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奔书房,但房间里空无一人,他本来想转身出去的,但回首一瞥间,猛地看见了那只小老虎。
它就蹲在屋子中央的书榻上。
齐抿王走过去,抱起小老虎,有点摸不着套路,是自己上次来眼花了没看见,还是小老虎成j.īng_了自己藏起来了,亦或是,是那个苏秦,把它藏进来了?
远远地传来一阵笑声,齐抿王看了看手中的小老虎,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总有种被人当场抓住感觉,他手忙脚乱地放下,匆匆地走了出去。
苏秦和第三次来苏府做客的秦园上大夫谈笑风声地走了过来,进到书房的时候,两人脸色都有点变化。
苏秦一眼便看到那只小老虎被人动过了,他离开的时候,它正对着自己笑,而此时,它用圆圆的屁股对着自己。
秦园倒是更觉奇怪,这对王上的相思病,难道竟扩展到白天,明明是在苏府,怎么竟然能闻到王上的味道?
“苏秦先生,王上来过府上吗?”秦园走进书房,坐下,把小老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
苏秦伸出手臂,轻轻地但却坚定地把小老虎从他快要触到的鼻子下抢过来,放到身后的书柜里,才笑着回道:“上大夫说笑了,王上怎么会到下臣的府上来。”
秦园看了看一直轻松地像一朵云似的苏秦先生,在听到自己的问题时,脸上虽然挂着笑,但那双抱紧的胳膊,无处不在诉说着,他在逃避这个问题,或者说,是在撒谎。
作为一个能为臣子出兵十万的王上,到臣下的府上来,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吧,这位苏秦先生,他在害怕什么?
“是吗,我们的王上,可是出了名的为臣子好,不说田丞相的府第,即便我等小臣的府上,王上经过时,也会过来坐上一坐的,王上既然没来过府上,想必是觉得苏秦先生是大才,不敢唐突了才是。”秦园笑着,聊着男人间的家常。
苏秦低了头,敛了眼睛,很客气地笑了笑,但那嘴角边的一丝落莫,还是没能逃脱一直盯着他看的秦园。
接下来的谈话,秦园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起王上,说起那个在齐国大地上鲜衣怒马的少年,那个整个王宫捧在手心里的太子殿下,那个对太后至纯至孝的王儿,那个对诸臣心怀坦d_àng的王。
在喝干了一壶果子酒,看到这里的主人并没有再续上的打算,秦园识趣地站起来,拱手向苏秦告辞。
直到看到y-in柔漂亮的秦大夫走出大门,苏秦才回过头,从书柜里把那个小老虎拿出来,捧在手里,看了老半天。
回到宫中的齐抿王有点气恼地闪到了空间,这算什么事嘛,偷偷到臣子家一回,却需要几回逃避来掩盖这件事,这躲躲闪闪地,根本就不符合自己的x_ing格嘛。
“这怨谁呀,去了人家,证剧都丢在那了,大大方方地要回来不就行了,哟,这么别扭,倒是让人奇怪,为何呀?”头顶上响起小花鸟的声音。
齐抿王伸手,指着小花鸟,闷闷地说:“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别人的头顶猛地出声,这大白天,像见鬼了。”
小花鸟嗤笑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什么,再说,都是千年的老鬼了,矫情什么?”
千年老鬼齐抿王一屁股坐在了地头上,大概觉得还不够像个鬼的样子,又仰天一躺,双手枕着头,实实在在地躺在了青青C_ào地上。
“还直是正儿八经的王族哈,即便如此故意地不在意形象,看起来却还是从骨子里散发着优雅气啊!”小花鸟飞过来,落在齐抿王的肩膀边上,歪着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才出口评价道。
齐抿王眼望着蓝天,没吱声。
无论小花鸟怎样滔滔不绝,齐抿王就是直直地望着天,也不搭话,就在小花鸟快把自己说睡的时候,一个声音蓦地钻进耳朵,吓得他猛地转过头,一脸惊恐地望着面前这人。
“其实,前世,我是喜欢过他的。”齐抿王说完这句,也不看小花鸟快要瞪出来的小眼珠子,便闭上了眼睛。
那五年的朝夕相处,那清雅风趣的谈吐,那懂得天地万物的渊博,还有,刻意地对一个天真烂漫的年轻人的故意引导,都让前世的自己,迷得以他为灯,无怨无悔地被指引着走向地狱的大门。
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地兴奋呀,名闻天下的苏秦先生,鬼谷子的得意弟子,能放弃雄才大略的燕王,而跑来齐国,一心一意地辅佐自己,这是多么大的荣幸,他恨不得与他,食同箸,行同车,睡同榻。
与田文的j_iao恶,也是为了力挺他,在当时自己的眼中,有了苏秦,齐国的朝堂便已满了,其他的臣子,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把源源不断的珠宝只赏赐给他一人,把相的权力将的权力,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把整个齐国,都j_iao给了他,更把自己的命,也j_iao给了他。
他当然也不负所望,在齐王众叛亲离时,启动了这盘五国灭齐的大棋,要了他的国,更要了他的命。
小花鸟站在一边,出神地看着面前越发俊朗的侧颜,长长的黑黑的睫毛微微颤动,他,并没有睡着。
“能不能别这么怂啊,你是王上,若连一个人都收服不了,怎么能收服得了天下,啊?”小花鸟看了他老一会,才沉了脸,用惯有的语气,教训道。
躺在地上的人还是没睁眼睛,就在小花鸟以为他真要睡着的时候,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地上的人也一骨碌爬了起来。
“对,收服一个人,还要请教y-in险家花先生,讲一讲那上中下三策?”
花先生拍了拍翅膀,飞上他的肩头,歪着头,认真地问:“你当真按我说的做?”
“你先说说吧,反正有三策呢,总有适合的一个。”齐抿王两手朝后,撑在地上。
“不过这次,没有上中下三策,适用于你的,只有一策。”小花鸟无视齐抿王嘴角扯起的嘲笑,继续说道:“那就是,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人。”
齐抿王看着它,朝对着自己脸的鸟屁股上,吹了口气,笑着打趣道:“你说得可真简单,成为他心里的那个人,这还用你说,关健是,是不是要先把他现在心里住着的那个人,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