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见。”小女孩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神情很是认真,像在发誓。
齐抿王下意识地看了眼海螺,静悄悄地,这小女孩,难道说得是真的?
“我能跟着您吗?给口饭吃就行,我能做很多事,给您暖被窝都行,啊...”话没说完,小女孩便从马车地上爬起来,疑惑地望向那个温暖的令她万分不舍的怀抱。
“唐突姑娘了,对不住,停车。”做了半天登徒子的齐抿王手忙脚乱地跳下车,从一个侍卫那里夺过一匹黑马,骑了上去。
三万大军,耀武扬威地在韩国边境走了一遭,做了一回威武王师,全军上下,也很是兴奋,那些个人英雄情怀严重的老兵,直接在新兵蛋子面前吹嘘着王师直接开到韩都,连韩王都跪地出迎二百里。
这支军队,即便有为数不少的齐技击,但如果硬碰硬的话,也比不过秦锐师,不说别的,个人英雄主义,代替不了拥有强大凝聚力的兵团。
☆、军事天才还在街道上收税
改革,必须有新的将领,能无条件地执行自己的命令,再者,最好是让齐军队与秦军队打一仗,找找差距,才会知耻而后勇。
他想到了那个总是抱着膀子的老将军匡章,哼,总是嫌孤太嫩了,孤还没嫌你太老了呢。
一个名字突然冒了出来,田单,那个凭借两城,便复得七十一城的将军,迎立自己儿子重为齐王的田单,现在大概还在街道上收税的田家旁支的旁支的年轻后生。
他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四下里望来望去此时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小女孩和老实巴j_iao低着头的郑国,差点直直的撞了上来。
他吩咐身边的宫女把小姑娘带到钟太后那里,又转头对着郑国道“郑国先生,孤要出去办点事,你是先歇下,还是一起?”
郑国看着他,走了上来,竟然紧张地拽住了他的衣角,后面的侍卫迅速围了上来,抽出了明晃晃的刀。
“都退下,无妨。”齐抿王喝退侍卫,伸出手,把郑国抓得更紧的手扒拉开,握在手里,朝外走去。
深秋的街道,清冷的北风,走在街中央神色严肃的年轻人。
在看到前方那辆华丽的马车时,田单没停下脚步,他微微侧身,打算从一边绕过去。
这条街道是临淄有名的商业街,诸多豪门大户,都会亲自出来到一些珠宝古玩店,采购一些心仪的小物事,这辆马车,也不会例外。
但这辆马车,却就是例外了,在自己经过车辆时,从上面跳下一个年轻的公子,虽然穿着一件普通的蓝色深衣,但周身的气质,却明显不属于他见过的贵公子范畴。
“田单,孤是你的王兄,田地,这里冷,走,到你家去,咱们喝上几杯。”齐抿王自来熟地说道,直到看到年轻人呆如蜡像的面容,才又后知后觉得明白,自己认识他,他不认识自己。
一个从未谋面的齐王,在这条冷清寂寥的街道上,请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小市堟喝酒,若不是自己做过好多年的鬼,齐抿王都替眼前的年轻人觉得,这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戏已开场,演技多烂,也得把他演完,齐抿王伸出手,更加自来熟地拍了拍田单的肩膀,拉着身体僵硬的他,回到马车上。
“哎,你家住哪里?”望着一脸无辜望过来等待指示的车夫侍卫,齐抿王不得已,又伸出手拍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肩膀。
这次,这位未来大齐最优秀的将军,有了反应,他一个弹跳蹦了出去,又在瞬间之间,来到了一家卤r_ou_店。
他飞快地买了几包r_ou_,提着,又飞快地跑过来,边跳上马车,边歪头向车夫报了个地址。
“田单拜见王上,失礼之处,还请王上凉解。”田单扑通跪在齐抿王膝下,连连磕头。
“起来吧,孤也是无意中听宗室说起,有个叫田单的后生机敏好学,想着年龄差不多,便来找你聊聊,随意就好,不必多礼。”齐抿王为了表示自己很随意,还故意伸手,帮在一边吃鱼干吃得满脸渣子的郑国擦了擦嘴角。
而老实人郑国,理所当然地享受了高人知已的服务,一脸的漠然。
田单直起身来,笔挺地坐在对面,肌r_ou_僵硬,线条绷紧,像一尊严肃的门神。
好在很快便到了,这是一座很小的宅子,一进一出,看起来很是狭窄局促。
田单把提着的几个包替给府内唯一的一个老妈子,才重新率领府内另外一个唯一的老太太跪下,恭迎王上。
齐抿王上前,双手扶起田母,走进了屋里,屋内简单,整洁,一看就是r.ì子过得很一般,清贫能温饱,家无余资。
虽是田家帝支侧翼,但市堟这个差事,主管几条街道的税收和管理,还是相当一个肥差的,r.ì子过成这样,可见是个清官。
板的再正的脸,端得再硬的身体,终归敌不住一杯接一杯的酒和同龄人的开怀大笑,田单这位老成得像四十大几的年轻人,终于露出了见到王上后的第一次符合他年龄的大笑。
没有冒进,临走前,齐抿王只是把他调成了宫殿侍卫统领,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不是处在亡国的危机时刻,到底还有没有那样令人惊艳的军事才华。
从田单家回来,到达宫门口的时候,他指了指坐榻下面的一包图纸,笑着对郑国说道:“这些图纸,这辆马车,这些侍卫,还有齐国广袤的田地,任随先生驰骋,无论多久,我在这里,等先生的好消息”,说完便跳下马车,看到满脸惊讶的郑国,坐着那辆华丽的马车,踏踏远去。
直到快出了宫门口,郑国那张黑红憨厚的脸才从马车里探出来,朝他大声喊道:“高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要修成全天下最为先进的水渠,让天下人,再也不用靠老天赏饭吃!”
齐抿王抬起胳膊,伸出那只好看的手,在半空中,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刚一入太后宫,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看到了他,咧嘴便笑,他疑惑地看向钟太后,平r.ì时总是一脸严肃的太后,倒是难得地笑了笑,说道:“王儿自己救回来的小丫头,难道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吗?”