们看,那些有残缺但能活动的孩子,都在那间教室里。有的孩子学得很认真,有的则东倒西歪并不认真听,还有一个智力有障碍的正满地打滚。
“我的孩子也在里面吗?”阿奇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不,您预订的孩子是健康正常的,马上就可以见面了。”中介用英文说着,带阿奇往大楼深处走。
翟辰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跟着往里走。浅蓝色的镜片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但这老式建筑内部七拐八拐的设计不太合理,楼道内部很多地方是阳光照不到的,十分昏暗。
好在路院长给了外宾足够的礼遇,一路走一路打开楼道灯,拯救了翟辰这个夜盲眼。
路院长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伯德先生,因为现在还不确定领养关系,孩子只能给你一个人看。所以,保镖和中介都不能进来,希望你能理解。”
“孩子比较胆小,人多了容易吓到。”中介也帮着给解释,这是正常的程序,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孩子。
“汤姆?”阿奇询问地看向翟辰。
翟辰用英文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您,先生。有任何问题,马上叫我。”美式发音,非常标准,把阿奇都惊了一下。
阿奇跟着路长华进去,办公室门骤然关上,并在内部反锁。中介的红唇女人跟他一起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他:“之前没有听先生说会带保镖来。”
翟辰瞥了她一眼,保持双手背后下巴微抬的高傲姿态,并不理会。红唇女自讨了个没趣,转身去大厅里的长椅上坐着了。
走道里只剩下翟辰一人,静静地站了一分钟,转身离开,走到红唇女身边,用英文问她厕所在哪里。
“我也不太熟悉,好像是在那边,”红唇女指了一条走道,“不要乱走,这里也不允许拍照。如果有违规的行为,你们先生将会失去领养资格。”
“嗯。”保镖汤姆·翟高冷地应了一声,往她指的那条路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那个黑三角在什么地方。当时在地图上看,应该在这栋大楼的东北角,但是……哪是东北?
本来就不熟悉的大楼,又建成这副模样,在内部很容易分不清东南西北。
“呃……”翟辰凭直觉走到了走廊尽头,是一道锁着的玻璃门,外面荒Cao一片什么都没有。
“退回刚才的位置,往左手边那条路走。”蓝牙耳机里突然传来了高雨笙的声音。
翟辰二话不说,照着办了。早上临出门的时候,高雨笙给了他这个耳机,在进大门的瞬间,两人就保持了通话状态。刚才那几句英文,也是高雨笙念给他,他照着说出来的。
他天生对语言有超强的学习天赋,当年在山村里短时间内学会普通话跟高雨笙交流,靠的就是这个。
高雨笙在办公室里,将宣传册上的内部结构图扫描进电脑,又找出卫星地图上的高远福利院,将两者合二为一,迅速建了一个三维立体模拟图。利用自己与翟辰的地图亲密共享,实时掌控翟辰的位置。
那个黑三角所在的区域,的确很难找。需要在其中一个通道走廊那里穿过去,绕到大楼后面 ,才能看到一个从大楼凸出去的两层建筑。
这个两层建筑跟大楼相连,外围能看出来本来有窗户,但被砖头给封死了,只在靠近房顶的位置开了细长条的通气窗。要进去,需要从大楼内部的一个封闭的连廊过去,直通二楼。
翟辰小声给高雨笙描述了一下这个建筑的结构,高雨笙迅速在模型上添加,指挥他上二楼去。
二楼是宿舍,住着大孩子和员工。此刻走廊里空无一人,有些房间里传出说话声,估计今天被院长交代了不许出来都在屋里呆着。这倒是方便了翟辰,一路畅通无阻地往连廊走去。
黑洞洞的连廊,没有窗也没有灯,像个漆黑的老鼠洞。
“应该就是这里。”翟辰深吸一口气。
“你已经离开了七分钟,阿奇那边可能要结束了,确定位置就先离开吧。”高雨笙不建议翟辰继续往里走,毕竟他是个夜盲,今天为了伪装也没有带氧气瓶,非常危险。
“我就看一眼。”翟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里照了照,一眼看过去大概也就十米远,尽头是一道黑色的棉门帘。
“那你尽快,我给阿奇打个电话。”高雨笙用办公室座机,打给阿奇拖延时间。
翟辰快步走进去,几步跑到了棉门帘处,关了手机灯。深处漆黑的走廊,让没有带氧气瓶的他徒生紧张,手心出了一层薄汗。缓缓掀开一点棉门帘,不甚明亮的光透出来,正应着门的是一堵隔板墙,标了个向左的箭头。
“呜呜呜……我要妈妈……”小女孩稚嫩的哭声从里面突兀地传出,而后迅速被哗哗的水声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