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斥候飞马奔来,在齐抿王面前小声嘀咕了几句。
“质楚的韩国公子叽虱,已在快马急鞭归韩的路上,先生善口才,可否劝他打道回府?”齐抿王侧头,看向沉默不语跟下来的苏秦。
“愿为王上效劳。”苏秦拱手,也不多说,牵了匹马,也不带燕使,单骑而去。
前方一迎接仪仗滚滚而来,卷起一路黄尘,当中一玄衣青年,玉冠博带,老远便热情地高声呼叫“田兄。”
看着文弱的公子咎张开双臂扑了上来,齐抿王嫌弃地闪到一边,一把夺过旁边大将军的马鞭,啪地抽到了那双快到面前的两脚中间。
一个急刹,公子咎瘦j-i仔似地身子在风中晃了好几晃才稳下来。他有点吃惊地盯着齐抿王,小心毅毅地喊了声“田兄?”
“有没有点出息,啊?一个太子之位自己都搞不定,还得我大张旗鼓地率军来给你撑腰,今晚不请我喝大酒,可说不过去啊!”齐抿王拿着马鞭,放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掂着,下巴微扬,笑着对这个跟了自己三年的小跟班说道。
“好说好说,田兄,不但有美酒,还有美人,走,邯郸城里,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公子咎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又凑了上来,想挽齐抿王的胳膊。
“别介,离我远点,啊聽,哎呀,这浓郁的脂粉气。”齐抿王抬起马鞭,隔开两人,又向后退了退,看了眼脸上有点不自在的公子咎,又跟了句“邯郸吗,我就不去了,我母后要我娶的,可是德才兼备的王后,美人,还是算了吧,就去前面小镇,咱们随意找个酒馆,一醉方休,如何?”
“全凭田兄作主。”公子咎听了解释,心照不宣地笑笑,率先登上了齐王的车驾。
“咦,这里还有一本书,田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学了?记得当年的课业,都要抓耳挠腮地半天,直到最后一个才j_iao呢。”一上车,公子咎拿起苏秦看的书,放在手里,随意翻了几页,便扔到了一边。
“燕使苏秦先生的,我让他去帮你把那位质楚的兄弟赶走了。”齐抿王坐下,满不在意地回答道。
“这个苏秦先生,听说是个大才,哎,可惜让燕王得去了,东北那苦寒之地,真是屈才了。”公子咎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
“哎哎,别惦记了,看看眼前人,是为兄我,我,帮的你,人家是看我的面子,才为你出手的,说吧,要怎么感谢我?齐抿王看着面前病弱的青年,想起在蓟下学宫那三年无忧无虑的r.ì子,久违的人间气息又有一丝丝钻进了冰冷的心房。
也许,前世的公子咎,国小兵弱,身不由已吧。
“怎么感谢,难不成,还要让我送个妹子给你做王后?”看了眼齐抿王,发现这位大哥黑黑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便凑近了,悄声说道:“怎么,还不行,要不,我以身相许?”
正从他平板似的身上想像他妹子什么样的齐抿王在听到他的话时,差点笑茬了气。
“别,千万别,饶了我吧,像你这种千娇百媚的人儿我可不敢惹,会受不了你这丰满x_ing感的身体,j.īng_尽人亡的,哈哈哈哈……”
公子咎终于从他毫不掩饰的笑声里,听出了满满的恶意,他直起身子,悠悠问道:“田兄啊,你还真地遵从钟太后的意愿,娶一个只讲德不拼貌的女子为后?”
“当然,王后嘛,就得又聪明又有谋略,美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齐抿王回答得理所当然,前世他对美女无感,在地府做鬼,更是无感,女鬼嘛,y-in嗖嗖的,都好丑的。
公子咎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看过来的目光里,洒满了星星。
“帮你,虽说是出于侠义,不过呢要是你实在过意不去,以后我齐人到你韩国经商,你要多加照顾就是”,齐抿王轻描淡写地说道,好像比要顿酒喝还随意。
公子咎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个很小的镇子,连年战乱,民生凋敝,大片田地荒芜,镇中心的唯一一处私塾里,没有书榻,更没有读书声,屋子中间的地上,堆了一小堆从战场上拾回来的箭头,一个老头正领着几个小孩子,很仔细地在那数着。
☆、伪高人和真高人
“夫子,这些,能换回几块饼子啊?”一个面黄饥瘦的小孩子,瞪着一双深陷的大眼睛,望着那个没剩几口气的老人,热切地问道。
老人没说话,只是把枯瘦的手放在了他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
“借问一下,老人家,这里的酒馆在哪里呀?”公子咎朝老人拱手问道。
七八双眼睛忽地投s_h_è过来,一个大点的小孩子伸出了黑乎乎的手,干巴巴地说道:“拿一个刀币来,我带你们去。”
自己的子民这幅没有教养的样子,让公子咎很是恼怒,他抬起脚,便踢在了小孩的肚子上。
小孩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半天没起来。
齐抿王转身,从车上取下了全部的干粮,塞到了老人怀里,拉着公子咎,快步离去。
他知道饥饿的滋味,在地府,有段时间,为了驱逐他,阎王直接把他周围方圆十里的树木全砍了,连片树叶,都不给他留。
若不是那只小花鸟,一趟一趟地啄了小鱼干给他吃,恐怕,他早就跟他的孙子重孙子一样,被饿死在松柏间,不,连棵松柏都没有。
所以,在以后的一千多年里,无论小花鸟怎么聒噪,他怎么怼它,但在心里,都把它当作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齐抿王和公子咎走在小镇的中心街道上,像走在了荒烟古道上。
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一个黑脸青年正蹲在地上,专心地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齐抿王走了过去,蹲在了他身边。
地上是有两段,一头高,一头低,青年画了好几条道,想从低的地方到高的地方去。
齐抿王笑了笑,在低的地方,三笔两笔,画了一架丑陋地看不出样子的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